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zd默默的將煙卷從煙灰缸裏拿起來,湊到嘴邊,注視著煙頭上端冒出的嫋嫋青煙,稍微沉吟了一下,他在分析判斷陳嘉申的理由,隻一分鍾他就判斷出這個理由不充分,但是不應該駁了陳老先生麵子不是嘛,對待這些愛國**人士,尤其是陳嘉申這樣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又對延安有好感的,願意盡自己財力支援八路軍抗戰的,應該謹慎對待,更應該體現出我們的博大胸懷,肝膽相照的精神。


    毛zd從思考中回過神來,見陳東順焦急的麵孔,不禁溫和的笑了,用手掌輕輕地拍了拍陳東順瘦骨嶙峋的胳膊,笑道:“割愛,割愛,陳老先生不要著急,你放心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陳東順揮手叫過自己帶來的一個保鏢,從他的手裏拿過一個小皮箱,輕輕地放在了毛zd麵前的木桌上,“家主說,如能見到馬先生,哦不,是馬同誌,就讓我將這件東西交給他。”


    小皮箱為醬色牛皮縫製,古樸厚重,兩隻黃澄澄的銅鎖扣。毛zd看了看皮箱,用探尋的眼光瞧了瞧陳東順,饒有興致等待下文。


    陳東順見主人不問,終歸自己吃不住勁,訕訕的自嘲般的一笑,輕聲說:“當然,家主也吩咐了,即使有意外見不到馬同誌,這隻皮箱也要交給毛先生。”


    毛zd這才相問,“哦?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要先交給小馬呢?”


    陳東順忽然有些扭捏,抬眼看了看周邊的人員,見沒什麽人特別關注這裏,才不好意思的對毛zd解釋道:“我們老爺有時也愛搞點小噱頭,上一次老爺來延安,到安塞鋼廠參觀,你們那個馬同誌曾經管老爺要錢了的,說什麽要老爺支援延安造火箭彈,我們老爺當時沒錢,很是受了一絲窘迫呢,回去後跟我叨叨了好幾天。這皮箱裏是錢,都是美元。”


    啊?哈哈哈,毛zd一仰頭哈哈大笑起來,“我們的小馬同誌向陳老先生伸手要錢了的?真是個毛頭小夥子啊!”


    陳東順怕主人不信,急忙補充道:“真的,真的,當時我和朱總司令都在場的,朱總司令還批評馬同誌了呢。”


    “我信我信的,我隻是好奇馬遷安好大的膽子,既然老總都批評過他了,就算了,還要陳老先生高抬貴手。”毛zd的笑容怎麽也掩藏不住,索性敞開了心胸開懷大笑。


    陳東順陪著笑了一會兒。


    毛zd派出了自己的警衛員向任bs打聽馬遷安的下落,待警衛員走後,陳東順暫時先放下馬遷安的事情,看了一眼毛zd,欲言又止。


    “務觀先生,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事情嘛?今天我們索性就來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了。”毛zd親切的稱呼陳東順的字。


    陳東順恢複了謹小慎微的習性,起身並抬手請毛zd與他一起到旁邊談話。毛zd好奇的隨著這位瘦弱的老人一起了幾十米,轉到一處無人地方,兩人的警衛與保鏢識趣的沒有跟上前來。


    陳東順有神秘的四下瞧了瞧才開口,“毛先生,我家老爺托我向您問個事兒,上次他來延安的時候一是匆忙,二是也沒料陳家忽然重新發展起來,到了現在弄到需要外力來幫助他的地步,他想問您,在南洋的***組織是不是接受延安的指令,要是那樣的話,他就可以直接向馬來亞***總部提出保護的請求,這和向您求助不是一樣的嘛。畢竟求助當地土生土長的武裝組織不那麽引人注目,您說不是嗎?”


    聽到陳嘉申有這樣的想法,毛zd的眼神立刻變得銳利起來。他搖了搖頭,認真的給陳東順解釋了延安與馬來亞***組織的關係。


    “務觀先生,我想陳老先生是誤會了,馬共的成立與我們是沒有關係的,30年成立時是共產聯盟派了一個觀察員領導組織成立的,那個觀察員是越南的一個老資格的革命者。後來我們的中央確實也派駐過去幾個人,他們幹得很好,成為了馬共的中央委員,但是如果你聽過”四君子事件“就會明白,39年的時候,我們中共的人員被殖民者當局驅逐出境,所以在那之後,馬共就與我們沒有直接的聯係,我倒是聽過通報,說有一個人以共產聯盟代表的身份當選了馬共的總書記,現在他們的情況應該與我們幾年前的情況類似,共產聯盟插手指導當地的***組織,至於他們的發展前景,很不好預測。那個共產聯盟的代表叫什麽名字我都不清楚,隻是聽回來的同誌說叫……特……特的。”


    毛zd頓了一下,反問道:“老先生在南洋時間長,你知道嗎?”


    陳東順皺起眉頭,低頭想了一想道:“這名字就在嘴邊,我記得我們老爺說過一次的,他在英國人的一份文件上見過馬共頭腦的名字。”


    毛zd見陳東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嗬嗬一笑,“算啦,知不知道都沒關係,以後就知道了。不過以我的看法,陳老先生暫時還是不要接觸馬共,殖民當局應該對他們盯得很緊。他需要的支持,我們延安可以無條件的提供給他,我們這方過去的人員基本上都可以偽裝身份,實在不行老先生也可以向國民政府求助,我想蔣先生也不會坐視陳老先生陷入困境,畢竟以國民政府的身份出麵,有些事情還是好辦一些嘛。”


    陳東順苦笑了一下,沒搭言。向蔣先生求助?那得多大代價?一個月前孔部長的特使就去見過陳嘉申,老管家隻記得特使走後,自家老爺氣的一天沒吃飯。上次老爺去過重慶後,就曾經私下給自己說過,就是有錢也再不會給那些腐敗的家夥了,捐給他們100,到有99落入他們私人腰包,於抗戰無補,可憐了華僑節衣縮食省出來的財物盡皆入了官僚私囊。


    過了半天,陳東順才拋卻心頭的亂想,見怠慢了主人,急急回了一句:“毛先生放心,您今天給我說的話,我一定一字不落的傳給我們老爺。”


    “嗬,務觀先生好記性,人說過目不忘,我們務觀先生是過耳不忘啊!”


    毛zd拉起陳東順的手,剛待說點什麽,卻被遠處的兩條煙塵所吸引,遂放開陳東順的手臂,手舉涼棚觀察快速奔近的“黃龍”。


    兩匹快馬你追我趕奔馳在通往楊家嶺的土路上,馬匹粗壯的四蹄踏起滾滾黃煙,引得路邊的行人好奇的觀看。


    稍前一點的黑馬騎士就是馬遷安。馬遷安領著騎兵排回到了任bs辦公處“交差”,碰到了匆匆來訪的毛zd警衛,經任bs簡短介紹,馬遷安知道主席正在打聽自己的下落,而且聽警衛員說,陳嘉申的管家正與主席在攀談,找自己正急,正中下懷,在任bs的催促聲中,馬不解鞍隨警衛員快馬奔到。


    在窯洞前的空地邊緣,馬遷安一個利索的動作勒住了韁繩,翻身下馬與隨後趕到的警衛員一同走向毛zd。這是他第二次見主席,上次歡迎陳嘉申宴會上,他在楊靖宇帶領下與主席打過一個照麵,現在馬遷安沒有奢望主席還能將自己記得很清楚。


    馬遷安老老實實的跟在警衛員身後,走到主席近前,規矩的行禮問好,由於吸取了大嗓門敬禮帶來的“不愉快的經曆”,這次馬遷安特意壓低了嗓門,“報告主席,馬遷安報到!”


    一直觀察著黑馬騎士馳近的毛zd心中暗暗驚歎了一下馬遷安的騎術,待聽到馬遷安自報家門,他跨前一步,微笑著注視著這位被陳嘉申點名要的魁梧大漢,上下左右瞧了個遍,微微點頭示意,嘴裏不禁誇了一句,“小馬同誌值一皮箱美元,了不得了,真是一個貴重的大漢!”


    看馬遷安的樣子,顯然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這不妨礙他一直“很不禮貌的”盯著主席看,忘了表示謙虛。


    毛zd此時已經微微發福,配合著高高的身軀,愈發顯得健壯,從他的臉上依稀可辨年輕時的俊秀,智慧的大眼正散發著戲謔的光芒,顯然他對這個值一箱子美元的馬遷安感興趣。


    毛zd則經常出現於各種場合,曾遇到不少見了自己激動地說不出完整話的的民眾與戰士,對馬遷安的這種呆呆的神態似是很熟悉,他笑著對馬遷安逗趣兒,“小馬同誌,我的臉上可沒一皮箱美元,諾,錢在那裏,我呀,把你給賣了,哈哈。”


    馬遷安在主席警衛員一再捅自己腰眼後,“醒悟”過來,也“扭捏”一番接上了主席的話茬,“嘿嘿!主席臉上龍像盡顯,真真是一條翻江倒海的真龍。”


    馬遷安不認為自己是在拍馬屁,按中國人說法,坐天下的就是真龍天子嘛,沒說錯什麽嘛。


    毛zd臉上出現了詫異之色,“哦?小馬同誌一來就給我戴高帽?你還會命理相麵之術?不過那可是封建迷信啊,我們革命同誌可不要信啊!”


    馬遷安不承認自己迷信,不承認自己是“帽子黨”,他認真的辯解道:“主席,您別說,您身上還真有三奇,主大富貴啊!”


    “哎,小馬同誌不可信口開河,你要是說不出來什麽三奇,就是來拍馬屁來了,我毛zd可要批評教育你了。”毛zd故意嚇唬這個有點“封建苗頭”的戰將,這小子,怎麽莫名其妙迷迷糊糊,滿嘴沒個把門的亂七八糟說胡話,平常就這樣嗎?要是平時就這樣,那這樣的“人才”,我可不敢送給陳老先生。


    “別價,主席,您老聽我說完。”馬遷安不敢繞彎子,他早知道主席隨和寬厚,不會把自己怎麽樣的,但自己也不能滿嘴跑火車讓主席瞧扁了不是。


    “主席您啊,是男生女相,南人北相,武人文相。您清秀英俊,天庭飽滿,肌膚白細,麵貌親和,沒有胡須,這是男生女相。您生在南方,可是高大魁梧,全然一副北方人的體格,這是南人北相。您戎馬生涯,親手創建軍隊,運籌帷幄,天才指揮,是一員武將,可是您文氣縱橫,著作等身,是開創新理論的大師,這是武人文相。這三奇都乃大貴之相,卻集於您一身,您說您不是真龍誰是呢?”


    毛zd哭笑不得,伸出一根大拇指“誇獎”了一句,“你這小子,楊靖宇帶出來的好兵,都一套一套的,你們那魏書記最近可在延安出盡了風頭,過目不忘兼引經據典,打敗了好幾個老夫子,嗯,你們抗聯了不起,人才輩出!”隨後又自言自語了一句,“你聽誰說的,我不長胡子啊,還編的有根有據的,不長胡子還是男人嗎?你這小家夥。”


    “哎?”馬遷安撓了一下頭。


    陳東順一直很有興趣的聽馬遷安瞎掰,這個傳統的老人是信的,仔細觀瞧毛zd的相貌,還真是像馬遷安所說,有大富貴相。那麽那位委員長呢?陳東順上來了興趣,問馬遷安,“馬同誌,那位蔣先生的相片想必你也見過,他怎麽樣?是不是也有三奇?”


    馬遷安見這老人一直在主席身邊,稍微回憶了一下,記得是自己在陳嘉申身邊見過的管家,遂笑答:“管家老先生,那位蔣先生的樣貌看,他是靈龜轉世,他的出路是在大海上。”


    嗯?真的呀?陳東順眨著眼睛認真的問。


    真的?假的?我這編瞎話呢,您沒聽出來?老先生真可愛。馬遷安盯著陳東順的額頭,觀察著他已經變成“地方支援中央”的腦頂,也“認真”的回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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