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完全的回過神,我就聽見胖子的聲音從我身後的樹林裏傳來。


    我看了看悶油瓶問:“小哥,瞎子怎麽辦?”


    小哥坐在潭邊,看著潭底上到底兩個漩渦不斷的把水裏的樹葉和漂浮的東西吸下去。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說:“我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等我們安全了,自己還要進去幫瞎子一把,讓他拿到自己要的東西。


    “那我們在這裏等你嗎?”我問。


    雖然我有一百個心都希望能跟著他一起,我們三個不是應該一直在一起的嗎?


    但我知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去了無疑也是給他拖後腿。


    所以我們就隻能留下等他了。


    我們這次不遠千裏的來找他,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的作用,倒是給他增添了不少的麻煩。


    “你們先回去。”我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


    但我也無法反駁,他要做什麽,我永遠無法替他決定什麽。


    他可能是看出來我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失落,看了我一眼。


    但悶油瓶從來就不是會為了別人改變什麽的人。


    除了長白山那一次,他可能也是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才會告訴我他進青銅門的真正原因。


    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悶油瓶看著我說:“笑什麽?”


    我記得他已經是第二次這麽問我,原來也不止我搞不懂他,我也有他搞不懂的時候。


    突然心裏就找到了那種平衡感。


    “小哥,我們就在這裏等你們出來,你們什麽時候出來,我們什麽時候走。”


    他看著我,我猜他也是知道我的脾氣的,可能這些年他也有所改變,他希望我們在。


    希望我們一直都在。


    他回應:“好。”


    胖子他們很快出現在樹林邊上,手裏亂七八糟拿著很多東西,甚至還有大把的野花。


    “天真,你終於醒了?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我看著他手裏拿著的一把野花說:“沒事,你拿這些花幹什麽?”


    胖子過來就坐在了我旁邊,說:“胖爺我不就愛采花嗎?”


    悶油瓶要在傍晚時候進去,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這個時候,但總有他的道理。


    可能是他和瞎子約好的。


    進去之前,我跟著他在不遠處的一個山頂上看太陽落山,是他讓我跟過來的。


    我知道他有話要說。


    劉喪眼神複雜,但沒有跟來。


    悶油瓶在坐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拿起一個石子在石頭上畫,邊畫邊對我說:“我們出來的這地方有很多的通道和天然的縫隙,錯綜複雜,稍有不慎就出不來了,屍體和活祭也隨處可見,都是很多年前的了,各種毒蟲和機關,都能致命,你不能再進去了。”


    我看著他,悶油瓶為什麽突然和我說這些,要告訴我什麽?


    他看了我一眼,也不管我有沒有明白,接著說:“這其實就是一道屏障,很多人過不了這裏,隻有穿過這道屏障才能進到後麵的墓裏。”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問:“真的有墓?你是說我們我們鬧了半天,就是在人家門口溜了一圈,給人家的狗逗樂了一回,差點連命都搭上。”


    還連人家的門都沒摸著,我想。


    而悶油瓶可能在想:那隻是你,我是想來就來,想進就進。


    他沒有回答我,隻是在他畫的一點上點了一下說:“瞎子現在可能已經到了這裏,一個人的話是進不去的,我和他的約定在這裏會合。”


    “你還要進去?”


    他抬頭看著我說:“如果我一個星期沒有出來,你就和胖子他們走。”


    我看著他,莫名其妙的說了句:“你是怕我再跟著你進去嗎?”


    悶油瓶不是不會笑,但能看到的幾率實在不大,就跟中彩票一樣。


    現在我就看見他笑了,夕陽的映照下,那個完美的帶著笑意的臉讓人恍惚是在幻境裏。


    “我會回來的。”他說完這句就沒有再看我。


    然後我就看到他站起來走了。


    隨後我就聽見胖子在下麵水潭邊說話:“哎,小哥你現在走啊?”


    “嗯。”


    “你要小心啊,我們就在這兒等你出來,然後咱仨回雨村好好過日子。”


    “劉喪,你說我怎麽那麽難受呢?天真,小哥走了,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呢。”我說著就躺在了剛才我們坐的石頭上。


    胖子見我一會兒還不下去,就在下麵嘮叨:“你說你和小哥是不是在上麵幹什麽啦?你怎麽不下來啊?”


    “死胖子,你說什麽呢?”


    “我說錯什麽了?你那麽激動幹嘛?”


    我站起來走下去時,我發現我會錯胖子的意思了。


    他不是那個意思。


    我為什麽總往那方麵想?


    和劉喪來的那三個人本來想走,但一直在等和他們走散的那個人。


    隻有我知道,那個人不會出來了,已經在那個玉床那裏消失了。


    我一直沒說,到了晚上我實在忍不住說:“其實……”


    胖子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說:“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你說要遠行,暗地裏傷心……”說著他幹脆唱了起來。


    我看著他,劉喪和那三個人也看著他。


    阮小龍瞪了他一眼,倒頭就睡了。


    三天之後,那三個人走了,留下我們三個和劉喪。


    本來想讓阮小龍跟著那三個人一起走,但胖子不讓,阮小龍也不走。


    胖子說:“不是一路人,就不要一路走。”


    阮小龍也說:“我們一起來的,就要一起回去,回去我給你看稻穀去,看看有沒有病。”


    胖子說:“你才有病,別一天到晚就想著賣我們藥,你忘了前次天真差點被你害死。”


    “這怎麽能怪我,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那藥毒性不大,就是聞著臭,吳老板本來就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我聽著他們吵,閉著眼睛就能看到夕陽下稻田上飛著的蜻蜓,成群結隊的蚊子,此起彼伏的蛙聲……


    我想雨村了。


    阮小龍留下等我們,劉喪等他偶像。


    我們能在山裏找到吃的,沒毒的,什麽都能吃。


    隻要不餓死就行,完全就是過著和野人一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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