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黨校之後,剩下的理論課程繼續進行,閑暇之餘,大家都忙於寫著各自的調研報告。一周之後,大家把寫好的調研報告統一交給班長,然後由班長再交給培訓部教務處。


    施偉寫的那篇文章《加強民營企業的黨建工作》,在幾天之後,出現在了培訓部的學刊上,得到了教務處領導的肯定,而張文奇和何向東的報告,也有不同程度的反饋。


    唯獨曾毅交上去的那份報告,卻是石沉大海一樣,徹底沒了消息,不知所蹤。


    曾毅對此隻能是心中遺憾,但也無可奈何,自己有反映問題的權力,上麵自然也有是否重視的態度,這並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自己隻需把自己看到的的問題講出來,也就算是盡了自己的本分。


    周末的時候,曾毅又接到了張秘書的電話,他代表許老邀請曾毅再去家裏做客,隻是這次張秘書的話有點奇怪,說是要請曾毅為許老複診。


    掛了電話,曾毅還在琢磨這件事呢,上次去許盛容家裏,自己隻是說了自己讀過醫學,但沒有講自己醫術的事情,怎麽張秘書還提出了複診的事情呢。想了想之後,曾毅覺得可能是許盛容調查過自己的背景了。


    別的人如果去調查自己,最多也就查到白陽高新園區了,而對於衛生部的部長許盛容來講,他要想查到自己那個保健專家的身份,卻是易如反掌,很可能連自己過去執行保健任務的記錄都有查到。


    第二天一早,曾毅專門去了趟玉泉山,到翟老家裏去取藥箱,既然是複診,自然要有點樣子。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了散步回來的翟老,他看見曾毅帶著藥箱子出門,道:“這是要做什麽去?”


    “去給人複診!”曾毅看見後麵張傑雄手裏提著的鳥籠子,就笑了起來,道:“就是這隻鳥的原主人了,上次他在山下的公園裏心梗發作,正好被我碰到了,後來才知道是衛生部許部長的老父親,他現在找到我了,讓我去複診。”


    翟老微微頷首,心道原來是這麽回事,難怪曾毅那天奇奇怪怪提了隻鳥回來,對於許盛容的父親,翟老並不熟,隻是知道而已,他道:“既然如此,那就把這隻鳥物歸原主吧!”


    張傑雄一聽,就把鳥籠子遞到了曾毅手裏。


    曾毅也沒推辭,直接就拎在了手裏,既然許盛容已經把自己的底細調查清楚了,自然肯定也就知道自己和翟家的關係了,再把許老的鳥放在翟老這裏也不合適,他就笑道:“許老得感謝您,這隻鳥得虧是遇到您這位大行家了。”


    這話翟老愛聽,傲然說道:“去了告訴他,讓他學著點!”


    曾毅嗬嗬笑著,“好,一定!”


    翟老也不多說,背著手進了屋子,這散步歸來,他就該去看自己的寶貝重孫睡醒了沒有。


    下山到了黨校門口,張秘書的車也到了,就停在對麵的小巷子裏,他看見曾毅,十分熱情,上前幾步,就從曾毅手裏接過藥箱子,道:“曾大夫,我來,我來!”


    張秘書雖然辦事不怎麽靠譜,但眼力勁還是有的,這次邀請曾毅到家裏做客,雖然是打著為許老複診的幌子,但其實是許部長主動提出來的。許部長是什麽人物,那是衛生部的部長,就是管醫生的,隻要在國內,什麽樣的專家許部長請不到,非要請曾毅過來一趟,這裏麵意味著什麽,就非常值得琢磨了!


    從曾毅手裏搶過藥箱子,張秘書又看到了鳥籠子,當時極度詫異,不確定地問道:“曾大夫,這隻鳥好像有些眼熟啊……這個籠子,似乎是許……”


    曾毅點點頭,笑道:“這是上次許老落在頤和園裏的!”


    張秘書十分意外,這真是奇了,繞了一大圈,這隻鳥竟然又回到許老這裏了,他趕緊把曾毅的藥箱子放進車裏,然後又把鳥籠子從曾毅手裏拿過來,道:“這回我得死死看好了,可不能再丟了。曾大夫,真是太謝謝你了。”


    “客氣什麽,咱們這就出發吧!”


    “好,好!”張秘書不容分說,就提著鳥籠子過去幫曾毅拉開後座的門,客氣道:“,曾大夫,請上車吧!”


    曾毅客氣著,道:“張秘書先請!”


    “你是貴客,你先請!”張秘書堅持著,他可不想怠慢了曾毅。


    曾毅一笑,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必搞得如此外道呢!”


    張秘書一聽曾毅這麽講,也就不好堅持了,曾毅說大家是老朋友,這讓他很開心,順勢說道:“是是是,大家都是老朋友,那就一起吧!”說著,張秘書又拉開前麵副駕駛的門,和曾毅一起上了車,路上兩人閑聊,曾毅才知道張秘書的來曆,之前張秘書並不是秘書出身,而是許老的學生,是做醫藥研究的,後來才做了許老的生活秘書。


    這裏麵的原因,曾毅一想也能明白,如果把徐老照顧好了,到時候許部長豈能不關照一二,張秘書又是醫藥研究出身,這占了很大的便宜,將來就算不能留在衛生部,那到下麵的某個研究院當個一把手,或者去省裏的衛生廳做個副廳長,還是非常有可能的,這可比他做個研究員強多了。


    推開小院的門,許老仍舊在調教著那隻鷯哥,鷯哥如今已經會講“你好,你好”了。許盛容也在,他在院子裏做著一套養生艸,有點像是太極,但又不是,舉手抬足之間,行雲流水,看樣子已經練了有些年頭了。


    “小曾來了!”


    許老就放下手裏的東西,哈哈笑著,招呼了一聲。許盛容隻是衝曾毅微微頷首,然後繼續做著自己的養生艸,他要把這一套動作做完才行。


    看到曾毅手裏的鳥籠,許老眼神一亮,道:“快,拿來讓我看看,這好像是我丟的那隻鳥!”


    曾毅就笑著把鳥籠子遞了上去,然後站在一旁,隻見徐老把鳥籠子舉高了,然後去看鳥籠子底部,之後就笑了,道:“你看,這裏還有我做的記號,這可不就是我丟的那隻嘛!”


    “這就是許老的!”曾毅說著。


    “好好好!我瞧瞧!”許老心情大好,沒想到鳥還能失而複得,他當下拿起家夥什,吹著口哨,要逗鳥兒唱兩聲。


    鳥兒隨即發出鳴叫,時而婉轉,時而清脆,如果不是看著鳥兒的話,都以為是好幾種鳥兒在同時歡唱。


    許老大奇,問道:“這鳥怎麽開了竅,一下學會了這麽多強調?沒想到小曾你還會調教這個!”


    曾毅就笑著搖頭,道:“我哪懂得這些,是在一位大行家那裏放了兩天,就成這樣了!”


    許盛容手裏的動作就微微一震,曾毅說的這位大行家,不會是指翟老吧!翟老在玩鳥這一方麵,可是出了名的大行家,很多老同誌也有這個興趣,經常要去請教翟老,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那天在軍總院,許盛容是親眼看著張傑雄陪著曾毅走了進去的,事後他才知道是翟家添了男丁,翟家自己的喜事,曾毅也能夠前去參與,足以說明曾毅和翟家的關係了。


    打完手裏的這套動作,許盛容把架勢一收,取過一張毛巾擦著汗,笑嗬嗬道:“老爺子,別光顧著逗這隻鳥了,咱們是不是把小曾請進屋裏,抓緊時間先把正事給辦了?”


    “你看我,真是老糊塗了!”許老就放下鳥籠子,爽聲笑道:“來,小曾快進屋吧,咱們屋裏說話!”


    進了屋子,曾毅先幫許老搭了個脈,仔細體會兩分鍾,最後笑道:“許老的身體狀況,比起以前可是大為好轉,一定是許部長請了大國手!”


    許盛容微微笑著,這曾毅的醫術果然非常了得,隻是一搭脈,連這個都能判斷出來,他道:“是水老給開的方子!小曾你也是搞國醫的,依你看,要采取什麽樣的治療方案?”


    曾毅心道難怪許老的身體大為好轉了,原來是水老給開的方子,不愧是大國手,這方子的效果好得出奇。曾毅想了一下,道:“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是先散瘀通絡,然後再固本培元,達到標本兼治的效果。”


    許盛容就敢確定,曾毅能夠進入南江省的保健專家之列,絕不是什麽泛泛之輩,他的治療思路跟水老是完全一樣的。許盛容就欠了欠身子,伸手從麵前的茶幾下麵,抽出一份方子,道:“來,這是水老擬的方子,你也學習學習!”


    “謝謝許部長!”曾毅道了一聲謝,然後才接過方子,水老因為平時保健任務繁重,根本沒有時間靜下來著書,所以他的方子和醫案外麵還是很少見的。


    仔細看完方子,曾毅認真思索了片刻,如果由自己來開藥的話,也不外如此了,水老的這個方子不僅十分切症,而且增減用度都極為恰當,在擬方遣藥方麵,水老確實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把方子疊好,曾毅又道了一聲謝,然後把方子放在了許盛容的麵前,道:“水老用藥法度極其嚴謹,令我大長見識,相信隻要按著這個方子吃下去,許老的身體就一定能恢複健康。”


    許老笑了笑,道:“就是這個療程也太長了,我現在一張口,就是一股子藥味!”


    “那也要堅持服藥才行。許老的這個問題主要是體質上的原因,而且拖的時間太久了,想要完全痊愈,沒有三個月的療程怕是不行!”曾毅說到。


    許老點點頭,道:“好,那我就繼續吃吃看,反正這段時間,感覺是舒服了很多。”


    許盛容拿起茶杯飲了一口,不經意地問道:“小曾的醫術,是跟哪位名師學的?”許盛容在探著曾毅的底,那天水老可是講了,曾毅的急救術,跟大國手謝老有些淵源。


    曾毅就道:“是家傳的,我的醫術都是跟我爺爺學的!”


    “不知道令祖名諱是……”許盛容就問到。


    “曾文甫!”曾毅答到。


    許盛容就在腦子裏把建國以來所有名醫國手的名字過了一遍,包括這些名醫的家學淵源都思索了一遍,尤其是把謝全章老人的師承脈絡仔細捋了一遍,但確實沒有聽說過曾文甫這個人,他隻得道:“名師高徒,令祖的醫術,肯定也是國手級別的。”


    曾毅重重一頷首,道:“我也隻學到了我爺爺的一半水平,剩下的一半,還需要不斷地曆練!”


    “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名醫的!”許盛容淡淡一笑,道:“這次黨校畢業之後,小曾你有什麽打算?部裏目前可是非常缺少你這樣專業水平過硬,又富有實幹精神和基層經驗的人才!”


    曾毅一愣,原來許盛容今天把自己叫過來的真正目的,是要過問自己黨校畢業後的去向問題,看樣子,他打算把自己調入衛生部工作。


    “我也希望能到專業對口的部門進行工作,但主要還得看組織上的安排!”曾毅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更沒有提自己要進衛生部,而是講了專業對口。


    許盛容笑了笑,道:“個人的意願,也很重要嘛!”這就是說,隻要曾毅願意,隨時可以來衛生部工作,說完這句之後,許盛容就不再談這個問題了,他也要給曾毅一點思考的空間。


    曾毅心道許盛容怕是對自己進行了很詳細的調查之後,才做出了這個決定。隻是曾毅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露出了破綻,才讓許盛容這位大部長,竟然主動去關注下麵一位省裏的保健大夫。


    吃過午飯,曾毅從許家離開,也沒能想明白這個事情,即便是自己救了許老,許盛容要調查自己,也應該隻查到黨校而已。


    想不明白,曾毅索姓就不想了,反正事已至此了。


    晚上九點半的時候,估摸著方南國已經忙完了所有的事情,曾毅就給方南國打了個電話,主動把這件事講了講,包括顧明夫的邀請,曾毅也簡單講了講。


    聽完曾毅的說法,方南國沉吟片刻,道:“小曾你自己是什麽打算?”


    曾毅就道:“我聽方書記的,隻要能做事,我去哪裏都行!”


    方南國就極其鄭重地說道:“我建議你接受許盛容部長的邀請,留在京城工作!”


    曾毅有些意外,在他想來,自己這次結業之後最大的可能,就是之春省了,或許是到下麵某個縣當個副縣長,但沒想到方南國會建議自己留在京城。而且方南國的話也很有意思,不說留在衛生部,而說留在京城,這讓曾毅有些摸不到頭腦。


    方南國之前的打算,確實是讓曾毅到之春來,甚至他都已經做好了安排,但嚴旭東意外注意到曾毅之後,方南國就在考慮是不是要改變一下這個安排,正好許盛容有調曾毅進入衛生部的打算,方南國就立刻幫曾毅做出了這個建議。


    至於嚴旭東注意曾毅的原因,方南國心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嚴旭東接任最高領導之位,多半是不會有什麽變動了,但名分這個東西,那都是表麵的,真正能夠起決定作用的,還要看背後的實力。


    劉賀是漢朝的皇帝,這在封建王朝,已經是至高無上的人物了,可照樣不也被身為臣子的大將軍霍光給立了再廢嗎?這個事情,足以說明問題的實質了。


    曾毅雖然隻是個小人物,但小人物卻有著大作用,未來關鍵的時刻,這個小人物很可能就是嚴旭東和翟老之間的一座“橋梁”。


    正因為看明白了這一點,方南國才建議曾毅留在京城,這對曾毅來講,是一條最利於長遠發展的大道,也最方便接近嚴旭東同誌。


    “不要隻計較眼前能做什麽事情,留在京城,或許將來你能做更大的事情呢!”方南國怕曾毅想不通,很隱晦地提點了一下。


    曾毅確實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方南國這麽建議,必然是有一定原因的,思索了片刻,還是說道:“我聽方書記的!”


    方南國就笑了笑,道:“你能這樣想,就很好。”


    “那我就不打攪方書記你休息了,你多注意身體,每天堅持按摩!”曾毅說到。


    方南國在電話這邊微微頷首,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是大夫,就你說的辦嘛!”或許是曾毅的態度讓方南國十分滿意,他心情格外好,還跟曾毅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堂堂的一位省委書記,竟然說要按照曾毅說的辦。


    轉眼之間,為期三個月的培訓馬上就要結束了,黨校將迎來這一屆學員的畢業典禮。


    消失許久的侯良智,終於再次出現在了培訓部青幹後備二班的課堂上,如果這時候再不出現的話,可就很難說得過去了。侯良智上課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愣神,隻是不會再直接睡過去了。


    “侯書記這趟黨校學習可真是輕鬆啊,在京城醫院的病床上躺了三個月,畢業證也沒少了他的!”施偉低聲說著,頗有些忿忿不平的意思。換了誰,都不可能沒有想法的,大家同為學員,憑什麽有人不同上課也能結業呢!


    何向東此時淡然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侯書記還有更大的好事呢!”


    施偉更不忿了,這還有天理沒,他就看著何向東,要知道侯良智到底還有什麽大好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首席禦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銀河九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銀河九天並收藏首席禦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