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徑自走到一條長凳前,站住了,沉聲道:“朋友,亮個麵吧!”


    他麵前的長登上坐了個人,打扮得跟遊客差不多,腳邊放了一個大大的旅行包,但看不到對方的長相,一張巨大的榮城市旅遊地圖遮住了他的臉。


    葉清菡和崔恩熙跟上來,緊張地站在曾毅身後,她們都不清楚曾毅這是怎麽了。


    “咳,今天真是丟大人了,回去沒法向兄弟們交代了!”


    坐在長凳上的人就收起地圖,塞進了腳邊的旅行包裏,然後站了起來,衝曾毅幹笑了兩聲。


    曾毅看清楚對方的臉,原本沉著的臉就帶上了一絲笑意,“蘇大哥,你這是搞什麽啊,我還以為是什麽人呢,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我的後麵。”


    蘇健純摘掉頭上的腦子,在青色的頭皮上使勁撓了一把,道:“不說了,已經夠丟人的了。”


    曾毅身後的崔恩熙就鬆了口氣,原來曾毅跟對方認識啊。


    葉清菡是意外,她跟蘇健純認識,當時在火樹銀花,就是蘇健純教訓了白家樹,後來蘇健純到榮城後,曾毅帶她一起去跟蘇健純喝過好幾次酒,彼此很熟悉了,這是她不知道蘇健純今天這是在幹什麽。


    “你這不會是從醫院就跟著過來了吧!”曾毅看著蘇健純的這身打扮,這可絕不是什麽街頭偶遇,他沒好氣地笑道:“蘇大哥,你這麽一副奇怪的打扮,跟著我幹什麽啊。”


    蘇健純就知道不說清楚是混不過去了,道:“這不是知道你受傷了嘛!兄弟幾個也幫不上什麽大忙,也就這點身手了,所以一合計,就決定誰輪休,誰過來盯著,怎麽著也不能再讓曾兄弟吃了那暗虧。”


    “咳!”曾毅無奈苦笑,“我道是什麽事呢!”


    “今天輪到我了,誰知道才跟了這麽一截路,就讓你給發現了,這要是回去,肯定被兄弟們給責怪死了!”蘇健純嘿嘿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好歹自己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竟然一出門就讓曾毅給發現了,臉丟大了。


    曾毅就道:“蘇大哥,回去代我謝謝大家,好意心領了,保護就不必了。我這一大活人,要什麽保護啊!”


    “那不行!”蘇健純把包往肩上一挎,“既然暗的被你發現了,那就明的!反正不管你怎麽說,今後你走到哪,我們就跟到哪,要是再讓你受次傷,我們兄弟幾個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呢!”


    “我的身手蘇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上次純屬意外了!”曾毅笑著,“真的不必為我艸心了,工地上的活重,大家難得輪休一天,就好好休息吧!”


    蘇健純站在那裏紋絲不動,跟一根標杆似的,反正不管曾毅怎麽說,他都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走哪跟哪,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而是兄弟幾個一起做的決定。


    大街上也不是爭執這個的時候,曾毅隻好先作罷,向崔恩熙介紹道:“崔小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蘇大哥,是我的好朋友。蘇大哥,這位是崔恩熙小姐,也是我朋友。”


    蘇健純就跟崔恩熙打了個招呼。


    葉清菡此時笑道:“蘇大哥,不帶你這樣嚇人的,一聲不吭跟在後麵,差點把我嚇死!”


    蘇健純又撓了一把頭皮,“行了,你這丫頭就別戳我的痛處了,你蘇大哥現在隻差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曾毅笑了笑,道:“其實這次能逃過一劫,最應該感謝蘇大哥!”


    蘇健純有些意外,“怎麽說來著?”


    曾毅就道:“要不是以前喝酒的時候,你們總給我講那些觀察環境、判斷危機的手段,說不定這次就真的著了道。”


    “真的假的啊?”蘇健純笑著,有點不相信。


    曾毅就把那天的晚上自己是怎樣躲過那一記冷棍的情形講了一遍,這確實要歸功蘇健純兄弟幾個。


    這幾位殺神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回來的,殺場上任何一個細節的判斷失誤,就會造成生命的消逝,他們那些個保命的手段,都是用命換回的,平時或許覺得沒用處,但到了關鍵時刻,就能救命。


    垃圾桶又不是鏡子,根本不可能看清楚身後的情形,當時又燈光昏暗,所以曾毅在垃圾桶身上看到的,其實就是一道黑影。要不是蘇健純幾個平時喝多了總喜歡講那些個九死一生的故事,又給曾毅講過各種環境下的判斷危機的經驗,曾毅根本不可能靈光一閃,意識到垃圾桶上的那道黑影就是一記冷棍。


    聽完曾毅的描述,蘇健純心裏舒坦不少,不過還是道:“你這是在編故事哄我的吧!”


    “你問她!”曾毅一指崔恩熙,“當時是不是這個情況?”


    崔恩熙連連點頭,眼神裏有些興奮,她一直不明白曾毅那天為什麽會在地上突然躍起,就像是腦袋後麵長了眼睛似的,現在終於弄清楚了,“蘇大哥,真是這樣的,是你救了曾毅一命,也救了我一命!”


    蘇健純一擺手,“別刺激我了,曾毅受傷,哥幾個心裏難受著呢!要是沒有曾毅幫襯,我們幾個現在還不知道混成什麽樣呢!”


    “不說這些了,顯得見外!”曾毅哈哈一笑,“今天碰上了剛好,我們請蘇大哥吃飯!”


    “吃飯我喜歡,但酒就不能喝了!”蘇健純先把話說在了前麵,他今天可是帶了任務出來的,被發現已經夠丟人了,要是再喝酒的話,回去後真的沒法向其他人交代了。


    買了熱飲,幾人一起往前走,蘇健純沒忘記自己的任務,表麵若無其事,其實早把周圍的一切都收在眼底。


    有了蘇健純在,兩位女姓終於解放了,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逛街。


    曾毅跟蘇健純沒話找話,道:“對了,最近大家都怎麽樣?沒什麽事吧?”


    “都好,都好!”蘇健純點著頭,頓了一下,又道:“你這麽一問,還真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別客氣,有事就說!”曾毅道。


    “在榮城你還認識其他手藝不錯的正骨大夫嗎?”蘇健純問到。


    曾毅就道:“誰受傷了?”


    “老五的腰傷,讓你給調整之後,這半年都沒有犯過。昨天工地上來了一批設備,人手不夠,找他過去幫忙,他那不服輸的倔驢脾氣你也知道的,有個大件,大家一起抬就是了,他非要逞能,自己一個人抗,結果往下放的時候,就聽‘哢嚓’一聲……”蘇健純直搖頭,“今天躺著了。”


    “半年沒犯,不代表腰傷已經好了,這點我早就給他講過了!”曾毅也是很無奈,這些人脾氣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囑咐拋在腦後了,你有什麽辦法呢!而且自己現在也受了傷,根本無法做正骨這種大動作。


    “要是沒有合適的大夫,讓他忍忍,反正以前也都是這麽忍過來的!”蘇健純道。


    曾毅搖了搖頭,道:“榮城好的正骨大夫,倒是認識一個!這樣吧,你給老五電話,讓他到市中醫院去,我們在那裏匯合!”曾毅就想起了市中醫院的華老,如果華老出手的話,應該可以幫老五把腰傷複位。


    “總給你添麻煩,出來好好逛個街都不成!”


    “治病要緊,我有什麽好逛的,就是在醫院裏待久了,出來透氣罷了!”


    曾毅說完,招呼了一聲走在前麵的葉清菡和崔恩熙,大家就掉頭往回走。


    路上曾毅給中醫藥學會的汪主任打個電話,問清楚華老坐診的時間安排,又要了華老的電話,這才奔市中醫院而去。巧的是,今天華老剛好坐診,曾毅也就沒有再專門給華老打電話,等去了之後當麵說。


    榮城市中醫院不大,但地段不錯,就在市政斧的旁邊,距離不過三百米,從外麵看還行,但進去之後,很是冷冷清清,如今來看中醫的人很少,諾大一個門急診大廳裏,活動的人寥寥無幾。


    負責導診的護士,正坐在櫃台裏,百無聊賴地織著毛衣,也沒有醫院的工作人員上前進行指責。


    這種情形,根本無法跟西醫醫院相比,在省人民醫院,門診大廳永遠都是人擠人,能容納幾百人的候診大廳,往往半夜就有人在那裏等著被叫號了,晚來一會,就隻能站著了。


    老五還沒到,曾毅幾人站在大廳,看著掛在牆上的介紹欄。


    華老的照片,被掛在了最顯眼的第一個位置上,下麵寫了很大的一段介紹、一長串的頭銜,最後才是華老的坐診時間,曾毅看了一下,果然是今天坐診,診室安排在二樓。


    “蘇大哥,你在這裏等老五,我先上去跟華老打個招呼!”曾毅交代一句,就要邁步上樓。


    此時坐在門診大廳角落裏的一個中年人立刻上前,問道:“這位兄弟,你是要掛華老的門診吧?”


    曾毅一看,心裏就樂了,真是沒想到啊,在如此冷清的市中醫院裏,竟然還有號販子的存在,看來華老在南江正骨這一行,確實是名氣很大,他點頭道:“是啊!”


    果然,那人就道:“兄弟你運氣好,我這裏有華老的號,時間也好,就在下周二,五百塊一個,要不要?”


    曾毅左右看了看,心道這號販子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這大廳裏總共沒幾個人,很安靜,就算說話的聲音小,坐在旁邊的醫院工作人員,也能夠聽得很清楚,可這家夥完全就是毫不避諱。要知道在別的醫院裏,號販子屬於是嚴打對方,雖然一茬一茬打,也消滅不幹淨,但絕不敢如此囂張的。


    “下周二太遠了,我們今天就要看,你有號沒有?”曾毅問到。


    那人就笑了,“兄弟你是第一次掛華老的號吧?”


    曾毅點頭,道:“是!你怎麽知道的?”


    “聽你說這話,我就知道了!”那人背起個手,一臉的老成,道:“你曉得華老的號多難掛嗎?今天的號,你想都不用想了,肯定是沒有了!就是能掛到一個月以後的號,都算你走運了,我這張可是下周的號,今天你走大運了,知道不?”


    曾毅心裏就來了興趣,笑著問道:“那今天的號哪去了?”


    “哪去了?”那人大笑,“當然是一個月前就掛出去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就別想著弄今天的號了,根本弄不到,你知道為什麽嗎?”


    曾毅搖頭,“為什麽啊?”


    “因為華老已經診完五十個號,下班回家了!”那人說到。


    曾毅看了看表,中醫院是八點半上班,現在才十一點過一刻,華老坐診才三個小時不到,怎麽可能看完五十個號下班走人呢。


    “別看了,我不會騙你的!”那人一指大廳裏的導診護士,道:“不信你去問服務台。”


    曾毅還沒開口,坐在那裏織毛衣的導診員頭也不抬,道:“剛走,就三分鍾前!”


    “怎麽樣?我沒騙你吧!”那人就從兜裏掏出一張門診號,道:“下周二的號,絕對是真的,要不要?我給你說,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華老的號是很難求的,說不定一會再來個人,這號就沒了!”


    曾毅的心思並不在這個號上,他是在琢磨,華老怎麽可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診完五十個號呢,正骨可是個體力活,就是大名鼎鼎的“快手”陳說峰,也不可能這麽快!


    “到底要不要嘛?”那人催了。


    曾毅一搖頭,道:“先不要了,我上樓看看去!”


    那人就收起票,道:“你還是不信!得,你去吧,我這裏就撂一句話,不過兩分鍾,你還得來找我!”


    曾毅沒理他,邁步上樓,然後找到介紹欄中所說的華老診室門口,門是開著的,曾毅往裏看了一眼,剛好有個青年男子夾著病案本出來,正要鎖門。


    “不好意思,大夫!我問一下……”


    “找華老是吧?下班了!”那青年沒等曾毅把話說出來,就“哢嚓”一下鎖了門,夾著病案本頭也不回地走了。


    曾毅這就納悶了,怎麽回事啊,華老還真是下班走人了?


    等一下樓,剛才那個號販子就笑了,“怎麽著,又回來找我了吧,我沒有說瞎話吧!說句痛快話,要不要吧?”那人又拿出那張下周二的門診號。


    曾毅就道:“我們這病情拖不起,必須今天看,你有沒有辦法?”


    那人就收起號,“咳,你早說嘛!”說著,他朝大廳的角落裏走了幾步,示意曾毅借一步說話。


    曾毅跟了上去,道:“你有辦法?”


    “我給你指條路!”那人把曾毅又往旁邊拽了拽,壓低了聲音,用極其神秘的口氣說道:“一會你出了門診大樓往左拐,靠著牆有條路,進去直走,到了盡頭再左拐,看到有棟二層的小樓就對了。去吧!”


    “你得給我交個底啊,不能說去就去!”曾毅探著對方的口風。


    “騙不了你的!”那人看著曾毅,“你說,我剛才那些話,有一句假的沒有?”


    “沒有!”曾毅笑著,“不過,我這心懸著呢!”


    那人就道:“華老今天肯定看不上了,但華老的兒子,手藝也很厲害的,明白了不?”


    曾毅恍然大悟,原來華老的兒子在這後麵開了一家個分號啊!


    搞得這麽神神秘秘,怕都接的全是私活,這也不奇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上了正骨名醫的老爹,就開分號。那些來市中醫院正骨的人,掛不上華老的號,就一個不落,全都又進了兒子的診所,說不定還不用交稅呢,衛生局的人是絕不會到醫院裏來查黑診所的。


    曾毅對華老兒子的黑診所沒什麽興趣,不過他突然想起上次開理事會的時候,王主任說的話,當時汪主任可是極力推薦自己一定要來華老這裏見識一下的,難怪就是指華老兒子的這個門診嗎?


    再想起衛子剛的腰,讓華老兒子整了好幾次都沒整好,曾毅就決定就決定到後麵去看看,看到底有什麽稀奇!


    “多謝指點,華老的技術那麽好,我想華老兒子的水平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曾毅笑了笑,就告辭那號販子,來到蘇健純幾人跟前,道:“我到後麵去看看,你們就留在這裏等老五,他要是到了,你們就打我的電話。”


    “我跟你去吧!”葉清菡就道,她不放心曾毅到處亂走,畢竟身上帶著傷呢。


    葉清菡不放心,崔恩熙自然也不放心,“我也去!”


    蘇健純今天是來幹什麽,心裏更清楚,“一起去,老五來了,會打電話的!”


    曾毅也拿他們沒辦法,隻好大家一起去。出了門診大樓,曾毅先給華老打了個電話,“華老,我是曾毅!”


    華老接到曾毅電話時,很意外,道:“原來是小曾理事,有事嗎?”


    “一位朋友的腰傷犯了,想找華老幫個忙,我現在在中醫院了,但華老已經下班了。”曾毅笑著。


    華老更意外了,道:“小曾理事在開我的玩笑吧,你的正骨水平,可不在我之下啊!”


    “不敢隱瞞,最近出了點事,身上帶了傷,不得勁。”曾毅解釋了一句。


    華老一聽,也就不再推脫,道:“既然小曾理事信得過,那我就試試吧,你們在醫院等我十分鍾,我很快就到。”


    “華老出手,肯定是手到病除,那我們就在醫院等您了。”曾毅笑著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放下電話,葉清菡指著前麵一座小院子問道:“剛才那人說的二層小樓,會不會就是這棟?”


    路肯定是沒有走錯,但眼前唯一能看到的一棟二層小樓,就在這座小院子裏,院子前麵掛了一快牌子:“院屬小百花幼兒園”


    曾毅正想著會不會是找錯了呢,結果蘇健純到前麵一看,就很肯定地道:“沒錯,就是這了!”


    搞個意外驚喜,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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