陳兵現在成了補丁將軍,哪裏有漏洞,就把他貼在哪裏。


    這次他又被緊急調走了,目的地是軍網數據指揮中心。雖然陳兵很早就向上級打了報告,要預防病毒,可是,維持軍網正常運行的六台大型服務器中,卻有一台不幸感染了病毒,這導致大量軍網內電腦集體中毒,軍方不得不暫時關閉了軍網,切換了所有機器之間的連接。陳兵也被上級緊急從試驗基地調到了軍網數據中心,全權負責指揮,上級的命令是,24小時內必須恢複軍網的通訊。


    留給陳兵的時間並不多了,陳兵感到肩頭莫名地沉重,因為病毒導致軍網關閉,這在自己的軍旅生涯中還是第一次碰到,誰都知道軍網對於一個國家的國防意味著什麽。陳兵不由感到一陣苦笑,就在幾十個小時前,自己還在旁觀美國笑話的時候,怎麽也不會想到網絡大戰的戰火會燒到自己國家來,更不會想到如此聲勢浩大的一場網絡大戰會以這麽一種可笑的結局收場。


    一個病毒的意外爆發,讓數十萬之眾黑客聯盟頃刻間灰飛煙滅,成功地拯救了美國,這個結局或許是美國所期盼的,但也許他們也不願意是這種的結局,因為誰都無法確定,是誰製造了這個病毒。


    一進數據中心的大廳,幾個工作人員立刻迎了過來。陳兵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沒等他們開口,就開始發布自己的命令,“命令各個部隊的技術員,對職責範圍之內所有的電腦進行檢測,凡是已經中毒的電腦,必須全部脫離軍網,保存有重要資料的電腦必須進行數據備份,對於沒有技術員,或者技術員無法確定是否中毒的電腦,先脫離軍網,然後報告上級,等待技術專家的檢測。以上所有命令,必須在三個小時內執行完畢。”


    “是!”通訊員很快去執行命令去了。


    “通知維護中心,把備用的大型服務器準備好,隨時待命,做好恢複軍網通訊的準備。”陳兵繼續發布著自己命令,說完,匆匆走進旁邊的一座電梯裏。


    電梯一直往下,大概下了三四十米的距離,停住了,陳兵走出電梯,接過身後一位軍官遞過來的磁卡,在麵前的一個門上一刷,隨著“滴”的一聲,門上亮起來綠燈,陳兵把手放到門旁的一個手型傳感器上,再“滴”的一聲,門上的揚聲器響了起來:“口令!”


    “雷鋒!”陳兵站直身子,答到。


    “轟轟轟!”,一陣低沉的聲音響過,陳兵麵前的這扇門緩緩朝兩邊滑開,眼前頓時有那麽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在這個距離地表幾十米的地方,居然是一座地下城,雙眼所望之處,一片排列整理的電腦區一直延伸到那邊的盡頭,中央的一個十字形通道,將電腦區劃為四塊,頭頂上是數不清楚的線纜,不下千人在這裏忙碌著,卻一點也不顯得擁擠和慌亂。


    陳兵往前走了幾步,雙腳實實地踏在了這地下城上,這裏就是整個軍網的數據中心了,它負責著軍網的正常運行,時刻檢測著軍網乃至互聯網的一舉一動,是整個軍網的核心,是軍事係統的‘大腦’之所在。它的防護強度甚至可以抵擋數次核彈攻擊,但是此刻,它卻因為一個小小的病毒而停止了運轉。


    “這就是那沒有硝煙、不見炮火的戰爭啊!”當再次站在這裏的時候,陳兵心裏不由感慨著,想必現在誰也不敢再小瞧信息戰的威力,以及她在整個現代化戰爭中的作用。陳兵突然想起前幾天雪風說的那句話:“一個喪失了畏懼感的黑客甚至比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現代化部隊還要可怕。”,是啊,一個黑翼就可以給美國帶來一場巨大的網絡戰爭,一個病毒又很輕鬆就把這場戰爭消於無形,同時帶給全世界的是另外一場病毒恐慌,天知道下一次等著互聯網的又是什麽樣的考驗。


    陳兵走到十字通道的最中央,環視了一下四周,大聲道:“各個小組的負責人,立刻到會議室開會,我需要事件的最新進展。”,說完陳兵就大步流星走向十字通道的那一段,那裏有個封閉的會議室,也是整個數據中心的控製室。


    等各個小組的負責人都到齊了,陳兵沉聲道:“通報一下現在的情況吧,不要有什麽顧慮!”


    “我先說吧!18個小時之前,我們檢測小組發現軍網數據異常,一部分網段數據流過大且過於頻繁,但是卻查找不出異常數據的來源,隨即我們立刻采用技術手段封閉了這個網段的所有數據流動。沒想到這股異常數據竟然可以突破我們的數據屏蔽,繼續蔓延,並且感染了我們的一台大型服務器。最近互聯網也爆發了一種叫做‘魅影’的病毒,這種病毒可以突破任何限製,借助於網絡自由傳播,雖然目前還沒有關於它危害性的報道,但至今沒有一家網絡安全廠商可以檢測並清除這個潛伏在電腦裏的怪異病毒,結合這個情況,我們判定軍網的這股數據異常同樣來自這個‘魅影’。因此我們在請示了數據中心後,暫時中斷了整個軍網的物理鏈接,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陳兵點了點頭,其實這不說,他也早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另外一個軍官站了起來,“我們組仔細分析了之前的軍網數據,現在已經調查清楚了軍網中毒的源頭,江西某部一個團級幹部,他先是采用無線上網的方式訪問了互聯網,在這個過程中電腦中毒,隨後他又將電腦接入了軍網,造成了病毒大麵積傳播。”


    “病毒的危害性搞清楚沒有,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要搞清楚這種病毒對於我們的軍網來說有什麽危害,其餘的可以緩一緩。”陳兵不得不打斷他的話。


    眾人都沉悶了下來,片刻之後,一位軍官站了起來:“病毒的危害性目前還沒有弄清楚,和網上流傳的一樣,這種病毒好象單單就是為了複製而複製,我們不清楚它是通過什麽方式進行傳播的,但是經過測試,它確實能突破我們目前所有的技術屏蔽,並且可以運行在不同平台的操作係統之上。我們還對被感染的機器做了詳細的檢測,機器所有數據都沒有任何改動,也沒有被竊取的痕跡。到目前為止,除了關閉軍網造成的損失外,這個病毒本身還沒有給我們其他造成任何的損失。”那位軍官頓了頓,覺得沒什麽可說的,慢慢坐了下來,“就目前來看,這個病毒是我見過最奇怪最無害的一種病毒。”


    “除了用於通訊的機器,我們還有什麽機器收到了感染了?”陳兵繼續問道。


    “西南邊防有三台用於雷達檢測的機器感染,西北一台;東南我們的一個導彈基地的控製係統被傳染;最嚴重的是我們的一艘大型驅逐艦的指揮係統被感染了。雖然目前這些係統都運行正常,但是這個病毒就好比一顆潛伏的‘炸彈’,誰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爆發,一日不把它清除掉,我們的軍力就無法保障。”


    陳兵有些皺眉,道:“也就是說,目前為止,我們對於這個病毒還是一無所知?”


    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整個數據中心匯集了大批軍方頂尖的人才,竟然在明明知道有病毒的情況下,卻連個病毒的影子都沒有找到,這確實有些難堪。


    “報告!”就在眾人都在沉悶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通訊兵的聲音。


    “進來!”陳兵喊了一聲。


    “上校,試驗基地的電話,說很重要!”


    “我知道了,把電話轉進來吧。”陳兵應了一聲,然後繼續對眾人說道:“就先到這裏吧,我來安排一下接下來的工作,大家回去盡快組織人手,第一,查清楚病毒的危害,找到清除病毒的方法;第二,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軍網的通訊。動員的話我就不說了,誰都清楚現在的形勢,誰都明白軍網對於我們的重要性,最重要的一點,誰都明白,我們是幹什麽的。”


    “是!”眾人站起來齊齊敬禮,然後出去都忙自己的去了。


    陳兵過去抓起一旁的電話,“我是陳兵,請講!”


    “上校,我是小劉,我們按照你的吩咐,對魅影進行了測試,雖然還沒有捕捉到它的樣本,但是我們現在已經基本上能確定,這是一個流程序。”


    “我要的是準確的答案,是,或者不是。”陳兵有些生氣。


    “是!我們肯定,魅影就是流程序!所有的特征都完全符合,不過它的流動方式、流動規律,完全和我們自己的流程序不同,要捕獲它,我們還需要一段的時間。”


    陳兵雖然早就懷疑魅影是流程序,但是此時被證實後也確實吃了一驚,竟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麽快就已經有人搞出了流程序,不知道又是哪路的神仙,會是美國嗎?有可能,但是從美國目前的反應來看,可能性不大。那麽,這又會是誰呢?


    良久之後,陳兵才回過神來,黯然道:“好,我知道了。你們的工作還得繼續,希望能你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先弄出一個可以預防感染魅影的程序出來。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這次就全*你們了。”


    “是,上校,我知道了。”


    陳兵“啪”一聲掛上電話,點了一根煙坐到剛才的位子上,如果魅影真的是流程序,那麽它的爆發在時間上來說就太巧了。黑翼成功挑起了全世界黑客和美國之間的仇恨,就在黑客們集體對美國發動攻擊,美國政府對此已經失去了控製能力的關鍵時刻,魅影就來了。如果說這隻是巧合,確實是很難讓人相信的。但如果說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麽這個製造出魅影的人會是誰,他來自哪裏,目的何在?是拯救互聯網?還是要拯救美國?又或是他僅僅隻是想平息這場網絡鬧劇?除了平息這場網絡大戰,魅影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使命?


    陳兵在流程序上傾注了太多的期待,期待流程序能在自己手上完全發揮出作用,徹底改變中國軍事管理係統起步晚、技術滯後的局麵。沒想到自己的軍事係統還沒設計出來,流程序已經不再是己方所專有了,雖然陳兵心裏很清楚,這一天總要來到,不管是什麽力量也阻止不了技術的進步,但是他沒想到會這麽快。魅影的出現,不僅僅是一場病毒的侵襲,這其實也宣告了一個新的時代即將到來,一個屬於流程序的時代。


    雪風顯然不會象陳兵那樣想法一大堆,他的電腦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台中了魅影後會起反應的機器,雪風一開機,小沙彌的第一句話總是:“方丈,我感到很不舒服。”,然後就開始了硬盤燈狂閃,風扇也轉得呼呼的,雪風想在電腦上進行個操作純屬做夢,他挪了挪鼠標,等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分鍾以後了,最後電腦隻能陷入無休止的重啟中,就是因為cpu負載過高,就是因為各種讀寫錯誤。


    現在雪風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個所謂的魅影,就是一個流程序,正是由於‘小沙彌’和‘魅影’在流動方式上的差異,導致了兩個程序之間無休止的衝突,誰都想讓電腦按照自己的方式運轉,才會造成電腦無法正常運行,而其他電腦染上魅影之後,則不會出現如此情況。


    無奈之下,雪風隻好關閉了小沙彌的運行,這才結束了兩個程序之間的戰爭,雪風現在想的,就是趕快弄明白魅影的運行方式,然後把它清除掉,再這樣下去,自己的電腦肯定會瘋掉的,就是電腦不瘋,自己也肯定會瘋掉的。


    隨意流動,是流程序的一大優點,但也是一個致命的大缺點,雪風當年造出的第一個流程序,就因為沒有考慮到這個,程序也曾經流竄到互聯網上,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雪風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自己又寫了一個專門的流程序,放到互聯網上用來刪除之前的那個流程序。這個程序隻有遇到之前流程序以後才複製,有點‘遇風則長’的意思,病毒多,它就複製得多,病毒少它就複製得少,清除完成後它又刪除自身,經曆了幾個月的時間,雪風才把互聯網流竄的流程序徹底清除幹淨。當時也有殺毒軟件廠商監測到這個情況,發了個病毒公告,公告發出之後,因為無法捕獲病毒,後來病毒又消失了蹤影,也就不了了之。


    這件事以後,雪風就意識到了流程序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他根據在互聯網和局域網中所采用的通訊協議是不同的這個特性,在通訊協議上設置了流動限製,之後設計出來的流程序,乃至後來的小沙彌,就隻能在局域網內遊來躥去,雖然能和互聯網進行互連,但是程序本身是不能跑到互聯網上去的。就算能跑到互聯網上,雪風也設置了限製,程序本來絕不會複製,就算遊遍了整個互聯網上的所有機器,它也隻是一個程序,不會在任何機器上駐留和複製。當然,小沙彌也不是完全不能進入互聯網,雪風也給它設置在什麽樣的情況嚇可以進入互聯網,隻是這種情況一直沒有發生過而已。


    從染上病毒到現在,已經十多個小時了,雪風剛開始的打算是盡快弄明白魅影的流動規律,然後把他清除掉,後來雪風就發現這有點不太現實,如果不*小沙彌的幫助,僅僅*著自己人工來分析,怕是需要一個很漫長的時間。


    雪風已經沒有這個耐心再耗下去了,自己“看門狗”網站的廣告已經打出去了,錢也投進去了,如果此時這個支撐網站運行的核心――小沙彌無法正常啟動,那麽自己前期的努力就白白浪費了,甚至還要賠個血本無歸。


    雪風決定放棄之前的打算,而改為先把小沙彌和魅影分開,要清除魅影此時或許還有點難度,但是要預防魅影,難度就會小一些。同樣都是流程序,就算流動方式不同,但是其流動性所基於的原理應該還是相同的。


    沒有人比雪風更了解流程序實現流動的原理了,隻要在通訊協議上找到兩者之間的差別,設置一個通訊限製,就可以讓小沙彌順利通過,而把魅影屏蔽在外邊。雪風此時有些痛恨自己,自己明明是知道流程序的這個危害的,為什麽一直都沒想到要預防呢。全世界誰中了這個病毒都可以原諒,唯獨自己中了,就有些無法理解了,如果自己能早早做好預防,設計出一個預防流程序感染的病毒防火牆,或許自己現在就不會這麽狼狽了。


    是自己太自負了,還是大意了?雪風現在已經沒時間來反思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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