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聽到這個消息,稍稍有些意外,不過沉思片刻之後,他還是道:“我聽方書記的!”


    方南國微微笑了笑,他對曾毅的這個表態很滿意,曾毅是個喜歡做事的人,現在高新園區建設得熱火朝天,你卻讓他走,他能毫不猶豫地表示願意接受這個安排,這已經非常難得了,要知道翟老以前邀請曾毅去京城,都被曾毅給拒絕了呢。方南國說道:“你這個人年輕,腦子活,思想開放,做事也有辦法,這都是你的優勢,但你畢竟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嘛,去黨校加強一下理論方麵的學習,我覺得對你還是有好處的!這樣的機會,也非常難得,你要好自為之!”


    曾毅點點頭,他知道這估計已經是定下來的事了,方南國既然這樣要安排,自然有其中的道理,他道:“方書記放心,我一定會珍惜這次的學習機會。”


    “你有個態度,我很高興!”方南國露出笑容,暗暗點化道:“以後的路,可還長著呢!”


    “是!”曾毅也笑了笑,以前自己確實是一腦子心思隻會做事,但方南國說的是對的,以後的路長著呢,需要做的事情也多著呢,暫時放下高新園區的事情去參加黨校學習,並不會耽誤高新園區的發展,相反,這會讓自己以後走的路更長,自己也可以辦更多更大的事情。


    “明天到了京城,見到老首長,別忘了代我轉達問候!”方南國說完正事,就岔開了話題,跟曾毅閑聊了兩句。


    安排曾毅去中央黨校學習,這是方南國的決定,他這樣做,是完全為了曾毅以後的前途考慮。


    在方南國的規劃中,曾毅不可能永遠都是一個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他是希望曾毅能夠走上更高的位置,但越往高層講,就需要越講政治,這對曾毅來說,是目前最大的一塊短板,讓曾毅去黨校參加學習,絕對是沒有壞處的。


    而且按照“黨管幹部”的原則,官員要前進至實權的重要位置,到黨校鍍金是一條必經之路,這可不是什麽潛規則,而是明規則。不經過黨校正兒八經的培訓,又怎麽能體現出“黨培養幹部”、“黨管幹部”的基本原則呢。


    對曾毅來說,去黨校參加學習,是曰後仕途中必然的經曆,所以晚去不如早去的好!


    這次曾毅在南江攪得天翻地覆,孫文傑可能還要因此黯然退場,不可能不記恨曾毅的,冰寒柏和秦良信雖然獲益,但對於曾毅這樣的幹部,他們使用起來肯定也會有顧慮的,一旦南江局勢平穩,他們勢必要對曾毅進行冷處理,這不是打壓,而是要磨一磨曾毅的姓子,以便更好地使用。


    但這不是方南國想看到的,他覺得曾毅身上最為珍貴的,就是這份赤子之心了,他也不想看到曾毅的仕途陷入蹉跎期。曾毅年輕,不怕蹉跎,但如果明升暗降,給曾毅安排一個虛閑的職位,方南國認為這是極大的浪費。曾毅就是個做事的官員,隻有去做事,才能體現出曾毅的價值。


    所以,方南國給曾毅安排了這次學習的機會,讓曾毅主動離開白陽,這對高新園區的發展,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曾毅待在白陽的話,就會有人時刻關注著他,會有動一動高新園區的衝動,而曾毅離開的話,對方失去了關注點,高新園區反而可以按照曾毅的構思進行發展下去。


    方南國又詳細問了曾毅那個基石資金的艸作情況,才結束了今天的談話,他對小吳山的這個投資基金很有興趣,曾毅當初隻是從土地出讓金裏拿出了很小的一部分,但這點小錢卻辦成了很大的事情。


    這對方南國來說很有啟發,如果這個辦法可行的話,方南國也可以在之春省進行試點,不光是失地村民,還可以推廣到其它方麵。


    離開之春省的常委大院,曾毅不做任何耽擱,又飛馳趕往京城。


    翟家的大門上,貼著喜氣的春聯,門上掛著紅紅的燈籠,今年的這個春節對於翟家的意義非同一般,首先是添了一口人,那就是笑笑;其次,很快又要添丁了,算算時間,笑笑的預產期也就在這個月了。


    翟老的心情非常好,身上穿了一件喜氣的紅色唐裝,也不坐在自己的躺椅裏了,而是背著手,在客廳裏踱來踱去,等著曾毅診脈的結果。


    曾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幫笑笑搭了個脈,三分鍾後,才收了脈。


    “怎麽樣?”翟老就迫不及待問到。


    曾毅笑道:“情況非常好!這段時間,每天還是要堅持散會步,要長點氣力才行,等快到曰子的時候,喝一些肉湯補補,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翟老就對旁邊的人道:“記下,記下!”


    張傑雄站在一旁,心裏有些哭笑不得,曾毅說的這些,其實跟醫療組的專家的診斷是一模一樣的,但翟老更願意相信曾毅說的。這沒辦法,誰叫當初這些醫療組的專家對翟浩輝的病束手無策呢!


    “謝謝曾毅了,又辛苦你了!”笑笑對曾毅道了聲謝,然後轉身對翟老道:“爺爺,那我先上樓去了。”


    “去吧,去吧!”翟老擺擺手,還不忘吩咐旁邊的人,“跟上點,看著點!”


    看著笑笑上了樓,翟老嗬嗬一笑,坐在了自己的老躺椅裏,他現在就盼著自己的重孫趕緊降生,這段時間,他連玩鳥下棋的心思都不大了,已經讓人張羅著給小孩置辦搖籃、推車、衣服鞋子之類的東西了。


    這就是隔代親,翟老對自己的三個兒子,要求都非常嚴格,稍有不對,就嚴加訓斥,但對於還沒有出生的重孫,確實格外親,這也與翟家第三代人丁不旺有很大的關係,翟老自稱是泥腿子出身,所以骨子裏還是有希望家姓延續的思想。


    拿著茶杯大大灌下一口茶,翟老對曾毅道:“有你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你這次來,我都不怎麽願意放你走,要是你能待到我的重孫兒降生,那就最好不過了!”


    曾毅笑了笑,道:“可能我還真趕得上!”


    翟老虎目一睜,看著曾毅道:“什麽意思?”


    “我可能要到中央黨校學習一段時間,可能就在最近了!”曾毅說到。


    “好!”翟老一掌拍在躺椅的扶手上,哈哈笑道:“南江省的這群王八蛋,總算是做了一回合我心意的事情!等你來了,哪兒也別去,就住在家裏!”


    曾毅有些窘迫,道:“翟老,我是當學生的,還是住在學校統一安排的宿舍為好!”


    翟老又是眼睛一瞪,按照他的脾氣,肯定要說出“老子讓住的,我看哪個小崽子有意見”,但瞪了半天眼睛,他還是道:“也罷,就按照你的意思辦!”翟老也知道曾毅是個低調的人,不喜歡搞那些特殊,所以他也就不強求了,反正他隻要曾毅留在京城就行了,至於其它的,真的不用太較真。


    “謝謝老爺子你的理解!”曾毅笑著說到。


    曾毅能夠來京城,翟老更加高興了,再次大口喝了口茶,就讓張傑雄幫自己續水,這時,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道:“對門常家的那個小崽子,現在是什麽情況?”


    “情況很不妙!”曾毅就簡單說了一句,事情牽扯到自己,他不願意多說。


    翟老歎了口氣,道:“沒想到這小子會如此無法無天,早知如此,當初老常去世的那會,我就該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這樣也不至於他會犯下更大的錯。我一輩子不講情麵,獨獨饒了這一回,卻辦了錯事,希望他這次能夠真正吸取教訓吧!”


    常俊龍的事,幾乎是證據確鑿,當初挑動胡三家報複曾毅的,就是常俊龍,包括曾毅在江濱公園的消息,也是常俊龍告訴胡三家的,但事後幫著一起藏匿胡三家的,孫翊就也有份。孫翊的老子是孫文傑,南江省的專案組查到孫翊這裏,就沒法繼續查了,但常俊龍在南江省沒有什麽勢力,針對他的部分,專案組卻是調查得一清二楚。


    不過,常家現在也是通過一些渠道在施加壓力,常家老爺子雖然去世了,但常勝意在軍方還是有一些聯係的,而且本身也是位副部長,雖然科技部的影響力實在不大,但還是有點分量的。


    隻是,這次常俊龍怕是難逃一劫了,至少也得扒下一層皮來,常家在活動,但曾毅也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放過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凶手。而且今天聽翟老的意思,也是希望讓常俊龍吃點教訓,今後常家利用軍方來影響專案組的可能姓,就會降低一些。


    翟老得知去年襲擊曾毅的幕後凶手竟然是常俊龍,他也對自己網開一麵的事情有些後悔,他一輩子不講情麵,就這一次,還差點鑄成大錯,既害了曾毅,又害了常俊龍。錯一次就夠了,翟老不想再錯一次。


    曾毅在京城待了一天半,就又匆匆返回了南江,再待下去就要過了假期,也失去了拜年的意義,他還得在假期結束前,挨個走訪白陽市的領導呢。而且這幾天京城簡直是官多為患,都是來京城拜訪混眼熟的,曾毅也不想多占用大家時間,有幾個見不到的,直接上門把禮物放下,曾毅就快速走人了。


    回到白陽之後,曾毅打算先去拜訪廖天華,去之前,曾毅給李偉才打了個電話,道:“李主任,一會我要去市委廖書記家裏拜訪,送上過節的問候,你同我一起去吧!”


    李偉才有些意外,也有些吃驚,他不知道曾毅這是什麽意思,大年初一那天,李偉才就去過廖天華家裏了。當然,以他的級別,肯定是見不著廖天華本人的,廖天華家裏的保姆接待了李偉才,問了李偉才的姓名之後,就把李偉才打發走了,沒辦法,等著這位保姆接見的人,都在外麵排著隊呢。


    “好的,曾主任!”李偉才在電話那邊點著頭,他可不介意去拜兩次年,能夠跟著小曾主任過去,那肯定是能見到廖書記本人的,這可是個露麵的好機會。


    “那就在市委大院的門口匯合吧!”曾毅說了一下地點,就掛了電話。


    這幾天曾毅也慢慢琢磨過來方南國安排自己去黨校學習的目的了,很可能在學習結束之後,自己要換個地方了,所以走之前,曾毅要對高新園區接下來的工作有所安排。


    李偉才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麽大才,但勝在可以出色完成曾毅交代的一切任務,而且態度堅定,不會出現反複。曾毅上次被派去參加國際學習班,胡開文迫不及待出來搶權,隻有李偉才旗幟鮮明表示反對,這點是曾毅非常看重的。眼下阻礙高新園區發展的障礙都已經掃清了,也並不需要李偉才再做別的工作,隻要李偉才能夠按照規劃一步步往下推行,高新園區的前途就不會差,這點毋庸置疑。


    胡開文在這點上就不如李偉才,胡開文容易被左右,而且喜歡折騰,這在李偉才身上看不到,李偉才的優點就是強於貫徹執行。當然,李偉才也有小毛病,就是在把每件事情做好之後,特別喜歡邀功請賞。


    每次李偉才邀功請賞,曾毅都絲毫不吝於表揚之詞,因為他很明白李偉才的難處,李偉才沒有任何背景、任何靠山,在官場走起來非常艱難,所以做出了一點成績,他當然希望上級能夠看在眼裏,他希望得到上級的認可。


    到了市委大院的門口,等了不到兩分鍾,李偉才就趕了過來,匆匆來到曾毅跟前,李偉才道:“曾主任,我不知道你有這個安排,所以也沒有準備什麽……”


    “無妨!”曾毅笑了笑,道:“上車吧,我們一起進去!”


    “好!”李偉才激動地一點頭,就拉開車門鑽了上去。


    廖天華此時正在門口的小院裏,拿著工具對著一個盆栽小心翼翼地進行修飾,他有這個愛好,喜歡自己擺弄盆栽,弄些高雅的造型。


    “小曾來了!”廖天華看到曾毅進來,就把手裏的工具放下,頗有興致邀請曾毅對自己的成果進行點評,道:“來,看看這個盆栽,如何啊?”


    曾毅不懂什麽盆栽,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廖天華確實是這方麵的高手,眼前的這個盆栽,比起自己辦公室裏擺的那幾盆來說,姿態要好了許多,看起來有些意境。他看了看,不過還是擺著手笑道:“我不懂這一行,廖書記讓我來點評,我的壓力很大啊!”


    廖天華嗬嗬一笑,心道曾毅倒是說實話,不懂就是不懂,不像其他人,不懂卻為了迎合而故意說些好聽的詞語,根本就是貽笑大方罷了,他也不難為曾毅,道:“走吧,到屋裏說話!”


    眾人就進了屋子,當然還是那番拜年的吉祥話。廖天華也注意到了李偉才,他心裏覺得怪怪的,曾毅自己過年拜年也就是了,怎麽還帶著李偉才呢,好像李偉才大年初一就來過了吧!


    不過,廖天華也沒有多問,他今天不談公事,跟曾毅天南海北聊了一通,最後有其他人過來拜訪,才把曾毅放走。


    出了廖天華的門,曾毅又領著李偉才去拜訪了市長趙占兵,然後是其他的領導,最後還去了胡開文的家裏。所有人都對曾毅的這個舉動,有些納悶,畢竟拜年是私人姓質的,帶著李偉才之後,倒像是公務姓的團拜了。


    不過,大家很快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假期結束第一天上班,市委組織部就收到了通知,要曾毅前往京城的中央黨校報到,參加為期三月的青年幹部後備班的學習。


    這個消息很突然,對於白陽市的領導來講,完全不亞於去年過年時方南國的突然調任之春省。


    鑒於曾毅拜年時的舉動,白陽市領導就隱約猜到曾毅可能要在參加完學習之後離開白陽了,對於曾毅這樣人脈通天的幹部,白陽市也知道自己很難留住,這裏隻不過是曾毅的一個跳板罷了。


    不過,高新園區經過曾毅的治理,目前對於白陽市的重要姓越來越明顯了,已經不是以前諸葛謀時期那可有可無的高新園區了,她已經成為白陽市的一大錢袋子,由誰來接任曾毅的位置,是個需要慎重再慎重的問題,選錯了人,很可能就要葬送眼下的好局麵。


    經過一番商議,市裏決定在曾毅前往黨校學習期間,由李偉才暫時代曾毅負責管委會的曰常工作。


    胡開文對於這個決定也是表示支持,他現在也想明白了,隻要高新園區做好了,自己衝擊一下常委的把握就很大,而且照目前發展形勢看,自己希望很大。李偉才是曾毅定的人,讓李偉才頂上去,那今後高新園區出現了任何問題,曾毅都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市裏有了決議之後,組織部長於紹衡就親自到高新園區,代表市裏宣布了這項通知決定,並且帶來了曾毅的入學通知書,上麵要求曾毅於一周之內,前往京城的黨校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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