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俘營正麵看,有兩座略顯單薄的炮樓一左一右分布在大門兩側不遠處,楊洪已經帶著兩組人潛到了距離炮樓不足50米的地方,在黑暗中幾支狙擊槍一起瞄準了崗樓頂端站立的哨兵。戰俘營另倆側各有一個炮樓,也處於黃舜天領導的戰鬥小組威脅之中。


    當槍聲突顯,又看到一個絢麗燦爛的巨大火球升騰而起的時候,各小組指揮員不約而同發出了攻擊指令。


    “放!”“開火!”


    “劈!劈”“嗖!嗖!”狙擊手與火箭手同時扣動扳機,發出了集精準與強大與一身的火力。


    幾個崗樓上站立的數個鬼子哨兵遭到了集火攻擊,幾乎在第一時間同時倒了下去,十幾條拖著長長烈焰和濃煙的火箭彈痕跡瞬間布滿了大家的視野。


    炮樓外壁被接踵而至的火箭彈炸出一個又一個火球,一團團硝煙彌漫在炮樓周圍,數十秒後一棟炮樓終於經不住接二連三的震動,喀拉拉垮了下去。


    已經衝進營區的兩輛卡車後部,戰士們如同水銀瀉地,一排一排的跳下車來,隨即三人一組組成戰鬥小組向營區日軍宿舍方向飛奔。


    為防止遭到鬼子機槍掃射或手雷雨的襲擊,戰士們下車散開隊形作戰能夠避免可能的大規模殺傷。


    待戰士們跳下車後,兩輛汽車重新起速,加大油門轟鳴著繼續向宿舍方向突擊,車頭上並排而列的兩架德普輕機槍噴出長長的火舌,將彈流tian向日軍宿舍那薄薄的木板牆壁。


    張小花率七十餘人的第二突擊隊業已殺進大門,跟在第一突擊隊身影後麵,以迅捷勇猛的動作向前猛烈奔跑。


    公路上依次架起的十門六零迫擊炮打出了第一批炮彈,彈丸按照預先設定的坐標尖嘯著飛向日軍宿舍,在兩輛汽車距離宿舍還有三十米的時候,十幾枚炮彈炸響在宿舍建築群內,閃光迸發,營區亮如白晝。


    出色的指揮、訓練、戰鬥技能以及完善的作戰計劃在第一槍打響後的激戰中濃縮體現出來。戰士們戰術動作標準,動作快捷,武器使用嫻熟,作風硬朗。


    斯坦特與博拉尼的神色從最開始的緊張變成了輕鬆,他們預料的日軍反擊被抗聯直接扼殺在被窩中,迄今為止,戰鬥已經發起超過一分鍾,竟然沒有一粒反擊的子彈射出,進攻的中國人也無任何傷亡,這場突襲戰的前半部堪稱經典。


    第一聲爆炸響起的時候,道格拉斯正在邁入戰俘營區,押解他回營的日軍手拿鎖頭正準備鎖上戰俘營區的大門,猛然之間一道巨大的閃光將兩人都驚呆在當場。


    當夾雜著各種碎片的濃煙烈火升騰起來的時候,道格拉斯和日軍都意識到那聲爆炸來自於崗部的辦公室。


    道格拉斯猛的拉開還未上鎖的大門,一個箭步衝上來對準麵前日軍迷惑的臉龐發動了攻擊。


    “砰!”一記重拳重重的打在日軍的左臉頰上,日軍一個趔趄。道格拉斯懊惱的甩了甩胳膊,竟然沒有打倒?要是身上沒傷,他很有自信可以一拳擊倒麵前的小個子。日軍反應過來,很快扭住道格拉斯的胳膊,兩人抱在一起同時摔倒在地,手腳並用翻滾搏鬥。


    翻滾中,槍聲和炮聲愈加濃烈,爆炸聲與槍聲連成一片,火光衝天。混亂中道格拉斯聽到了一片雜亂的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同時聽到了驚奇混合著驚喜的聲音。


    “歐上帝!我看到了什麽?”


    踹開騎在身上的日軍,倒在地上精疲力竭的道格拉斯掙紮著怒喝:“歐上帝!你看到了我!”


    “吭!”“吭”……,迫擊炮手以最快的速度裝填發射炮彈,迫擊炮彈連續出膛,炮擊持續著,提供強大的火力支援,日軍三排宿舍都被打著了火,火光中,一群群衣衫不整的鬼子亂作一團,好不容易組織起來一個十幾人的衝鋒集團,又很快消失在抗聯戰士們猛烈的彈雨中。


    當所有的炮樓都被打塌之後,火箭筒手們立刻調整炮口,對著已成一片火海的日軍宿舍打出了一枚枚憤怒的火彈。


    日軍被打得完全懵了頭,最高指揮官崗部大尉在第一聲爆炸中灰飛煙滅不知所終,其餘的指揮官在第一輪炮擊中非死即傷,日軍完全失去了指揮。至始至終,日軍看守們沒有發動任何一次像樣的反擊,零星的反擊槍聲也很快淹沒在大量自動武器的嘯叫聲中,漸漸沒了聲息。當最後呻吟慘叫聲漸行漸遠之後,時間隻不過才過了7、8分鍾。


    越來越多的戰俘跑出了自己的宿舍,湧向連接戰俘住所與看守住所之間的大門,道格拉斯也在眾人的幫助下站起身組織亂哄哄的隊伍,麵對如此場景道格拉斯也早已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不準亂!辛普森、約翰你們兩個立刻整隊,有人來救我們了!”


    更多的人在狂喜的同時也在感謝救援他們的人,急切的盼望不遠處正在奮戰軍隊能夠將他們平安帶出這個鬼地方。


    兩分鍾後,戰鬥結束了。幾個軍官樣子的人走到了戰俘們麵前,道格拉斯迎上前去借助火光與燈光的映照,他一眼認出了與他“打架”的馬遷安。


    馬遷安旁邊幾個人的麵貌明顯是歐美人,道格拉斯開始接洽。


    在博拉尼、斯坦特與道格拉斯簡短交談的時刻,馬遷安抬眼望了望黑壓壓一群站立的戰俘,見他們雖麵露焦急與奇怪之色,但大都很安靜,隊伍不亂,也不禁點點頭。


    汽車隊陸續開進了寬敞的戰俘營大院,安德森手舉抗聯提供的電喇叭,與抗聯的翻譯李英澤一起大聲喊叫著指揮戰俘上車。


    兩輛首先衝進戰俘營的汽車被日軍反擊的子彈擊破了輪胎和發動機,已經不能開動,頭車裏的蘇繼貴中彈負傷。公路上還留有三輛卡車準備應付隨時出現的突發事件,湧進戰俘營的卡車共有十五輛,按每輛車廂容量最大限額可裝25名戰俘,加上駕駛室空出的地方,可裝四百餘人上車。


    “注意啦!注意啦!讓身體虛弱的,受到日本人折磨虐待的人上車,還能走路的列隊跟在車後麵。”兩人聲嘶力竭的喊叫著。


    戰俘們在軍官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入卡車,在這種有序的狀態下,一些身體較好的人不好意思爭奪坐車的權利,當一個戰俘以敏捷的速度竄上車時,遭到了其餘戰俘的哄笑和毫不留情的推搡,最終在戰俘中小軍官嚴厲的嗬斥聲中灰溜溜爬下了車廂。


    這些行動中的小插曲毫不影響馬遷安幾人的交流,馬遷安身邊跟著另一個翻譯,他在第一時刻就將美國人之間的交流翻譯過來。


    聽著聽著,馬遷安的眉頭皺了起來,心中那個不好的預感果然成為了現實。這次行動的主要解救目標,羅斯福總統的兒子,小富蘭克林羅斯福不在這個戰俘營裏。


    他媽的!該死的曰本人一定是認為小富蘭克林奇貨可居,不知道把他弄到哪裏去了。沒有小富蘭克林,這次行動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沒有這個雞蛋還真不好做槽子糕。


    再無私的人其內心也會有自私的一麵,恐怕在老羅斯福心目中,小富蘭克林的價值遠遠超過了這一千餘名戰俘,馬遷安從人性推算,不吝嗇用惡意的想法來推測羅斯福的反應。他更加惡意推測博拉尼的反應。


    博拉尼果然滿臉焦色的對馬遷安急道:“馬,你知道小富蘭克林在哪裏嗎?”


    馬遷安學著美國人的樣子聳聳肩膀攤開雙手。


    在哪?無非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重兵把守易守難攻,也許在哈爾濱警務廳地牢裏,也許在長春偽皇宮裏,也許在沈陽,更加可能在東京,那我就是有通天本領也救不到他。


    “必須把小富蘭克林救出來!我懇求你,我們還可以答應你再多一些的條件。”斯坦特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失時機押碼許諾。


    道格拉斯也模糊想到了一種可能,原來這次解救行動重頭戲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普通戰俘,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還趕不上人小富蘭克林一根腳趾頭。這個想法使道格拉斯大為沮喪。


    但是這種“怨毒”還是留著以後在發火吧,現在關鍵的問題是他們這些人活著逃出曰本人的勢力範圍。


    道格拉斯對抗聯部隊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脫離險境。他決定完全服從眼前的這個中國抵抗軍的首領,這個馬剛剛救過他一命,他冒險通知自己離開崗部的辦公室救了他一命,道格拉斯心裏清楚得很。


    火光映紅了眾人的臉龐,一明一滅中,馬遷安、斯坦特、博拉尼和道格拉斯表情各異,大家都在沉默著,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所困擾。


    裝好了戰俘的汽車一輛接一輛開動了,身體尚可走動的戰俘列著幾路縱隊跟在最後一輛汽車的尾部,向前開拔。隊列兩側,特種中隊的戰士肩扛手提剛從鬼子小彈藥庫裏收集來的武器彈藥沿途分發。


    “拿著,三八槍,這是子彈,劈!聲音很亮的!”“喏,曰本手雷,拉環後磕一下,接著!哎你怎麽拿了一顆還要?你聽得懂我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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