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宇對著趙尚誌詭秘的眨了眨眼,又微微揚揚下巴,示意兩人旁邊說話。


    待楊趙兩人自顧自走遠了,馬遷安才無可奈何坐下考慮楊靖宇提出的問題。


    跟在楊靖宇身後的趙尚誌疾走兩步趕上楊靖宇,兩人並肩而行。


    楊靖宇偏偏頭問趙尚誌,“要是你來拿主意,你會怎麽跟伊萬諾夫說?”


    “急切之間想不到什麽穩妥的辦法,事情發生了,鬼子又不是傻子,蘇方想賴賬是不太可能。”


    楊靖宇點點頭,又搖搖頭,顯然他同意趙尚誌的觀點,但又不希望趙尚誌所說的話變為現實。


    “你真的篤定小馬能想出什麽主意來?”趙尚誌問。


    “差不多!”楊靖宇扭回頭回望馬遷安,“這小子比我們了解伊萬諾夫,兩人關係還不錯,他肯定知道伊萬諾夫的弱點,我覺得他拿出的辦法應該比我們的好。”


    楊靖宇話裏透漏出一個意思,既熟人好辦事的意思。雖然抗聯與蘇方是合作關係,但具體的事件卻是需要人來處理的,既然是人,當然有關係親疏遠近,有交流溝通方麵的問題,看過太多的人因為言辭笨拙而冒犯對方,致使本應辦成的事情節外生枝,弄得雙方怨氣衝天。


    有時候劍走偏鋒比中規中矩強,反能收到奇效,而小馬經常會出一些幺蛾子,符合奇計建功的條件。


    20分鍾後,馬遷安已經思考出一些眉目來了。對敵鬥爭就是一件鬥智鬥勇的過程,武力智力並舉才是正途,鬼子奸,我們要比他更奸。鬼子要是耍無賴,那我就要變身“流氓”,在大背景下把水攪渾,越渾越好,利於渾水摸魚。


    想好後,馬遷安嗖的站起身,用一種異常歡樂的姿態飛奔著去找楊靖宇,趟起雪霧紛紛。


    半小時後,伊萬諾夫收到了抗聯給他出的解決辦法,伊萬諾夫幾乎是笑著看完電文,看完後樂不可支的吩咐人,“馬上去安排,就照著這份電文的意思辦。”


    事情被有條不紊快速安排下去了。


    伊萬諾夫捧著肚子笑眯眯的想像著,r本領事了解到“真相”後的尷尬表情,那該是多麽有趣。遷安馬果然還活著,瞧他的一肚子壞水,果然沒讓我失望。


    11時30分左右,日方領事柏葉勇一乘坐的火車忽然停在了前不靠村後不靠店的茫茫雪地上。就在柏葉與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傳來列車員的通知,要大家下車躲避日方飛機的可能的轟炸。


    隨後大家看到了一幕不多見的防空戰鬥,一隊“日軍戰機”從天邊冒了出來,對準火車俯衝兼拍照,與此同時地麵上響起了沉悶的高射炮聲,附近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出現了防空部隊,遠遠近近的火炮高射機槍足有十架,對準天空上的日機猛烈開火。


    疑惑不解的柏葉隨後又發現緊挨著鐵路的公路上出現一大堆有組織的記者,正舉著照相機對著各處猛烈拍照。


    不會吧?柏葉心中不相信日方會這樣大搖大擺出動這麽多飛機越境,這不是二嗎?多好的把柄讓人家抓?可又否認不能,軍人出身的柏葉還是能認出來天空上的飛機確實是“日機”,這些日機恐怕蘇方不知道自己是誰,有幾架竟然超低空飛過了火車上空,將飛機上的r本空軍標誌亮了個清清楚楚。


    一架飛機對準地麵上的一座農舍扔下一枚炸彈,炸彈將農舍引燃,公路上的幾個記者就像聞到了魚腥的貓一樣,大喊大叫著飛快的跑下公路,跑到燃燒的農舍附近,找準各種角度不惜膠卷哢嚓哢嚓。


    在防空炮火的驅逐下,一架川崎九五好像被擊中了,屁股上拖著一條濃黑的黑煙,哀嚎著逃走。


    這麽重的傷,恐怕飛不動了。柏葉身邊的隨從沒想那麽多,他們都在為這架飛機的命運擔憂,但這架飛機似頗為爭氣,雖然煙霧越冒越濃,但就是不掉下來,飛的還很穩。


    柏葉的隨從都鬆了一口氣,輕聲歡呼這架飛機逃出生天。柏葉冷著臉狠狠掃視了周圍一圈,他心頭升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今天這事兒?怎麽這麽多巧合?不太對勁!難道……?


    “蘇軍”防空陣地上一群民兵們興高采烈的望著逃跑的日機,都興奮的大叫大嚷,沒有比今天這樣過癮的了,即使一架飛機也沒有打下來,但是放了這麽多炮,體會了戰爭的氛圍,回到家裏也可以跟老婆孩子吹噓一番了。


    負責提供彈藥的後勤負責人則擰著眉頭思索,為什麽上級讓自己提供空包彈而不是實彈?空包彈也能把敵機打冒煙?這真邪門!


    路途中目睹這一切的柏葉到達哈巴羅夫斯克後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去拜訪伊萬諾夫,而是下榻領事館的辦事處。到了辦事處後,急不可待的柏葉給“滿洲國”相關負責人拍發了緊急電報,要求確認“蘇l人飛機越境攻擊日機”的詳細情況。


    下午13點左右,伊萬諾夫代表s聯遠東區向r本駐海參崴領事館提出嚴正抗議,抗議日軍飛機頻繁越界,以前的事就不再多提了,以前你們偷偷摸摸的一架一架的飛過來偵查蘇方情報,本著“和平”的原則,我們不屑於對你們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為予以鐵拳,但今天太不像話了,你們多次試探之後,以為我方軟弱可欺竟然變本加厲,派出大批戰鬥機和轟炸機越過邊境,轟炸了我們邊境線內的農舍和村莊,炸死炸傷無數牲畜。對你方無故挑釁行為,我方在極其克製的狀態下進行了有限的自衛,擊落你方飛機數架,殘骸飄落在我方與“滿洲國”境內。請你方速來人員解釋這次事件,如無合理解釋,我方將保留對等報複的權利。


    柏葉到達駐哈巴羅夫斯克的辦事處不久後,伊萬諾夫發到海參崴領事館的電報被領事館人員轉發過來,柏葉看過之後,心中已經明了自己白天看的那場“戰鬥”意味著什麽意思。這完全是俄國人設計的好戲,先聲奪人贏了第一分,這場“戰鬥”有大量照片和目擊證人證實:日機侵犯俄國領空。


    現在隻希望關東軍能傳過來更有力的證據,證明俄國人的飛機也與越過邊境線參戰了,我們的飛機僅僅越境,沒有攻擊俄國軍隊,他們不僅越境還參戰,這樣的話,自己還能反超一分。


    半夜時分,“詳細”的情況匯總才拍發過來,柏葉拿著一疊電文,氣的手哆嗦著破口大罵不止。納尼?混蛋!關東軍這幫白癡!沒有找到蘇l人的飛機殘骸,隻找到不屬於任何飛行基地的兩架川崎九五?


    這回我的臉可丟大了!被關東軍那幫sb忽悠著找伊萬諾夫抗議,現在不僅抗議不成,反要被他們倒打一耙啊!


    為了保住顏麵,第二日一早,柏葉通知蘇方:因國內有突發事件,我本人必須回去處理,現已無時間繼續與貴方會晤,接下來的雙方會晤將有參讚接替我與貴方進行,本著和諧友好的精神,希望貴方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消弭於無形之中,撒由那拉!


    睡了一個好覺的伊萬諾夫等到了預料中的好消息:日方領事柏葉勇一買了淩晨7點的火車票回轉海參崴了,留下大腦袋的參讚來與自己泡蘑菇討饒。


    “這個富士山上下來的猴子,自己跑了!”本來今天打算好要“狠狠”修理一番柏葉的,讓你這小子沒事找事!既然你跑了,那個什麽參讚我才沒興趣接見他。


    伊萬諾夫打通了一個電話接通了大秘科羅廖夫,“喂!科羅廖夫,你不是一直想找個機會與日本人切磋一下口才嗎?我給你找了一個好差事,今天日方有個叫橋本的參讚要來我這裏謝罪,你接待一下吧,材料一會兒就給你送過去,怎麽樣?感不感興趣?”


    什麽切磋口才啊!科羅廖夫一直想找個機會罵人而已,但他顧及形象又不能罵身邊的這些機關幹部,著實憋壞了。是該找個機會讓他發泄一下了,罵r本人又愛國又過癮,去吧!伊萬諾夫捂著送話筒偷偷地笑。


    電話聽筒裏傳來科羅廖夫激動急迫的聲音,“啊?好好!橋本參讚啊!不就是那個囂張的家夥嗎?要什麽結果?”


    “隨你便,r本人不是愛鞠躬嗎?你給他查著,讓他鞠一百個。”


    放下電話,伊萬諾夫站起身走到辦公室內最新懸掛上去的“滿洲”地圖,凝視著抗聯戰鬥著的那片山區,久久不語。


    抗聯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這是一支靠得住的盟軍!頻繁的戰鬥不僅沒有摧毀他們,反倒使他們不斷壯大,他們不僅成功的在冰天雪地裏生存下來,還有能力一次性圍殲6千日軍,我是不是應該對他們再好一點呢?唔,好像應該這麽做!


    “諾娜”,伊萬諾夫召喚剛走進辦公室的烏裏揚諾娃,“我打聽清楚了,中國的抗聯打贏了這次戰鬥,參戰的部隊裏麵有遷安馬,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烏裏揚諾娃的臉蛋莫名其妙的紅了,也不說想也不說不想,隻不過將眼睛盯在了伊萬諾夫的嘴唇上,看神態顯然希望伊萬諾夫繼續說下去。


    唉!伊萬諾夫無奈的想到:這個親戚家的女孩怎麽就像一顆含羞草?俄國女人就應該奔放熱情不是嗎?明明對馬遷安這小子有所牽掛,嘴上卻偏偏不說。你對那小子有好感是吧?是你就說嘛,你不說他怎麽能知道呢?你說了他才能知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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