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彭東與你一道回來,臨了要走了還不忘在櫃台那處和張大掌櫃開口閉口便是說白礬樓有錯在先。你這白礬樓處走一遭,看來收獲的,還不隻眼前這些。”


    任店,後廚,泥灶房內


    眼見著烏壓壓堆了一地的鮮貨,孫二娘的麵上難掩興味,一直在灶台上忙活的柳程卻仿若一個字都未聽聞自顧自隻是忙活著手裏的物什,孫二娘隻瞧一眼便是眉頭蹙起,“你這又是尋摸的什麽好物?”


    “上元節的燈會,今年官家有意推延,可這正月如今已過半數,人來人往多少雙眼睛瞧著,官家再如何也不能推脫。城外百姓如今幾乎都被疏散到各處,這些物什,便是如今他們尋摸著擺攤出賣的。”


    作勢讓出一條道讓孫二娘瞧清楚手下物什,眼見著孫二娘麵色微變,柳程也是笑容越發大,“師傅瞧著些穀物類似是一般,待到小子做成熬稃,您且嚐了便知。”


    “吳中處的熬稃,所費不虛。這等殘次穀物,”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了這米還做不出好物來,也隻能是賴自個沒甚本事。”


    不請自來的流雲出口分明是不客氣,可孫二娘卻已是眼尖瞧見她手裏提留著的一整罐還冒著熱香的牛乳茶,目光在姐弟兩個之間來來回回,孫二娘也是默默往外走再未多說一句。


    流雲嘴角噙著笑,眼角的餘光瞄了眼似是欲言又止的柳程也是眉頭挑起,“阿姐都出了這好物了,熬稃若做成可得先讓阿姐嚐個新鮮。吳中那等好地兒阿姐一直都心神往,便是人不得去,能吃著這些好物也算了了心思。”


    “非隻有熬稃,此番上元節任店出門擺攤,阿弟還想做些旁的好物,阿姐且先回去等著,待到阿弟將這一切好物都做完了,先讓阿姐嚐個新鮮。”


    “你這小子,今次是真打算將白礬樓的臉麵踩在腳底下。”


    “阿弟不過是順勢而為,阿姐心知,白礬樓和任店處的情分,遠超旁的地兒。”


    柳程滿麵誠摯,一時之間流雲忽而也是隻覺得無話可說,默默放下手中的物什出了這後首地兒一路從後首暗道處回了自個院子,方才到了後首房門那頭便是瞧見一臉如蒙大赦的阿金,“姑娘可回來了,裏頭那貴客”似是察覺到不對,阿金立刻也是住了嘴,一時半會忽而的詞窮讓她也是瞬間漲紅了臉,流雲嗤笑一聲,再也不瞧這丫頭是什麽模樣也是推門而入,早是守候多時自顧自拿起茶盞便是喝的女子明擺著不知曉什麽是“客隨主便”,便是見著主人回來了也是絲毫沒有起身的架勢。


    緊隨其後的阿金再是忍不住,“這是任店地界,娘子便是當成自個家也得”


    “一個丫鬟也敢跟本夫人強嘴,都說任店規矩齊整,今日瞧著,傳聞果真都不可信。”


    “阿金再不懂規矩,也不比那起子為了攀高枝連一大家子死活都不認的無德之人強。怎麽,娘子都登臨我這個娼婦的門了,這點子委屈都不能受麽?”跟前的認眼眶已然全是紅了,流雲卻是絲毫不客氣,直勾勾仿若能穿透人心的犀利目光如何看都是厲害的緊。原本還是泰然於桌案邊坐定的鄭氏忽而也是“撲通!”一聲跪地,“姑娘救我一命!來日,我定然會報答!”眼見著流雲絲毫不以為意,鄭氏緊咬著牙,下一刻忽而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頭上就拔下簪子要往心口戳,阿金早是眼明手快上前將她鉗製住,“娘子要死莫要髒了姑娘的地界,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姑娘可是丁點都沒對不住你的地兒!”


    “你個賤貨有什麽”


    “身為下賤,卻是心比天高,才會似無葬身之地。阿金,將她好好送回彭大掌櫃那處,順道給那彭西帶句話,他惹下的風流債,若是髒了我任店的地界,便是大掌櫃的不出手,本姑娘也會去貴人那頭討個說法!”


    “········”


    “中宮那位對廢棋,可從來不手軟,這個蠢物,從一開始便是尋錯了主子。”


    “絕處求生沒有錯,可她牽連無辜,便是誰都容不下。”


    眼見從後首緩緩而出的李師師,流雲麵上也是絲毫不客氣,“倒是阿姐今次助紂為虐,果真不怕阿妹想多了麽?”


    “你我本就浮萍無根,全賴彼此扶持才有今日,阿姐的苦心,你是知曉的。”


    眼波流轉間的美人滿麵祈求,這美人計使的分明卻是讓人隻一眼便舍不得推拒。東京第一花魁,這許多年人人都知曉是官家的女人卻還是讓前赴後繼的人物處心積慮要一親芳澤,自然,也是有緣由。想起前番那對著阿姐仿若是害眼病的北地主子們,流雲也是苦笑。


    都說“紅顏禍水”,可若無那些齷齪的男子,無辜女子又如何會處心積慮要虎口逃生,甚至還白得這些罵名,“金國和遼國如今勢必要鬥個你死我活,官家兩頭下注,怕是到頭來也是兩頭不得好。阿妹隻怕,我等的安穩日子,不會有多久。”


    “阿妹還有留戀,阿姐卻早是明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道理,時候不早,白礬樓的好戲想必也快開始了,阿姐可一貫是好看戲的,這便回了。後廚那頭,阿妹可莫要忘了讓柳廚往阿姐那頭送些好物,畢竟那牛乳茶,阿姐也是費了些功夫才尋得了這上好的!”


    “······”


    “姑娘,李姑娘這是要”


    “白礬樓處的笑話,自是牽扯不到任店。”看著滿麵驚駭的阿金,流雲的麵色依舊平靜,“掌櫃的那處,該知曉的也得知曉,不然若是那白礬樓處尋上門來要說法,任店處沒個應對,少不得我們有理也變得沒理!”


    “任店處若被個蠢婦三番兩次拿捏,老婦這掌櫃的,也莫要再做了。”


    仿若從天而降的張氏手中提留著食盒邊說還不忘邊打開,瞬間被甜香味浸潤的室內也是讓主仆二人皆是麵色一變,倒是張氏已自顧自拿起一粒熬稃送入口中,麵上也盡是滿意,“宮中禦賜的牛乳茶果真是極品,配那不起眼的黑色穀粒雖眼見著可惜,吃著倒是真不賴。”


    “阿金,你且尋摸出一半來,立刻就往白礬樓送去。”


    “白礬樓那處,這熬稃方才出鍋程哥兒便安排了人送了過去。”對上流雲難得錯愕的臉,張氏手中也是又拿了一粒放到嘴裏,“吃著這等好物看戲才不枉那下作的費心來這一出,流雲,你這阿弟若果真是個蠢物,也不會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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