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勞工的隊伍由十支隊副支隊長樸吉鬆帶隊,支隊長李鳳山爭奪這項殊榮未獲成功。用馬遷安說的話講:鳳山你長得太凶了,小鬼子以貌取人看不上你,你再不服氣搞不好就跟交接的鬼子起了衝突,還是樸吉鬆帶隊為好。


    樸吉鬆外號樸高麗,是鮮族人且長得帥,會日語又能說會道的,讓他領頭跟鬼子交涉確實比李鳳山強。但李鳳山明知道是這麽回事,還是氣鼓鼓的反駁了一句:你也以貌取人,啥時候漂亮臉蛋子也能打鬼子了?


    劫奪了德都公署的送糧隊伍後,這支抗聯一路無事順著修好的公路走到了勞工的宿營地,這地界較險惡,標準的兩山夾一溝布局,溝很長也很寬,裏麵擠滿了大大小小的窩棚與木刻楞房子。


    在溝口有鬼子的一個中隊駐紮,路上橫擔著小徑木架著拒馬,拒馬附近有鬼子哨兵在執勤。


    鬼子中隊長向井正百無聊賴,忽聽哨兵報告德都公署帶著補給與補充勞工來了,遂急忙跑出來打秋風。這麽好的機會不打白不打,送來的物品裏肯定有特別玩意,好吃的還玩的怎麽也得留下一件才好。


    向井原是另一支部隊的大尉軍需官,隻因犯了“倒賣物資”的罪行被判兩年苦役,幸虧趕上東京聯隊重建,東京聯隊急切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一些罪行輕微的軍人重新征兆入伍,向井借著這股春風回到了部隊,上級防備他故態重萌沒有讓他再幹軍需的活計,而是降了一級做起了領兵的中隊長,但向井毛病不改,每聞金錢與物資的字眼,他的眼睛就會發光。


    慢條斯理踱到樸吉鬆麵前,向井草草驗看了一下德都公署的公文,又翻了一下給養目錄隨後叭的一下將文件甩回給樸吉鬆。


    “李警部補?我是向井中尉。”文件上寫明本次護送任務由警署的李明晰警部補(警察級別相當準尉級)負責,從他的警官級別稱呼上看,李明晰隸屬日本警察係列,不是滿洲警察。


    樸吉鬆大俯身敬禮,其實按照李明晰的身份,對日本中尉不用鞠九十度的大躬,四十五度即可。


    “哈伊!向井君辛苦,沒有你們這些英勇奮戰在前線的將士,我們後方的警察也是很難做的。”


    向井顯然很受用樸吉鬆的恭敬,他裝模作樣的又從樸吉鬆手裏拿回物資清單,嘩嘩翻看了一遍,換上略微柔和一點的口吻問道:“你知道就好,嗯……李君你的貨物裏都有什麽?檢查一下的?”


    樸吉鬆可不願意向井檢查,糧食包裏藏著武器呢。雖然都壓在大車底部,也不是每輛車裏都有裝武器的糧食包,但向井萬一亂捅亂撞查出來怎麽辦?我隻有十來個裝扮成偽警察的抗聯手裏拿著槍,肯定打不過鬼子還打草驚蛇了。


    “都……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查了吧?我還要拜訪大隊長閣下,給他送一些小禮物……啊!當然也有您的,所有少尉以上的軍官都有禮物。”


    樸吉鬆仔細觀察著向井的表情,當他看到向井聽到有給大隊長的禮物時貪婪的表情,馬上將禮物許諾給向井一份。


    “巴……嗯?也有我的?”向井剛要破口大罵樸吉鬆,混蛋什麽不要查了都是自己人,不查你的東西我怎麽雞蛋裏麵挑骨頭要好處呢?


    但一聽說自己也有份,馬上改口詢問。


    樸吉鬆馬上打蛇隨棍上,看到向井關注禮物,隨口扯出一串謊話,什麽所有少尉以上的軍官都有禮物,那是沒有的事。都給我也給不起,但少量的東西還是能拿出手的。


    “嗨依!向井君真是好福氣,像向井君這樣盡職盡責神明英武的軍官應該得到雙份,我們署長讓我多結交幾個軍官,以後好互相照應,我看向井君就不要推辭接受我們署長的美意吧。”


    “哎?什麽的?什麽的?拿出來看看。”向井迫不及待想要看禮物,什麽檢查都放在腦後去了。


    樸吉鬆向隊伍裏揮了揮手,兩個“偽警察”將早有準備的禮物抬了過來,一麻包裏都是山裏的山珍美味,兩支榛雞、兩隻野兔、兩支秋沙鴨、兩串臻蘑、兩瓶胡家燒鍋出產的純良高粱酒,兩條香煙,全是雙數。


    這禮物看的向井口水直流,在深山老林一個多月了,除了抓到幾隻野兔外,還真就沒打到過像樣的野味,大隊長不讓隨意開槍打獵,怕總是響槍士兵們聽著聽著就麻木了,再遇到敵襲不好判斷。這下好,大後方給送來了,還是專門給我的。


    “這是兩份?”向井暗暗咽下唾液,還有點不確定。


    “嗨!”樸吉鬆暗中觀察見向井似有意猶未盡之神色,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這鬼子娘的胃口還怪大的。


    “再來兩份!”樸吉鬆揮手讓戰士們再背過來一個麻包。反正都是繳獲的,給你多少老子也不心疼,到時候再繳回來。


    向井終於滿意了,滿臉堆笑揮手放行,一刻的功夫他和樸吉鬆就勾肩搭背好得不得了。


    向井派了一個鬼子兵引路,將大車隊引向倉庫的所在地卸貨。樸吉鬆臨辭別的時候還笑眯眯的透漏了一個消息,說德都慰安所的姑娘好看的很,向井要是出公差或休整放假時千萬不要忘了去德都玩玩,一切都有署長買單。


    向井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像李君這樣貼心的後方工作人員上哪找去,交朋友就要交這樣的啊,有吃有喝還有玩。


    在向井派出的士兵接引下,樸吉鬆順利的與管理後勤的監工接上了關係,照例給了後勤監工一份禮物後,一切暢通。偽裝成勞工的抗聯戰士將糧食卸到了庫中,並悄悄按照自己的意願將裝有槍支彈藥的糧食包隱藏到其中一垛糧食的角落裏。


    卸完糧食,樸吉鬆又領著人帶著禮物拜訪大隊長橋本四郎。閑著沒什麽事的橋本接到禮物心中也很高興,就留下樸吉鬆聊一些德都縣城裏的一些新聞,這些新聞夾雜著各種八卦消息竟然把橋本聽的有滋有味。


    兩人相談甚歡,樸吉鬆刻意奉承,是話都順著橋本說,哄得橋本很高興。什麽人都架不住馬屁精的猛拍,橋本也不例外。


    兩人正八卦著德都副縣長偷香竊玉,潛規則手下一個科長老婆的光榮事跡時,忽聞下邊勞工營裏一陣大亂,人聲鼎沸。


    兩人很快走出大帳篷站在半山腰觀察下邊的情況,下邊聚了一大群人,將幾個監工圍在中間正憤怒的吵嚷著,陸續趕來的監工和日軍士兵圍在圈外挺起刺刀緊張的觀望。現在應該是午飯時間了,今天特意讓勞工們休息,還給了他們做一頓白麵饅頭吃,按理說這幫家夥應該老老實實感謝我才對,鬧什麽鬧?


    一個監工氣喘籲籲爬上來報告。


    “報告橋本閣下,趙青山鼓動勞工們鬧事,他們說不處理亂打人的權鬥煥幾個人,他們就罷工絕食不幹活。”


    八嘎的又是趙青山!橋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還有那個權鬥煥也是,就不能不耍他那監工的威風?總是揮舞著棒子到處亂打人,在勞工們有了主心骨有抵抗意識之時,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亂耍主子威風的行為是很危險的。


    但趙青山應該怎麽處理呢?這不同於兩人私下密談,為了工程工期,橋本可以對趙青山提出的一些“合理”要求做一點讓步。現在是表麵化的衝突了,不處理他我們大r本的臉麵往哪裏放?上級和下級還真以為我怕了這些勞工呢,解釋不清啊。


    “八嘎!把挑頭鬧事的趙青山和他的主要手下統統抓起來,待問明情況後槍斃!”


    “真要槍斃嗎?”報信的監工一臉迷惑,“您不是說隻要趙青山沒有武力反抗我們就不動他嗎?真要是槍斃了他,那些苦力們真有翻天的可能。”監工看著橋本的臉色,小心翼翼加善意的提醒橋本:不要太激烈的處理此事,勞工們真要爆動了,那就亂套了!說不上誰會死,大好幾千人真要被激的反抗也不是毫無戰鬥力,到時候鐵鍁亂飛,鎬頭滿天,加上軍隊陣壓要開槍,子彈也不長眼睛,不死幾百人怕是收不了場。


    監工這樣一說,橋本有些猶豫起來。樸吉鬆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很快作出了判斷。


    這個勞工營裏情況要比預想的好的多,這裏有一個為勞工說話的領頭的,而敵酋橋本則明顯是心腸不夠硬的那種人,首鼠兩端投鼠忌器,既想立威又怕事情鬧大,其畏首畏尾的性格正好可以利用。


    久經對敵鬥爭的樸吉鬆馬上作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橋本閣下其實不要如此為難,我有一計保管能讓閣下如願以償。”


    “嗯?快說!”橋本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馬上一把抓住樸吉鬆的手腕很急切的問道:“李君有什麽妙計?”


    樸吉鬆裝出很邪惡的笑容回道:“閣下是不是很希望這個趙青山死掉?”


    橋本點點頭,他當然希望趙青山死掉,但明麵上做這件事是有後果的,暗中派人也派不上去,趙青山身邊的人警覺性很高,就連橋本收買的勞工想偷偷打探點什麽消息都不可能,那些人很快露出馬腳被趙青山的人弄個半死,再也不敢往前湊。


    “我帶的人中有5個是密探,我吩咐他們沒有弄到有用的東西就不要暴露身份給閣下添麻煩,要是弄到情報第一個就是報告給閣下,現在看本地情景,我認為有必要把他們交給您來管理,把這些密探弄到趙青山身邊去,趁其不備幹掉趙青山和他的黨羽,對外就說老公內訌,死了就死了,那些普通勞工也沒有鬧事的理由了。”


    嗯?橋本聽完,先是腹誹樸吉鬆的計劃,竟然在補充勞工裏藏了密探!陰險毒辣還不想讓我知道,幸虧我與這家夥聊的開心他才告訴我,要不然我還真被他蒙在鼓裏。


    橋本先是生氣的盯了樸吉鬆一眼,隨後換上讚賞的表情,“親熱”的拍拍樸吉鬆的肩膀讚道:“吆西!此計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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