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徹底的清醒過來,一眼就看到靠在廊簷柱上,看著我的胖子。


    我心裏有怒氣,就對著他喊:“死胖子,你,你看見鵝來咬我,你也不幫我趕一下?”


    胖子見我醒來,仍然抱著手靠在那兒,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跑到一邊去了的鵝。


    “你應該感謝胖爺我,要不是這鵝,你還不打算醒了是吧?你又去幹什麽了?”


    我承認,我又去了那棵大榕樹,然後看到了我想看到的。


    隻是這四個小時,期間發生的事,我分不清我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經曆的。


    胖子一副操碎的心,痛心疾首的樣子說著:“天真,我是真希望你好好的活著,真希望咱仨好好的過日子,你非得要這樣嗎?你一天不作你渾身難受是吧?”


    我瞬間就沒了脾氣,就好像我真欠他十萬八千似的,我揉了揉臉說:“胖子,我真沒幹什麽,我就去那棵樹下看了一眼。”


    “然後呢?看見什麽了?可我就看見你像丟了魂一樣回來在這兒一躺就是一天。”


    我忍了一下,但還是妥協了,對胖子說:“我看見小哥了。”


    他歎了口氣,然後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我的旁邊看著我,語重心長的說:“小哥沒回來呢,我打通他的電話了,他一時半會回不來。”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他想說那兩個字,但回頭看了一眼店裏吃完飯在玩手機的兩個小姑娘,還是憋回去了。


    我站起來就進屋了,洗了一把臉,然後出來去把河裏的鴨子趕了回來。


    那隻大白鵝一直就在這附近轉悠,把出來看夕陽的兩個小姑娘追的滿地跑。


    我就問胖子:“這是哪來的鵝?”


    不會是黑天鵝沒引來,把人家大白鵝引來了吧?


    胖子在玩手機,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這是我買的,我遇到村裏大嬸了,她說要拿去賣。我尋思咱們這兒也用得上,就跟她買了。後來我又想啊,這鴨子引不來黑天鵝,看這大白鵝行不行吧?”


    我笑了,把一切的都壓在了心底。


    “看不出來你還真上心。”


    “能不上心嗎?咱家小天真要啥那我不得給啥呀。趕明兒你可別要天上的月亮,我給你拿不來。”


    我又問:“那鴨子引不來黑天鵝,這個鵝就能引得來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仔細研究過的,你知道黑天鵝這玩意兒有找同性伴侶的習慣。我就尋思給他弄個大公鵝來,我就看他會不會芝麻看綠豆看對眼了,然後就留下了。”


    “我可去你的吧,你個死胖子,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想什麽。”


    胖子也哈哈大笑,這一天就算這麽過去了。


    明天是不能再耽誤了,要去把這除草劑給撒了,要不然耽誤太久,稻田裏的水草該長出來了。我想著。


    到時候就跟阮小龍說的一樣會很麻煩,要找人清理的話,可能得幾千塊錢。


    前次我試著不施化肥,不打農藥,今年我試試這個老方法,看哪個更好。


    天黑之後,店裏收拾妥當,我問胖子:“回村屋嗎?”


    胖子果斷說:“不回,我還有事兒呢。”


    “你能有什麽事,不會又是你老王那點事?”


    胖子指了指我說:“哎,我們天真還真開竅了,村裏的李大嫂老公出門半月了,我不得送點溫暖去啊?”


    “那你趕緊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我揶揄他。


    我說完,他沒回話,我回頭看他時,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三炷香來,拿著就往外走。


    “你幹嘛,釣魚去啊?”


    “不是,釣什麽魚,我一天累的。你要跟來也行,不來,你就在那躺著等我。完事我就回來,咱倆一塊回屋。”


    這胖子神神秘秘的,但他從開口我就知道他不是去找什麽李大嫂,他說話就這樣,一天沒個正經。


    “等等我。”


    “要去你倒是走著呀。”胖子已經在外麵了。


    我隨手拿了一件襯衫披在身上,就追著他往外走。


    剛才我穿的是件短袖,現在這時節,外麵蚊蟲已經成群結隊,相當猖狂了。


    悶油瓶不在,可就是它們的天下了。


    我跟著胖子很快就來到了大榕樹下,他抬頭看著樹上,在樹下轉了一圈。


    “哎,胖子你要幹什麽?你不是不讓我來這兒嗎?”


    他沒說話,掏出打火機,將手裏的三炷香點燃。


    我就靜靜的看他搞什麽鬼。


    他手拿著香就朝那棵大榕樹拜了三拜,然後將香插在樹腳下。


    然後對著大樹念念有詞:“我們家天真年輕,不懂事,要是有什麽地方衝撞了你,你大樹有大量,別跟他計較。要不你也可以晚上給我托夢,缺什麽我明天送來。”


    我心裏就想罵:死胖子,什麽時候還信這套?


    他念叨個沒完,閑來無事,我抬頭就朝著樹上看去。這個樹的葉子實在是太茂密了,即便是路燈就在旁邊,光線也無法穿透進來,裏麵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胖子。”


    “怎麽啦?別催,馬上好了。”胖子正念叨完,他抬頭看著我問。


    我仍然看著樹上,對胖子說:“你聽到什麽聲音嗎?就在樹上。”


    胖子走過來,站到我的旁邊,側耳聽,也抬著頭往上麵看。


    “沒有啊,我應該聽到什麽聲音?”


    “像是一種蟬在叫,聲音不大,但感覺很刺耳。”


    可我知道,這聲音和真正的蟬鳴不一樣。


    胖子又仔細的聽,後又對我說:“還是沒聽見,天真你別是幻聽了吧?”


    我抬起雙手,用手捂住耳朵,兩秒鍾之後我又鬆開手,再聽,那個聲音依然在。


    “不是幻聽,是真的,一直在叫。”這聲音聽多了,心裏莫名煩躁。“胖子,你怎麽回事啊?這麽刺耳的聲音,你竟然聽不見。”


    “可我確實沒聽見啊,難道是老了,耳朵不好使了。”他說著伸手掏耳朵。


    我聽著,突然視線的餘光中,我看到一個黑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那人腿很長,腳步邁的很大,很快就到了我和胖子的麵前。


    隻是我們是站在樹的這邊,而那個黑影是從樹的那邊走了過來,隔著樹從我們對麵走過去。


    當他從樹影中走出來的那一刻,我幾乎忘了呼吸。


    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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