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誌沒有張俊宇那麽心思細膩,他隻是有點奇怪曾毅會出現在酒桌上,但也沒有多想,或許是這個農委主任是準備走顧迪和孫友勝的門路,不知道托了誰的關係才混到酒桌上,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常見了。


    “來來來,先喝酒!”王大誌端起杯子,有些不耐煩對張俊宇道:“客氣話有的是時間講,老規矩,喝了酒才是真朋友,酒量多大,感情就有多深!”


    張俊宇有些尷尬,提起酒杯道:“我先敬大家!”說完,張俊宇就把麵前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顧迪就被抓在手裏轉了轉,臉上笑著,心裏卻有些不高興,王大誌太不給自己麵子了,曾毅是自己隆重介紹出來的,這是什麽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王大誌卻要另來一套,說什麽“喝了酒才是朋友”,這明顯不拿自己的介紹當回事。


    不過,看王大誌和張俊宇都喝了酒,顧迪也沒有當場發作,笑吟吟地喝了半杯放下,然後拿出毛巾擦著手。


    “顧少真爽快!”王大誌看顧迪喝了酒,就哈哈大笑兩聲,隨即看到曾毅沒動杯子,就挑著眉毛道:“曾主任如此矜持,是不願意和我王大誌做朋友吧?”


    曾毅便提起了杯子,他知道王大誌沒把自己放在眼中,但心裏也不以為意,曾毅接觸過太多當兵的,和這些人基本沒法說理,反正喝酒便是了。


    酒還沒喝,坐在旁邊的孫友勝開了腔,道:“老王啊,我記得你和羅副司令關係很不錯?”


    王大誌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孫友勝這邊,羅副司令不是別人,正是龍美心的舅舅,武警總部副司令員羅剛永,聽到孫友勝問這個問題,王大誌滿臉冒光,笑哈哈地道:“說起來,我和羅司令還是一個大院裏長大的呢,而且上的是同一所小學、同一所中學,隻是羅司令長我幾歲,我入小學,羅司令正好入中學;我入中學,羅司令正好去參軍。說來也巧,我和羅司令還是在同一支部隊服的役,然後都轉到了武警係統。”


    說起這些事,王大誌語氣中帶著絲絲自得,很少有人的成長軌跡能夠如此契合,憑借這一點,王大誌在羅剛永那裏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來,喝酒!”孫友勝莫名其妙問了一句,突然又回到了喝酒上,提起杯子朝王大誌一舉,道:“我幹了!”說完,孫友勝把杯子裏的一口飲盡。


    王大誌就有點懵了,完全搞不懂孫友勝這唱的是哪一出,突然提起羅剛永,然後又閉口不提下文,這讓王大誌有些不知所措了,孫友勝這是什麽意思呢,是自己哪裏得罪羅司令了,還是羅司令對自己有什麽意見了?


    孫友勝是什麽人,王大誌太清楚了,至於孫友勝和羅剛永是什麽關係,王大誌更是一清二楚,這都是翟家的人,所以孫友勝今天提起羅剛永,應該不是隨口一講吧!


    “孫老弟!”王大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舉到孫友勝麵前,笑嗬嗬地道:“這杯酒呢,我自罰!孫老弟來到東江這麽長時間了,我一直都沒能好好招待你,這實在是說不過去,這杯我向孫老弟賠罪了!”


    孫友勝也提起酒杯,道:“太客氣了嘛,咱們之間還用得著這一套嘛!”說著,孫友勝跟著又喝了一杯,很給王大誌麵子。


    “孫老弟真是姓情中人啊!”王大誌跟孫友勝喝了兩杯,已經完全忘了曾毅那一茬,反正他今天過來也是衝著孫友勝來的,而不是什麽中化市的農委主任。就是顧迪,雖然身為東江省的大少,但因為係統不同,他對王大誌前途的影響力也是幾乎為零,王大誌對顧迪也隻是保持一種“不得罪,不過於親密”的態度。


    而孫友勝就不一樣了,孫友勝在京城人脈寬廣,更是翟家子弟一員,如果能夠得到孫友勝的幫助,自己想要再進一步,還是大有希望的,王大誌今年才四十剛出頭,實在不滿足自己的前途就此為止。


    孫友勝來到東江之後,王大誌曾經好幾次邀請孫友勝來雲海市,但孫友勝一直都沒抽出空,今天在樓下偶然碰見孫友勝,王大誌就留了心,那邊酒席隻進行到一半,他就撇下上級來人,匆匆趕到這邊的金穗廳,目的就是為了和孫友勝打好關係。


    喝完酒,寒暄了一番,王大誌和張俊宇卻都沒有要走的意思,一直賴在金穗廳裏。


    曾毅觀察了一下,大概就明白是什麽行情了,王大誌是衝著孫友勝來的,而那位張俊宇,卻更多是奔著顧迪而來,這跟他們各自的職務和立場有很大的關係,官場上這種場景實在一點都不稀奇。


    喝完兩輪,王大誌借著敬酒的工夫,又把酒杯端到了孫友勝麵前,道:“孫老弟的人脈廣、消息多,要是有什麽好機會的話,可千萬別忘了我啊。我王大誌是什麽人,孫老弟是清楚的,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王大誌是在告訴孫友勝,我王大誌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隻要你幫忙,我就會一輩子記著你的好。


    孫友勝這次卻沒有舉杯,而是笑吟吟地看著王大誌,責怪道:“老王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王大誌又是一懵,自己哪裏不對了,你要是不肯幫忙,也不用這麽講吧,我又不是強迫你必須幫忙,這東西是要講個感情,你不幫忙,那是我們之間的感情沒到那一步,但扯不上對與錯吧!


    孫友勝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道:“今天酒桌上,就坐著一位大真人,你不去求他,卻來找我,這不是進錯廟門拜錯佛了嗎!老王啊,我看你得掛個眼科的專家號,好好地瞧一瞧眼睛了!”


    王大誌舉著那杯酒,半天沒回過神,他的視線從眾人臉上挨個掃過,還是沒找到孫友勝講的真人是誰,張俊宇肯定是排除了,剩下就顧迪和曾毅,顧迪是什麽背景,王大誌一清二楚,明麵看,顧家在軍方毫無根據,但如果私下裏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關係,那也是有可能的;至於曾毅,王大誌實在看不出有什麽背景,再說了,一個市農委主任,能有什麽大背景啊!


    左看右看,王大誌這杯酒還是不知道該敬誰,隻好又看著孫友勝,懇求道:“孫老弟,我的眼睛看來是真有問題了,還請你給我指點一二啊。”


    孫友勝便道:“你肯定是喝糊塗了,剛才顧少不明明早就向你介紹了嘛!”


    “啊!”王大誌愣了片刻,就意識到孫友勝說的真人是誰了,原來是最不起眼的曾毅啊,這到底是真人不露相呢,還是有眼不識真人啊!


    “哎呀!”王大誌一把推開椅子站起來,道:“曾老弟,對不住,對不住,我王大誌今天有眼不識真人,還請你見諒啊!”


    “得罰酒!”孫友勝起著哄,道:“罰多少,就看你老王誠意有多大了!”


    顧迪一旁笑而不語,心道還是孫友勝牛啊,王大誌好歹也是省總隊的副司令員,手底下大頭兵一抓一大把,整個東江都是有名號的人物,孫友勝竟然讓王大誌自己罰酒。這把剛才王大誌要逼曾毅喝酒的場子,徹底給扳回來了。


    王大誌就有點為難了,罰酒他倒是認了,誰讓自己沒看出曾毅的來頭呢,而且他喝酒從來就不慫,但要罰多少,這個度讓王大誌有點為難,如果曾毅來頭很大,自己罰多少都無所謂,但如果曾毅僅僅是有來頭而已,自己罰得多了,那傳出去豈不成笑話?


    孫友勝也看出王大誌的為難了,笑道:“老王,今天罰你酒,你真是一點都不冤。你可知道曾老弟便是豐慶縣的前一任縣長?我這次能到東江來任職,全靠曾老弟前後幫忙出力啊。”


    王大誌心中頓時凜然,豐慶縣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一點的,孫友勝這次能到豐慶縣擔任縣長,絕對是行了大運,這是進入了翟家未來支柱人物的考察之列。如果孫友勝到豐慶縣任職是走了曾毅的關係,那曾毅到底是何等人物啊,居然能夠左右翟家大佬們的決定!


    王大誌有點清楚了,但同時又有點糊塗了,曾毅完全就跟翟家的任何人物都掛不上勾,對不上號,為什麽他能決定孫友勝的工作變動呢!


    “枉你還跟羅副司令關係不錯,難道就沒聽羅副司令提起曾主任嗎?”孫友勝看著王大誌說到。


    王大誌就再無懷疑,孫友勝可以拿任何事胡說,但不可能拿羅剛永開玩笑,這曾毅的背景,絕對是自己想象不到的。王大誌當即放下酒杯,拿起一瓶新酒直接打開,掂起瓶說道:“曾主任,今天我王大誌有眼無珠,沒能認出你這尊真神,我認罰,能喝多少,我就罰多少,直到喝躺為止。”


    說完,王大誌把瓶子一揚,道:“誠意都在酒裏!”然後就要揚起脖子猛喝。


    “萬萬不可!”曾毅站起身,一伸手,就按住了王大誌的酒瓶,笑道:“王司令跟孫縣長是老朋友了,難道還不清楚他愛開玩笑的毛病嗎,玩笑話的話,豈能當真!”


    王大誌心裏早有判斷,孫友勝再怎麽開玩笑,這個事也開不了玩笑,道:“不管是不是開玩笑,這個罰酒我都認了!曾主任難得到雲海來,我這個東道主卻怠慢了,要是不罰酒的話,傳了出去,我今後還怎麽做人啊!必須罰!”


    說著,王大誌就要罰酒,不過,任他怎麽使勁,卻發現酒瓶絲毫都抬不起。抬眼去看,卻發現曾毅隻是輕輕地在酒瓶上搭了一隻手,臉上笑盈盈的,根本半分力氣都沒用。


    王大誌頓時心中駭然,他胳膊上有多少力氣,自己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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