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憤憤的罵出國罵,氣咻咻向門口走去,無人敢攔。墨裏阿漢與土人頭目神態謙恭的目送著他大搖大擺的離去。


    “快去!讓李山鳳把那個小子抓住,不要聲張。”馬遷安推了一把張儀,快速而低低的聲音吩咐道。


    這裏麵竟然混入了一個日本人?馬遷安心頭電轉,第一個念頭就是擔心這個家夥是間諜,一定要抓來問問,不能讓他跑了。


    張儀明白,向後蹭了幾步一轉身飛奔而去,克裏斯瞥了張儀的背影一眼,沒吱聲。“文明棍”吼了半天,克裏斯早就聽明白這家夥是一個日本人,他心中猜出了馬遷安想做什麽。


    日本人隻有一個人,人數處於絕對劣勢,但剛才還無比囂張的土人與印度人卻罵不還口,對那個日本人禮送有加,不看到真實場景,馬遷安很難相信。


    “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敢動日本人?”


    魏廣深歎了一口氣,“日本是強國,日本人性格更是野蠻無比睚眥必報,早些年土人也欺負過日僑,可是這日本人及其抱團,即使單個公民被圍,也是力戰到最後,死不屈服,隨著日本人越來越多,他們有了組織就更厲害了,報複心又重,又下的了死手,早就把這片土人給打服了,不敢惹啊!”


    “掃瑞,撒由那拉!”“蛤蟆嘴”已經忙不迭的向著“文明棍”的背影道歉了。待日本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後麵,墨裏阿漢恢複了剛才的嘴臉,數了數手中的籌碼和紙幣銀幣後,又衝著一堆華人開始喊了起來:“來,還不夠,你們再獻出兩個人來,錢夠了就放你們走。”


    華人中間新一輪“獻綿羊”活動又如火如荼的展開了。一個身材富態的胖子被推了出來。胖子漲紅了臉指著眾**聲叫罵,罵眾人膽小如鼠,罵眾人隻想自保不顧他人性命。見眾人冷漠,胖子急了,今天他帶了上萬叻幣來城裏進貨,看見賭場心頭癢癢走了進來,正贏得高興,哪裏想到遇到這種事情?身上的貨款要是被搶去,他的小貨棧就完蛋了。


    胖子刷的從懷裏掏出一疊票子,半是哀求半是恐懼顫抖著聲音求自己的老鄉,“鄉親們呐,你們就能看著我被搶?今天我豁出去了,誰幫我打這些強盜,我就給誰100塊,快點出來呀,我的大爺。”


    胖子舞著手中的票子,一邊躲閃著撲上來的土人,一邊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族人。


    人群中一陣騷動,有兩個粗壯的漢子想向外擠,看樣子是想幫忙,但馬上被旁邊的人死死拉住,勸了回去。“不要去啊,趙四,讓他們搶完這個胖子就沒事兒了,出去挨打還連累人呐。”


    兩個男子在眾人的勸阻下又縮回去了。失望的胖子又轉向墨裏阿漢哀求。


    墨裏阿漢得意的看著胖子,鄙夷的神態顯露無疑,“你倒是叫啊?你倒是找幫手啊?誰也不敢救你吧?你們中國人都是孬種,說”墨裏阿漢抬起手指著自己對麵的一群人,“你們說,我是孬種,誰說了,我就放過誰。”


    人群一陣騷動。剛被眾人勸回去的兩個漢子又擠出了人群,漲紅了臉捏著拳頭衝了上來,揮拳就打。


    馬遷安讚許的點點頭,隨後望了一眼身邊的克裏斯。克裏斯不動聲色,揚了揚下巴示意馬遷安繼續看下去。


    現場一片大亂,衝出來的兩個華人漢子被一群人圍攻,不一刻就被打倒在地,華人一方再無人相幫,胖子趁亂竟然又擠回了人群。


    馬遷安的臉色陰沉下來,他心中明白克裏斯故意弄出這戲劇性的一幕意味著什麽。馬遷安轉身向門外走去。


    勞埃德瞧了一眼馬遷安的背影,小聲向克裏斯請示道:“我看這樣行了吧?不要讓詹太難堪了。”


    克裏斯搖搖頭,輕聲回了一句,“還不到時間,我對這個中國人很感興趣,讓我看看他的成色,是不是夠條件與我們交往。”


    “如果不夠條件呢?”


    “我會在交貨地搶了他的錢。”


    “嘿嘿嘿!”醒悟過來的勞埃德奸笑起來,黑吃黑又不是沒幹過,與有實力的人要規規矩矩做生意,而與沒實力的人?那就要看情況了。


    “這些中國人”克裏斯指了指下麵的華人,“當他們麵臨滅頂之災的時候,大多數人想的不是挺身而出、去抗爭,而是幻想如何假借別人的犧牲或施舍維持自己的利益,我已經看得很多了。今天我想看看詹,是不是與他們不一樣,你知道,剛才在談判桌上,他倒是表現的不錯,竟然三番兩次壓住我們的勢頭,你想這口氣我能咽的下去嗎?”


    大廳中央,得意洋洋的“蛤蟆嘴”用腳踩著地上昏死過去的兩個華人漢子,揮舞著一根剛剛拆下來的桌腿,對著縮在牆角的一群華人哈哈大笑,“你們,還有誰敢上來?今天性質變了,你們竟敢反抗?現在我改改規矩,這裏的每個中國人都要搜身,乖乖的把錢留下,看到沒?反抗就是這個下場。”“蛤蟆嘴”指著地上兩具一動不動的身體,大聲威脅著。


    華人中間爆發出一陣埋怨與爭吵聲,大家都在怪罪那個胖子,紛紛斥罵胖子不地道,不乖乖的奉獻身上的錢財,連累大家受罪。


    見到中國人的亂象,墨裏阿漢與“蛤蟆嘴”一群人更加得意。


    墨裏阿漢指揮幾個手下上前抓人,自己則坐在椅子上,架起二郎腿,一派自得的模樣。


    “砰砰砰!”幾聲鈍響,墨裏阿漢派出去的幾個小弟身體打著旋兒飛了回來,雜七扭八的躺倒在他的腳下。墨裏阿漢忽的一聲站了起來,瞪大了牛眼向前看去,誰?誰這麽大膽子?竟敢太歲頭上動土?


    馬遷安在樓梯拐角處會合了從後門返回的張儀和不甘寂寞的李鳳山,三人幾個箭步衝到墨裏阿漢派出的小弟身前,一個照麵將幾人打的倒飛回去,砰然摔成一堆。


    馬遷安在前,李鳳山與張儀錯後兩步分站在左右,站成了一個銳利的三角形,每個人手中都緊握著一根李鳳山從車裏拿來的寸許粗六尺長的杉木木棍,三人同時將木棍重重的往地上一頓。


    “砰!”一股肅殺的氣氛油然而生,驚得墨裏阿漢身體不由自主的一仰。


    三座鐵塔,三條硬如鋼鐵的黑烏色粗棍,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氣場,大廳中的氣氛霎時間降到了冰點以下。


    趁馬遷安與土人對峙,華人中出來兩個膽大的將地上昏死的漢子搶了回去。


    馬遷安冷冷的盯視著墨裏阿漢,嘴裏一字一頓擠出一句話,“搶的錢,還來!你們,滾!”


    躁動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鴉雀無聲。戰鬥一觸即發。


    樓上的克裏斯眼神一閃,叫過了一個手下,塞給他幾張大額紙幣,低聲吩咐了幾句。小弟拿著紙幣一溜煙跑下樓梯,從後門跑了出去。


    “蛤蟆嘴”晃了晃腦袋,從震驚中回轉過來,看了看自己一方呆若木雞的數十人,又看了看馬遷安一方的三個人,猛然醒悟過來,嚎叫一聲,“上啊!”


    被“蛤蟆嘴”的嚎叫驚醒的土人紛紛動了起來,數十人煞那間將馬遷安三人團團圍住,每個人手裏都拎著剛剛在廳裏搜集到的各種桌腿凳子腿等武器,一窩蜂似地攻了上來。


    雖然對方三人身材高大,但蟻多咬死象,群毆戰術對付數人還是很有把握的。


    麵對蜂擁而來的“敵人”,馬遷安迅速跨前一步,一棒捅倒對麵的一個瘦子,又迅速回了一步,神態輕鬆地對張儀與李鳳山調侃了一句,“咋樣啊你倆,張儀你還記得刺殺要領不?”


    張儀迎頭一棍將正麵的土人打倒,聞聽馬遷安講拚刺,馬上將手中棍改為傾斜向上的狀態,滿不在乎的答:“差點忘了,淨練習射擊了。”


    三人三角形,小小的團陣不時刺出一條條“毒蛇芯子”,一個接一個的土人與印度人被擊倒在地。慘嚎聲響成一片。


    克裏斯隱藏在窗戶後麵,抿著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混亂的戰場,馬遷安三人所表現出來的勇氣,所展現的精湛的搏殺技術使他大為驚歎。旁邊的勞埃德歎了一口氣,有些失望的提醒道:“老大,我看還是不要打他們主意了,這些人與本地的華人不一樣。”


    “是的,他們的確不一樣,他們是真老虎!而且我沒看錯的話,他們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軍人。”克裏斯無奈的承認了現實。


    見前邊攻不上去,又聽見骨斷筋折的傷員在地上打滾哀嚎,終於開始有膽小的印度人向大廳門口移動。


    最開始打抱不平的兩個華人漢子此時被巨大的喧囂聲驚醒,兩人在眾人照顧下勉力倚著牆坐了起來,咧著嘴高興地看著土人被打得雞飛狗跳,忽然看到有人移動到大廳門口,想要逃跑,兩人搖晃著站起來,揮著手臂對著正伸長脖子看熱鬧的華人“怒吼起來”:“快點堵住他們,他們要敗了,搶他們的,報仇啊!”


    魏廣深也在適當的時間,適當的場合出現了,他抱著一大捆從賭場後院所能搜集到的木板,木棍,生鏽的鐵釺子,嘩啦一聲扔在一群華人麵前,大聲喊:“打呀!上去打的,每人發10磅。”


    十幾個人越過眾人而出,紛紛撿起地上的武器,高聲呐喊著撲上去開始亂打。華人受氣已久,苦於沒有領頭反抗的,馬遷安幾人一出現就以一擋十,還占了上風,此時不趁亂上去出一口惡氣,更待何時?


    十幾個人一加入,土人與印度人立刻崩潰了,被越來越多的華人逼到了大廳另一邊,擠成一堆,徒勞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開始叫喊賭場警衛“秉公處理”。


    馬遷安幾人撤了小三角陣,率先衝入殘存的土人陣中,拳打腳踢,重拳過處,骨裂聲清晰可聞。幾分鍾後,被眾華人追打的一窩印度人和土人全部倒下了,滿廳都是傷員的叫喊聲。


    揚眉吐氣的華人漸漸的聚集起來,圍在馬遷安周圍,用渴望狂熱的眼神目視著帶頭的“英雄”,默默等待著下一步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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