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芩瀾瞥了他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隻會訴諸武力而不懂得運用智慧的人,隻能算是粗野之輩。鄭家雖曆代的軍人,但哪一位是胸無點墨的武夫?若是不研究兵法,不學習排兵布陣,如何能夠指揮軍隊作戰?”


    “如果你的誌向僅僅是成為一名隻會揮刀衝鋒的普通士兵,那麽是否繼續學業確實無關緊要。但若你渴望肩負起鄭家的重任,傳承家族的榮耀,那你便必須靜心沉澱,勤奮讀書,成為一名智勇雙全的優秀將領。”


    鄭奉暉糾結良久,最終抬起頭,語氣堅定地說:“你的話我銘記在心,但我不想留在此地。我渴望返回金都城,繼續我的學業之路。”


    顧芩瀾微微挑起眉頭,帶著一絲不屈的意味:“然而,城中的學堂似乎已經不再向你敞開大門。”


    鄭奉暉回應道:“我會自行尋求解決之道。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顧芩瀾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何種條件?”


    鄭奉暉悄然逼近,低聲細語:“若我能獨立解決入學之事,那麽你便要促使落鳳收我為徒。”


    顧芩瀾略感驚訝:“你希望跟隨落鳳修煉武藝?”


    鄭奉暉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本想跟隨父親學藝,無奈他分身乏術。落鳳作為父親的師侄,其武藝定然在我們家聘請的武師之上。隻有跟隨真正的高手,我才能學到精髓。”


    顧芩瀾輕笑出聲:“你的眼光確實獨到,但這事我可不敢打包票。落鳳並非我們府上的人,如果他不願意收你為徒,即便是你的父親,恐怕也無力回天。”


    鄭奉暉皺緊了眉頭,一臉愁容。


    顧芩瀾安慰道:“不過,我會為你盡力爭取。”


    由於鄭奉暉決定不再留在汴梁,顧芩瀾便打算次日啟程返回金都。


    然而,當晚卻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


    雨水傾盆而下,城中的街道迅速積水,若非屋舍地基高於地麵,恐怕連屋子都會被水淹沒。


    情況愈發嚴重,客棧的掌櫃帶著夥計們守在樓下,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雨水倒灌進屋。


    顧芩瀾同樣無法入眠,她所住的房間有兩處地方漏水,其中一處正巧位於床榻之上。


    她正是被漏雨聲驚醒的。


    紅葉下樓向掌櫃的借來兩個盆子用來接水,並趁機提出換房的請求。


    掌櫃的滿臉歉意:“實在對不起,姑娘,我們真的沒有空房了。我讓夥計上去把床移開一些,請你家夫人暫時委屈一下可行?”


    紅葉有些不滿:“光移動床鋪有什麽用,那漏水聲不斷,如何能安睡?你們這麽大的客棧,怎麽會有漏雨的房間?”


    掌櫃的臉上愁雲密布:“真是對不起,這樣吧,你家夫人那間房的房錢我們就不收了,您看如何?”


    紅葉無法做主,隻能上樓向顧芩瀾報告。


    顧芩瀾並沒有責怪店家,接受了免房錢的提議。


    既然無法安睡,她也沒有了這個心思。


    因為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重要的商機。


    她記得,今年七月將有一整個月的大雨,那場大雨導致運河下遊決堤,成片農田被淹,從而導致第二年的糧價飛漲。原本三文錢一斤的糙米,竟然漲到了十文!


    她的商機來了!


    第二天一早,顧芩瀾立即請來了薑文淵。


    她望著窗外依舊滂沱的雨勢,對薑文淵說:“舅舅,我想請您前往嶺南一行。”


    “去嶺南?”薑文淵困惑地皺了皺眉,不明白外甥女為何突然要他去那遙遠的地方。


    顧芩瀾道:“舅舅,我想請您去嶺南做一筆生意,舅舅是否願意冒險一試?”


    薑文淵目光閃爍,顯然對這筆生意有些心動,但去那麽遠的地方,畢竟不是小事,他仍有些猶豫。


    顧芩瀾輕輕笑了笑:“舅舅,今年的七月會有一場持續一個月的大雨,導致糧價飛漲。我有一個商機,想和您一起去抓住這個機會。”


    薑文淵苦笑道:“這生意,你讓我去那麽遠的地方,真的沒問題嗎?”


    顧芩瀾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當然,舅舅,這場生意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您可別錯過了。”


    薑文淵沉吟了片刻,終於是同意了顧芩瀾的提議,決定冒險一試。


    顧芩瀾輕笑一聲,目光中流露出狡黠的光芒:“舅舅以人身作股,我則拿出銀兩,舅舅出力,我們按照四六比例分潤利潤,你得四成,我取六成,舅舅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薑文淵毫不猶豫,一口回絕:“這怎麽行。我隻是貢獻了個人而已,哪有資格分走四成的利潤?你府上真的找不到一個可靠的管事來料理這些事務?如果利潤全歸你一人,豈不是更好?”


    顧芩瀾早已料到他會如此反應,便緩緩開口:“舅舅先別急著否定,聽我詳細道來。嶺南山高路遠,一路之上不知會遭遇多少艱難險阻。舅舅年輕時就四處奔波,見過的世麵絕非一個普通管事所能比擬。”


    “再說,嶺南的風土人情,舅舅最為熟悉,若是由你出馬,不僅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還能以最優惠的價格,購得最優的貨物。這其中節省下來的成本,其價值遠超四成利潤。”


    “端王府的確有幾個堪當重任的管事,但他們對銀子的貪婪程度,舅舅心中自然有數。若讓他們去,他們貪墨的銀兩,恐怕比四成利潤還要多。舅舅難道忍心被那些狡猾的奴才所坑害嗎?”


    這一席話,讓薑文淵無言以對。


    他在嶺南流放多年,對那裏的風土人情了如指掌,甚至能流利地說出當地的方言。嶺南人排外且團結,外鄉人想在嶺南立足,談何容易,即便是想用銀錢開路,沒有門道也是難以成事。


    在嶺南的這些年間,他不僅積累了豐富的人脈,還經營了不少資源,可以說,他確實是前往嶺南做生意的最佳人選。


    “四成利潤確實多了些,你的銀兩也不是輕易得來的,我最多隻能接受兩成。”


    如果他說隻拿一成,顧芩瀾肯定不會同意。兩成利潤,雖然有些占便宜,但也在情理之中。


    顧芩瀾沉吟片刻,說道:“那就三成吧,舅舅不要再與我爭執了。就這一筆生意,我們三七分賬,算是外甥女對舅舅一家的資助。等舅舅資金充足,我們再正式合作,舅舅,就這一次,就依我吧。”


    生怕他再次拒絕,顧芩瀾使出感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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