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眼前的牛不耕,雖然看上去一模一樣,可他或許並不是幻境外所見到的那個牛不耕。


    所以,此人不知道馬不行和羊不牧的存在也很正常。可是,武羅和牛不耕好像還是舊相識,既然變幻出牛不耕,總不能讓他把自己的名字也忘記了吧?


    於是,他仰麵看著足足比他高出一個腦袋的牛不耕,驚訝問道:“牛不耕,你忘記你自己的名字了嗎?”


    “說什麽呢?傻小子。”牛不耕不滿地嗬斥一聲,卻忽然眉開眼笑,嘿嘿笑道:“誒?這名字倒也不錯,比夔牛的名字似乎好聽一些,好吧,以後我就叫作牛不耕好了……”


    “夔牛?”龍中堂更加吃驚,急忙驚聲追問道:“您就是夔牛?”


    驚問聲中,他早已想起《山海經》裏麵的記載:東海有流波山,入海七千裏。其上有獸,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


    可是,眼前這個一身紅毛的牛不耕,全然不像書中記載,難道,真如神仙鬼怪傳說所講,眼前這歌酷似牛不耕之人,便是已經修煉成精的牛妖?牛怪?還是牛仙?


    而且,不管是神仙還是妖怪,倘若他在炎黃時代便已經修煉成精,那麽,到了幾千年後的大荒王朝,豈不有八九千年甚至上萬年的修行了嗎?既有萬年修行,似乎應該和大羅金仙一樣法力無邊,可為何他卻並沒有那麽大的法力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陣陣疑惑,好像層層巨浪,接連不斷地湧上心頭,把龍中堂撞擊的一陣懵懂,一陣迷茫,糊裏糊塗地盯著牛不耕愣神片刻,又遲疑問道:“牛先生,在下對貴家族也曾有耳聞,據說,貴家族的身態體型好像和您不大一樣吧?”


    “是極是極。”牛不耕更加開心,衝著龍中堂伸出大拇指,嗬嗬笑道:“小兄弟,你不僅聽說過我們夔牛族的名字,還知道我們的體態貌相,似乎比姬雲兄弟還要見多識廣……”


    “姬雲?!”


    牛不耕話未說完,不僅龍中堂大吃一驚,鹿蜀和句芒也幾乎同時驚呼出聲,而句芒更是喜出望外地跨前一步,急切問道:“牛,牛先生,姬雲現在何處?”


    一看眼前三人突然間如此緊張,牛不耕微微一怔,瞬間收斂笑容,略一思索,緩緩搖了搖頭,不無遺憾道:“幾天前,他和阿羅妹子……”


    “阿羅?”龍中堂又是一聲驚呼,猛然想起度朔山時,他親眼目睹牛不耕和武羅之間關係親密,而牛不耕也正如眼前這般親親熱熱地把武羅稱為阿羅妹子,不由追問道:“這個阿羅,原本可是叫作武羅?”


    “對啊對啊,之前我也叫她武羅的。”牛不耕大嘴咧開,幾乎能塞進個葫蘆,開心笑道:“可姬雲兄弟喊她阿羅,我覺得蠻好聽的,所以隨著喊了。哎?小兄弟,你也認識阿羅嗎?”


    龍中堂微微一愕,心想:何止很熟?她現在正追殺我們呢。隻是,這一切能如實告訴他嗎?再說了,就算告訴他,要從何說起呢?何況,即便從頭說起,說出來他們也不一定相信啊?


    可是,就在龍中堂緊張思索而稍稍遲疑的瞬間,突覺腰間一緊,身體又倏然懸空——卻是被句芒扯住腰帶,使勁一拎,遠遠甩了出去。


    好在龍中堂時常被動挨打,早已煉出應急的本能,盡管猝然落地,可踉踉蹌蹌後退五六步,總算沒有摔倒,憤怒回頭,卻敢怒不敢言地看到句芒正急切追問牛不耕:“姬雲現在哪裏?”


    “沒事吧小兄弟?”牛不耕對句芒的無禮之舉似乎頗感不滿,關切地看著龍中堂站穩身形,才回頭看了句芒一眼,又看看緊跟句芒並肩而立的鹿蜀,緩緩搖頭道:“幾天前,他們建好涼亭便回家了。”


    “回家?”句芒又驚又喜又疑惑,急忙追問:“他家在何處?如何過去?”


    “在……”牛不耕抬手欲指,卻又戛然而止,疑惑問道:“你們找他作甚?”


    “我們是朋友。”句芒毫不遲疑地回應一聲,轉而一指龍中堂,笑道:“你看,這小子,敖繼,和他們都很熟嘛。”


    龍中堂看得清楚,聽得明白,不由愕然一愣,大跌眼鏡,心想:我們明明是前來捉拿姬雲的,他卻隨口便把人家稱作朋友,倒也氣不長喘,麵不改色——要不要揭穿他呢?


    可是,這個念頭僅僅一閃,他便又迅速否定了自己,心想:雖然句芒不是什麽好東西,牛不耕也不是什麽好鳥啊——不如讓他們鷸蚌相爭好了。


    他前思後慮地正自權衡利弊,卻見牛不耕原本銅鈴似的兩隻大牛眼緩緩眯成一條細縫,好像要把句芒看透似的盯了半晌,冷冷問道:“為何找他?”


    “他失蹤多日,我們是他朋友,受他家人所托,前來尋找與他。”句芒滿麵誠懇道:“你若不信,把他叫來也行,我們在這兒等他。”


    眼見句芒回答的合情合理,言辭鑿鑿,牛不耕頓時信了幾分,嘿嘿一笑,稍顯歉意道:“慚愧慚愧。當初,姬雲兄弟囑咐,若有人詢問他的行蹤,一定要說不知道。”


    “他做事一向小心。”句芒淡淡一笑,卻幫著姬雲圓場道:“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別說當時有人追殺與他,說不定他還身受重傷呢。”


    “你說的太對了。”牛不耕頓時深信不疑,順口回道:“他正是被仇人打成重傷,才無奈跳進海裏的。”


    “豈有此理!”句芒故作吃驚,憤然問道:“牛先生,到底是誰打傷的他?告訴我,我去幫他報仇。”


    “我沒問,他也沒說。”牛不耕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不過,打也打了,傷也好了,至於對方是誰,何必再做追究呢?”


    聞聽牛不耕平淡自若地講出這番話來,頓時把龍中堂嚇了一跳——他實在不相信這種寬大為懷的慈悲之言,竟然出自於凶狠蠻橫的牛不耕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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