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東西,原來是有這等算計,怪道今日一早便是遣人來要勞神子菜肉卷,原來主意打在這處。”


    任店,後廚,


    孫二娘麵上盡是惱怒,連帶著手中的菜刀切出的聲響越發大,一眾在側的小子都是低頭埋首於手中活計大氣都不敢出,唯有幾個膽大的還在偷摸往柳程處瞄,方才午休時柳程得了孫二娘的吩咐提著食盒瞧瞧便是從後首離開,雖是不知曉往何處去,可眼見著孫二娘親自規製食盒將好物盡數放進去,連帶著隻剩一盤的菜肉卷都要拾掇進去可見是真用心不過看如今這架勢,莫不是,馬屁崩到了馬腿上?


    “都愣著作甚,今兒晚上要整個任店關門不成?”


    “手下小子們不聽話教訓便是,娘子何必與這些小的一般見識?”


    仿佛從天而降的周阿大舔著一張老臉刻意討好的架勢如何看都是讓人作嘔,原本還是低眉垂首的一眾小子此刻皆是瞪大了眼睛滿麵皆是不敢置信,


    任誰不知曉東京城七十二酒樓都有同一條規矩,非本樓後廚之人非經允準不可進入旁家後廚重地,雖說這數年來因著諸家往來頻繁這規矩雖還在終究是鬆散了些。可自那日任店出事後李大掌櫃再三叮囑後廚重地外人不得擅入,便是要進來也得他親自領著,今日這周阿大輕易就來了後廚,莫不是大掌櫃,過了幾日舒坦日子又忘了前番的苦痛?


    “小子們不懂事,讓周廚見笑。周廚來任店處,是有何貴幹?”


    “孫娘子莫要折煞阿大,東京城誰人不知娘子便是連太子殿下那處都”


    “周廚慎言!”


    柳程突如其來一聲腔調頗高明顯不客氣,周阿大心中暗罵一句娘,麵上卻是笑容未改,“任店處新出的菜色便是連白礬樓處的貴客都念念不忘,彭大掌櫃說了,要是阿大今兒學不會便一定要尋柳廚過去露一手,若是不能成事便是要”


    “周廚招呼都不打一聲便來了我任店處,若是出了差錯,怕是彭大掌櫃都當不得。”


    “李大掌櫃這話如何說的!”


    “小人方才過馬前街偶遇二毛,托擺攤的書販寫了份食譜,要調侯的地兒也與二毛說了,算算時辰,待周廚歸於白礬樓,二毛也該收拾妥當了。”


    “·······”


    “這菜肉卷是我任店新出的招牌,如何能輕易就給人!”


    安靜的後廚,李遊雖刻意壓低聲響眾人也聽得出他內裏憤怒,思及方才周阿大臨走一陣春風得意的模樣,他的心頭更加惱火,“柳程,你可知任店處如今”


    “若非如此,白礬樓此刻將程哥兒要了去,掌櫃的還能不給?”


    斜睨了李遊一眼,孫二娘絲毫不客氣,李遊似是想到了什麽麵上也難免驚懼,可思及方才誌得意滿的周阿大終究心頭窩火。彭留這老東西安分這幾日莫不是又想出什麽幺蛾子,真以為他李遊這般好說話不是?


    陰沉著臉匆匆離開的李遊一副要去“興師問罪”的架勢孫二娘如何瞧不出,想起這幾日張氏的一反常態也是眉頭蹙起。可也隻是一瞬,眼見著柳程已然是生火開始拉著眾人開始做事,眼見著是不藏私要將眾人都教會忽而也是多了幾分釋然。


    便是同樣的菜譜,不同的人做出的滋味也不一樣。柳程行事素來穩妥,她這做師傅的,不該懷疑。


    “有好大家分,自個隨時又能變換這內裏花色博人心思,你這徒兒,隻在後廚中做活,當真是委屈了。”


    深夜,開封府,後院,


    微弱的燭光下,看著不請自來的孫二娘,周媼的麵色絲毫未變,輕巧拿起手邊的剪子將燒掉的燈芯子剪掉,明擺著是亮堂些許的周遭映襯的孫二娘終於是平靜下來的眼終於瞧得順眼,周媼的笑容也越發大,“你是慧眼識珠,可這天底下懂得挑人的,不止你一個。”


    “··阿姐是說,張娘子。”


    “那李四小子死之前可是口口聲聲說著張氏的罪處,雖說那混小子不是個東西,可也不是全無道理。李遊這老小子當日從任店處一個小夥計步步走到今日,你我都清楚他是什麽人物,於任店他確是功不可沒,於張氏,他確是真不厚道。”


    “天下男子薄幸者十有八九,並不稀奇。”


    孫二娘對任店掌櫃夫婦的家務事絲毫明擺著沒有興趣,不欲多說的態勢周媼如何看不出。“你這性子,這許多年李遊倒也是夠容忍,罷了,終歸如今你有柳程兜底,總不會有人輕慢了去。至於旁的,清官難斷家務事,不插手旁人的因果,總是對的。”孫二娘麵色絲毫未改,周媼也是好氣又好笑,“這死丫頭當真不討人喜歡,老姐姐這都要離了這京師地兒了還在”


    “王大人是好官,隻是和東宮,終不是一路人,阿妹雖卑微,卻也能以性命起誓,若有一日,會護阿姐安康。”


    “······”


    “姐妹之間守望相助,媼母終是有福分。”


    “康王殿下和邢家這門婚事既成,也有東宮助力。主君王家一係血脈雖不得抹滅,可邢氏一族既是與康王殿下聯在一處,隻消安分守己,自也不會有差錯。”邢氏的麵上憂慮難減,周媼的麵色卻頗篤定,“太子殿下非是官家,且看他對太子妃如是便知曉。康王殿下自幼受太子殿下教導,自然也是如出一轍。那韋修儀也是好相與的,大娘子莫要憂心。”


    “··阿奴方才吵著要媼母哄睡,這孩子不知曉從哪兒聽得說媼母要留在京城不再與她一處一直鬧著要媼母陪。”


    邢氏的麵色有些紅,遊移的目光難掩心虛,周媼如何看不出這位大娘子是故意在套話。


    當初王鼎親母便不喜這個小心思十足的兒媳,總以為是脫不了小家子氣上不了台麵,便是臨死前都在念叨當日家道中落也不該與小門小戶結親,隻是這數年下來,與王鼎一道入仕的同僚們起起伏伏,這內裏真深究起來也少不得嶽家是非,如今瞧著,小門小戶,也有小門小戶的好。


    至少知足會疼人也接地氣,官場爾虞我詐已是足夠,若關上門來還要勾心鬥角,屬實是累。再則,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這邢家得了官家青眼居然有小女能為皇子妃,少不得日後,王鼎也能沾幾分好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周媼,自也是懂得。“阿奴是老婦一手帶大,自是不同,大娘子莫憂,老婦說過會守著阿奴,自是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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