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敖兄。”牧娃苦笑道:“我們祖孫相稱,我尊稱他老人家爺爺,他也沒問過我的姓名,隻把我喚作娃兒。”


    “耶,你們兩個,真是,真是一對怪人。”薑麗邛吃吃笑道:“可是,我很想見見那個怪老頭。牧大哥,等你再見到他的時候,能不能通知我一聲,讓我來見見他老人家。”


    “當然可以啊。”牧娃微微一笑,抬頭遙望夜空,隻見月亮已經滑過樹梢,婉言勸道:“天不早了,公主殿下,您回屋安歇吧,讓太子殿下和敖兄委屈一下,在院子裏將就一宿。”


    “我才不去呢。”薑麗邛對牧娃的好意不僅毫不領情,反而俯身趴在小花碩大肥厚的身體上,嘻嘻笑道:“你那破草房,東間是虎窩,西間一屋子羊,別說睡覺了,剛才吃飯都要把我熏死了。嘻嘻,我和小花在這兒睡好了。”


    小花似乎對薑麗邛的寵愛非常享受,緩緩轉過腦袋,輕輕伸出舌頭,非常滿意地在薑麗邛的腦袋上舔了兩下,又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


    牧娃一見小花和薑麗邛如此投緣,心中甚慰,莞爾笑道:“既如此,你們稍等一下。”


    說著,他起身回屋,不大一會兒,抱來一捆獸皮,匆匆分給眾人,歉意道:“寒舍實在簡陋,慢待諸位貴客,真是抱歉的很。”


    “牧兄太客氣了。”龍中堂急忙道謝:“若非遇到牧兄,我等還不知在哪裏餐風露雨呢。”


    “等我辦事回來,定會加倍酬謝。”薑榆罔也隨著致謝一聲,可又覺有些淺薄,急忙補充道:“當然,若牧兄能隨我們去覲見陛下,必定高官厚祿,前途無量。”


    “對呀對呀,大哥說的是。”薑麗邛更加驚喜,使勁摟了一下小花,歡喜笑道:“就能天天和小花在一起了。”


    “多謝殿下厚愛。”牧娃搖頭笑道:“我在這裏待習慣了,哪兒也不想去。”


    “牧兄。”龍中堂急忙誠懇勸說道:“且不說牧兄身懷絕技,不該埋沒在深山老林,也該帶著小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說不定還能幫它成就一番姻緣。”


    “對啊對啊。”薑麗邛急忙連聲附和:“我們那邊的高山上,有好多老虎呢。”


    牧娃有點心動,驀地看向薑麗邛,卻又有些將信將疑地追問道:“真的嗎?”


    “周邊山林,應該會有老虎的。”薑榆罔接口道:“不過,若把小花帶至京城,即便不關進籠子,也要圈養在園中吧。”


    “殿下此言甚是。”牧娃瞬間醒悟,不無自嘲道:“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小山村,尚且容不下我和小花,何況京城鬧市呢?”


    “沒那麽嚴重。”龍中堂有心幫助炎帝招徠一位賢臣良將,急忙勸道:“京城外有的是山林,可以在城外修建宅院嘛。”


    “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薑榆罔笑道:“那就這麽定了,牧兄,明兒你跟我們一塊走。等大功告成,咱們回到京城,請陛下在城外修建一處莊園,何苦在此與野獸為伍呢?”


    “多謝殿下抬愛。”牧娃婉言謝絕道:“天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你們早點休息吧。”


    說完,牧娃拍拍小花的腦袋,輕聲叮囑道:“小花,好好陪著客人,夜裏不要睡懶覺。”


    小花好像聽懂了似的,微微抬頭,張大嘴巴,懶洋洋地“啊嗚”一聲,又懶洋洋地趴在地上。


    “你這家夥。”牧娃笑著站起身來:“晚安,諸位。我去門前坐會兒,省的明天一早,那些羊兒一大早便出來驚擾諸位。”


    說著,牧娃拎起剩下的獸皮,轉身走到門前,緩緩展開,小心翼翼地鋪在地上,合衣躺了上去,靜靜仰望蒼穹,好像陷入沉思,好像朦朧睡去。


    山林的早晨,異常喧鬧。


    成百上千的鳥兒,天不明便跳出小窩,飛上枝頭,嘰嘰喳喳地好像訴說昨夜美夢,又好像正在商議今天要去哪裏抓蟲。


    龍中堂等人,盡管睡得很晚,卻比勤快的小鳥起得還早。


    當百鳥出林,紛紛揚揚地飛向四麵八方,當太陽剛剛露出一抹紅暈,龍中堂等人已經被牧娃送出山林,越過小河,踏上通向九黎城的陽光大道。


    直到再也看不見牧娃和小花的身影,薑麗邛還戀戀不舍地時時回頭張望,無限眷戀地唉聲歎氣道:“唉!小花真好玩。”


    薑榆罔好像沒聽見似的,自顧大步前行,而龍中堂和牧娃雖然相處不過短短一宿,卻對牧娃的武功法術和言行舉止刮目相看,不僅覺得牧娃隱居山林宛如珠沉滄海,埋沒人才,甚至還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但是,薑榆罔邀請牧娃入朝為官,牧娃卻又婉言謝絕,龍中堂滿心想再做邀請,可又覺不妥。


    一來,薑榆罔是當朝太子,他出麵相邀不得,龍中堂再做邀請,似乎有僭越之嫌。


    二來,即便龍中堂瞞著薑榆罔誠心相邀,牧娃能不能應允尚且不說,即便應允,以後如何麵對太子?


    三來,龍中堂忽又想起他本身便是夢中過客,何必為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而空費心神呢?


    於是,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壓住心中衝動,滿懷遺憾地辭別牧娃,緊隨薑榆罔走出老遠,眼見薑麗邛還在不時張望,不由觸動心中惆悵,輕聲吟道:


    “相見時難別亦難,


    離合聚散本是緣。


    貧賤富貴何足慮?


    黃粱夢醒皆惘然。”


    “咦?”薑麗邛聽的真切,不由瞪大雙眼,盯著龍中堂驚奇道:“敖繼,你在念咒呀?”


    “沒有啊。”龍中堂有些不好意思,輕笑道:“打油兩句詩歌而已。”


    “詩歌?打油?”麗邛瞪大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更加好奇地追問道:“在哪兒呢?沒有器皿啊!”


    “不是,那個……”


    龍中堂一愕,頓時醒悟過來——有史可查的最早古詩,不過起源於西周,生活在炎黃時期的薑麗邛,怎能知道詩詞是什麽東西呢?


    可是,龍中堂雖然從小寫詩詞作歌賦,卻隻知道依葫蘆畫瓢,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更不知如何三言兩語便為“詩詞”做個完善的定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混沌到未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銀河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銀河水並收藏從混沌到未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