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尤此話雖然亦莊亦諧,卻道理深刻,不由讓龍中堂肅然起敬,暗自驚疑,心想:傳說蚩尤凶狠殘暴,甚至在度朔山上,他困在幽冥洞中還那麽悍戾猙獰,而眼前的薑尤大王,不僅仁慈善良,甚至還有幾分優柔寡斷,難道,此薑尤並非彼蚩尤?


    他心中緊張思索,口中卻連聲應道:“大王說的是,微臣一定讓兄弟們勞逸結合,注意休息。”


    薑尤點了點頭,忽然抬手遙指西南,不無感慨道:“數月前泰山之戰,幸虧元始聖女和伯琴前來攪局,才算有驚無險戰敗姬雲,可直到現在,卻一直不知他們從何而來,真是難以捉摸。”


    龍中堂心中一動,順勢問道:“大王,您想邀請元始聖女前來相助嗎?”


    “笑話。”薑尤搖了搖頭,朗聲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勝負成敗自當一力承擔,豈能苟求與外人?”


    龍中堂心中一凜,一股鬥誌油然而生,壓抑多日的困惑鬱悶也瞬間拋擲九霄雲外,正欲激動響應,卻見薑尤微微一頓,喟然低語道:“嗯!何況還是個女的?”


    這句不無調侃的話,好像一柄鋒利的尖錐,噗嗤一下便把龍中堂剛剛鼓滿胸膛的豪氣給放了個精光。


    龍中堂忍俊不禁,啞然一笑,正欲推測元始聖女和伯琴突然現身的原因,卻聽一人和聲細語地嘿嘿笑道:“敢問大王,那女的長相如何呀?”


    君臣正在商議軍政要事,此人居然調侃般地詢問女人長相!真是豈有此理!


    龍中堂腹誹不滿,不無驚訝地順聲望去,隻見說話之人卻是白白胖胖的阿群方侯。


    阿群方侯長得劍眉虎目,鼻直口方,兩隻耳朵大的出奇,雖然個頭不高,卻也敦實有力,算是一表人才,隻是聲音細聲細氣綿弱無力的像個病癆鬼似的。


    他看到龍中堂舉目相望,卻並不在意,反而若無其事地衝著龍中堂齜牙一笑,又看向薑尤,用他那特有的陰柔語調嘻嘻笑道:“若相貌勉強說得過去,嘿嘿,小弟正好尚未娶妻,大王,您幫小弟撮合撮合如何?”


    “她那貌相,何止說得過去?”薑尤瞥了阿群一眼,冷冷笑道:“簡直稱得上美豔無雙。”


    “那可太好啦。”阿群頓時喜出望外,急忙更加柔和甜美地懇求道:“那就請大王大發慈悲,可憐可憐小弟,盡快幫我成就一番美滿姻緣。”


    “你呀!總是心急火躁,不分場合。”薑尤未及回話,宗先急忙出麵圓場,輕笑嗔怪道:“就算大王有心成全,也要等到凱旋歸來吧?”


    “哼哼哼!”薑尤冷笑一聲,看也不看阿群,森然道:“隻怕你有眼看,沒命娶。”


    話音落處,薑尤早已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宗先和阿群麵麵相覷一眼,急忙快步跟上,卻聽薑尤繼續意味深長道:“再有兩天,又到泰山腳下,咱們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要節外生枝,多生事端。”


    宗先和阿群等人頓時聽出話中之意,均暗自驚疑——大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為何對這元始聖女好像非常忌憚呢?思忖中急忙同時應道:“請大王放心,臣等一定小心在意。”


    也許覺得氣氛過於凝重,薑尤稍稍放慢腳步,回頭看看阿群,輕笑道:“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等凱旋歸來,我在九黎廣選美女,讓你隨便挑選,如何?”


    如此一來,阿群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笑道:“多謝大王恩典,我,我是和您開玩笑的。”


    “這有什麽害羞的呢?”看到阿群羞澀的樣子,薑尤嗬嗬笑道:“八位方侯,隻有你尚未婚配,雖然你最年輕,卻也早該成家。你看這小子……”


    說著,薑尤指了指龍中堂,笑道:“三年前就定親了,噢對了,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是啊大王。”宗先笑道:“三年前,牧正帶著敖繼訂親歸來,我們哥幾個也前來喝喜酒了呀!”


    “還有你們不知道的呢。”薑尤笑道:“數月前,敖繼受傷初愈,公主殿下親自把他送回九黎城的。”


    “啊呀呀!”阿群接口笑道:“這份情誼可真是難得,敖繼,你小子羨煞我也。”


    “大王,你們……怎麽拿我開心了呢?”龍中堂羞得麵紅耳赤,可事實麵前卻也無言以對,隻好咕噥一聲表示一下心中不滿,卻急中生智,迅速轉移話題,抬手一指,明知故問道:“大王,泗水城是在西南方吧?”


    “當然了。”薑尤微笑著應了一聲,收斂笑容,不無擔心地關懷道:“看來,你的記憶力一點也沒有恢複。等這場戰役勝利後,我和大哥要親自帶你去覲見陛下,請他老人家幫你再治療一下。”


    “多謝大王,不礙事的。”龍中堂非常感動,誠摯感謝一聲,又故作隨意地問道:“大王,您真的沒聽說過涿鹿這個地方嗎?”


    “沒有啊。”薑尤頓時想起龍中堂當初在中極殿時已經問過一次,不由稍稍詫異,問向四位方侯:“哥幾個,你們可曾聽說過這地方?”


    四位方侯麵麵相覷,連連搖頭,而宗先卻徑直問道:“敖繼,你一再詢問涿鹿之地,必有緣故吧?”


    “是啊,因為……”


    龍中堂順口欲說,忽又打住,心想:他們正鬥誌昂揚地迎接戰鬥,我覺若說出未來必敗的喪氣話,哪怕大王胸襟寬闊不責怪與我,總會在他們心頭罩上一層陰影。何況,倘若他們追根問底,我卻如何解釋清楚?


    心念動時,他急中生智,順勢解釋道:“雖然我記憶全無,可心中卻時常想起一處涿鹿之地,心中非常忐忑,故而想弄個清楚明白。”


    眾人頓時釋然,宗先勸慰道:“也許是夢中見聞,不用太在意,誰還沒做過奇怪夢呢?”


    “多謝方侯教誨。”


    龍中堂急忙就坡下驢,心中卻暗自合計——自從離開九黎,不是向西走就是向南走,說明泗水城在九黎城的西南方向,而據史書記載和九黎城現在所處的方位來看,涿鹿應該在九黎的西北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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