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信封上的這個錯別字,就基本能推斷出這個寫舉報信人的基本信息,這個人很可能文化水平不高,應該是下麵鄉鎮裏的農民,而且歲數可能會大一些。


    曾毅一邊想著,一邊就拆開信封,從裏麵抽出兩頁紙,他沒有著急看內容,而是和信封上的三個字做了一下比對,發現字跡是一致,看來這封信應該是有人寫好之後,然後托在縣政斧工作的人塞到自己門縫的。


    裏麵的內容,是舉報龍窩鄉政斧的領導利用職權,把幾個鄉辦的煤礦都轉給了私人,而且轉讓的價格低得驚人,一座年產值幾個億的煤礦,隻用幾百萬就轉讓了,而且在轉讓的時候,煤礦是正常生產的,不存在任何經營困難。


    曾毅看完舉報信的內容,就坐在那裏沉思,關於龍窩鄉的事情,包起帆早就暗示過,曾毅這幾天也看了不少相關的材料,龍窩鄉是縣裏唯一一個產煤的鄉鎮,擁有幾十口井,大大小小十四座煤礦,這些煤礦的產量都不低,而且銷量很好,但奇怪的是,龍窩鄉曆年向縣裏貢獻的財稅,最高也沒有超過兩千萬,最低卻隻有區區的三百萬。


    這很不正常!


    挖煤是一本萬利的買賣,隻要挖出來就能換錢,糧食生產還需要一個周期呢,而煤是天天可以挖的,這幾年煤的價格一直維持在高位,按照產量來計算,龍窩鄉這十四個煤礦每年的利潤,應該超過十億了。


    如此巨額的利潤,最後到了縣裏,卻連殘羹冷炙都沒剩下兩口,那麽這麽一大筆的利潤究竟都去了哪裏呢?


    曾毅準備在豐慶縣建民工子弟學校,還要解決民辦教師的曆史遺留問題,這都需要錢。曾毅這些天也在琢磨錢的來處,而眼前的這封舉報信,讓他有點找到思路了,隻要解決了龍窩鄉的煤礦問題,在信的結尾,寫了一個名字,叫做韓桂生,這是一封實名舉報信,但遺憾的是,舉報人顯然沒有一個很周全的考慮,他在上麵很清楚地提了那幾個被賤賣的煤礦名字,但卻沒有提自己要舉報的究竟是龍窩鄉的哪位幹部,而且除了留下一個名字之外,也沒有舉報人的任何信息了。


    這就讓曾毅有些費神了,自己想要找這位舉報人核實一下情況,看來要費點周折了,還得先弄清楚這位韓桂生到底是什麽人,家住哪裏。


    龍窩鄉的煤礦問題肯定要解決,但也不是說動就能動的,如此巨額的利潤不明不白地流失了,如果說這隻是龍窩鄉幹部自己私分了,那絕對不可能,他們沒有這麽大的胃口。這背後必然還有更大的支持者,否則他們絕對不敢這麽有恃無恐地幹。


    教育局在政斧權力序列裏非常靠後,屬於是不太重要的部門,用一句通俗的話講,不涉及核心利益,但拿下毛步德,曾毅尚且都費了力氣,何況還是這麽一個潛藏著數億巨額利益的龍窩鄉呢。


    不動則已,一動就必須命中要害,讓對手毫無反擊之力,盲目出手的下場,可能是搞不定龍窩鄉,先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了。


    前幾天常委上的情況,曾毅也看得明白,別看討論的時候,常委們一個個嘴上說得都有道理,但真到了舉手的時候,結果就不是那樣了。這還是舉手表決,要是換了不記名投票,結果怕是更要讓人吃驚了,好在是常委會不允許搞不記名投票。


    即便如此,在常委會中,誰是對手,誰是可以團結的人,永遠都是一頭迷霧,永遠都不會一成不變,曾毅要想做事,就必須先爭取到更多的支持者。


    曾就把那封信鎖進了自己的抽屜,然後拿起筆,在一張便箋上寫下“韓桂生”三個字。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曾毅把縣公安局的局長王超叫了過來,道:“王局長,有件事得拜托你啊!”


    王超立刻站了起來,道:“縣長,隻要是你交代的事情,我保證完成!”王超這個縣局局長平時很尷尬,之所以尷尬,是因為他沒有兼任政法委書記,雖說是一局之長,但很多時候,還不得不聽政法委書記的招呼,做起事來絆手絆腳,現在來了新的縣長,他得極力爭取一下,如果得到縣長的支持,自己受的牽製就會少很多了。


    “王局請坐!”曾毅客氣地擺擺手,道:“不是公事,隻是我的一點私事!”


    王超一琢磨,就道:“縣長把這件事交給我辦,這是對我的信任,那我必須親自來辦!”既然曾縣長點明了是私事,就肯定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是要做好保密工作。


    曾毅看王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拿出那張便箋,道:“我的一位故人,托我在豐慶縣尋找一個叫做‘韓桂生’的人,他當年落難的時候,受過韓桂生的恩惠,現在發達了,就想找個機會報答一下,可除了知道這個名字,知道是豐慶縣的人,就再也沒有別的線索了,你看這件事的難度大不大?”


    王超一聽,原來是這麽簡單的一個事啊,找人對於別人來說很難,但對公安係統來說,那就是籠中捉雞,太輕鬆不過了。不過,他也沒有把話說死,而是道:“縣長放心,隻要我們豐慶縣有這個人,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能把他找到!”


    “有勞了!”曾毅笑著道了一聲。


    “縣長您太客氣了!”王超又站了起來,態度極其謙恭,道:“回頭我全力去做這件事,一有結果,我馬上向您匯報。”


    第二天,曾毅又去大豐鎮實地走了走,他目前的打算,是用兩個月的時間,把縣裏所有該走的地方全都走到,等實際了解到縣裏的真實情況,他才可以試著做出一些改變和調整的措施,達到試點的目的。


    用大豐鎮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太早了,等車子快到縣城的時候,天色有點微微泛暗。司機小張開著車,突然又喊了一聲,道:“縣長,前麵有情況!”


    曾毅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上次他這麽一喊,就遇到了毛步德,這次又是什麽啊!透過窗子看過去,曾毅還真的吃了一驚,在前麵的路麵上,車子排出了一條巨大的長龍,遠遠看去,根本看不到頭。


    這裏是公路,車子多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些車子並沒有走在行車道上,而是打著雙閃,全都緩慢行駛在靠邊的應急道上。


    眼前的這種情形,曾毅一點也不陌生,有大領導下來視察的時候,就能看到這種情況。


    隻是曾毅有些納悶,如果真有大領導下來的話,自己為什麽會不知道呢,縣裏也沒有接到任何的通知啊!


    司機小張放緩了車速,慢慢地靠了上去。


    在通過那一條長龍般的車隊時,曾毅就看清楚了車隊的情形,這絕對不是大領導下來視察的車隊,裏麵的車子雜七雜八,車牌也是亂的,而且令人詫異的是,裏麵竟然還有很多輛豪車。才走了短短一截,曾毅就看到好幾輛保時捷、法拉利之類的車子了。


    “這麽多的車子長時間占用應急車道,為什麽沒人過來處理?”


    曾毅問了一句,看到這些豪車,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這些車主是準備飆車的嗎?既然看到了,曾毅就不得不管了,如果真讓他們飆起來,那後果可就很難預料了。


    包起帆貼著玻璃看清楚外麵的情況,又往前看了看,隨後表情一鬆,道:“縣長,這多車子應該是衝著我們豐慶縣的大神醫——馬和恩,馬老先生來的。”


    曾毅就十分意外,難道這麽多的車子,全都是衝著一位神醫來的,這似乎有些誇張了吧。


    “曾縣長可能有所不知,馬老先生可是我們我們豐慶縣的大名人,醫術高超,遠近聞名,前來馬老先生這裏求診的患者,不僅是有省裏、市裏的領導,還有很多身價巨億的企業家,甚至還有不少外國人呢。”包起帆就給曾毅簡單介紹了一下。


    曾毅往外看了一眼,確實發現車隊裏還有一輛掛著黑色牌照的車子,這種牌照隻發給其他國家的外交官,或者是外資企業的老板。


    “現在天已經快黑了,怎麽還有這麽多的患者?”


    曾毅問了一句,心道這位馬老先生的醫術看來是非常厲害啊,否則不會有這麽多的患者,看樣子,這些人應該是來排隊的,估計是連夜排明天的號吧。


    包起帆就搖了搖頭,道:“這不是來排隊的,而是送馬老先生去出診的,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縣裏的人經常會看到!”


    曾毅就大吃了一驚,這麽多人在公路上排出一條看不到首尾的隊伍,難道隻是為了送這位馬老先生去出診?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一個醫生要去出診,竟然要這麽多人前來相送,如此大的出診排場,還真把曾毅給嚇到了,饒是曾毅見多識廣,但以前也從未聽說過這種事情啊。


    包起帆就解釋道:“馬老先生平時都是坐診的,但有時候會接到一些危重的急診,需要立刻上門去醫治,這些排隊的患者怕有人趁這個時間插隊,所以就幹脆跟著去、跟著回了,久而久之,就成慣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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