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安似笑非笑的盯著魏宏。


    “在下絕對沒有打擾魏大人秉公辦事的意思——”


    司安拉長了聲音。


    “隻不過陛下所托,命我徹查寧海府官牧相關事宜,我也得問清楚,這些人究竟是不是和我所負責的有關聯,對不對?”


    司安為了能夠那捏住這位魏大人。


    直接就將問題的高度給向上抬了抬。


    魏宏聞言,愣了愣,隨後眼底劃過了一絲不虞的情緒。


    盯著司安,眼底光芒稍暗。


    心說:真是個麻煩的人物。


    不好好的去調查你的官牧,跑過來擾亂我的要務。


    不願意讓司安剛剛到達寧海府,就將自己拿捏住。


    分明都是一樣的品級和身份。


    憑什麽這劉瑜——也就是司安的化名,能夠跑來自己的法場,隨意耽誤早就定下來的行刑時刻呢?


    當真是荒唐!


    魏宏絕對不允許這件事的發生。


    所以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胡子,看向了司安,抬手道:“劉大人請稍等一會,這些人都是和匪盜有勾結的人家,怎麽可能和你的官牧有關係呢?”


    “還是不要耽誤本官行刑了。”


    生怕會出現什麽亂子,說完之後,便立刻從桌麵上的令筒裏麵摸出了一支光滑的竹令。


    抬手就想要扔在地上。


    隻不過這樣一個文官。


    速度可比不過司安這個真正的大將軍。


    三步並作兩步,司安大刀闊斧的直接衝到了魏宏的麵前。


    隨後麵帶微笑,抬手按下了魏宏的那隻手。


    嗬嗬——


    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殺我想要留的人?


    哼!


    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


    那些個匪盜都是被官牧製度逼迫落草為寇的。


    這些據說是和匪盜勾結的人家,又怎麽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要歸屬於自己來管束呢?


    既然要歸司安管。


    那不就是“自己人”了?


    司安肯定不能看到還沒有核查清楚罪證的“自己人”就這麽被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殺死。


    按住了魏宏之後,司安果然在魏宏的眼底看到了難看和驚懼的神色。


    魏宏瞪眼,“你...你!”


    豎子無禮!


    簡直是目無王法!


    都已經定了行刑時刻,這所作所為,和擾亂法場有什麽區別!


    司安卻不怕他這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反倒笑意更深。


    “哎呀,魏大人可不要怪罪我。”


    “隻是咱們都為陛下做事,你自然能夠理解我,萬事都要慎重的道理了。”


    “而且——說出來也不怪魏大人笑話。”


    “劉某人自小就有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毛病,隻要是心中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就非得弄個真假虛實,清清楚楚,否則我這就會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


    “想必你我都是同僚,魏大人很願意,為我緩解一下這個毛病吧?”


    司安佯裝不舒服的揉了揉心口的位置。


    輕輕歎了一口氣。


    “哦對了!”說著,司安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什麽一樣。


    伸手一指,對著跪坐在地上,衣料單薄,瑟瑟發抖的犯人們。


    “都說這行刑要講究什麽午時三刻。”


    說著,司安抬頭,對上了一盤圓月。


    隨後無辜的開口道:“劉某倒是從沒有聽說,這夜間,也能有什麽吉時的。”


    “要是按照午時三刻的時間來看,魏大人你這個吉時,著實有點晚的太離譜了。”


    “不過不重要!”


    司安大手一揮,“既然都已經晚了這麽久,那也不差這半盞茶、或者是一炷香的時間了,魏大人,你說我這話,說的有理沒理?”


    魏宏:“......”


    我說你個頭。


    魏宏都要在心裏罵娘了。


    這次陛下派來的禦史,魏宏是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初至寧海府,第一個杠上的不是別人,居然是自己?!


    當真是離了個大譜!


    可沒辦法。


    若官職比之於自己稍差的話,魏宏或許還能硬著一口氣,將令箭強奪回來,立刻行刑。


    可官職相同,魏宏又沒有摸清楚這位同僚這次前來,究竟要如何行事。


    沒辦法,魏宏隻好現在先與人虛與委蛇一番。


    探探虛實的同時,先給人哄好再說。


    至少——先讓他將這群犯人斬殺了!


    這可都是實打實的“功績”啊!


    哪怕隻是多少和那些個匪徒有過聯係的百姓,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就說聯係沒聯係吧。


    別說其他。


    就是互相打過招呼,串過門,也不行!


    這群“從犯”如果斬殺了,既然能夠彰顯他的名聲。


    自己又能上表奏章,讓陛下知道自己的“努力”和“功績”。


    簡直一石二鳥。


    想到自己後續滾滾來的政績和名聲,魏宏都要笑出聲。


    所以,在這樣的前提之下,魏宏更要趕緊把司安哄好。


    不然都沒辦法殺人!


    深吸一口氣,魏宏隻好順著司安的心思,開口為他解釋了起來。


    他一個一個點了過去。


    第一個,搶奪軍糧和兵器。


    其餘幾個,為其把風、遮掩犯罪痕跡。


    在衙役詢問的時候,還試圖為其遮掩,將人藏匿。


    “這群人完全就是死有餘辜!”


    魏宏在心裏叫:給你解釋清楚了吧祖宗,該讓我行刑了吧!


    司安如果能夠聽到魏宏的心聲的話——


    絕對會搖頭拒絕。


    當然不可以。


    所以,司安指向了魏宏特意略過的其他人。


    “那他們呢?”


    “他們都沒有親自參與這些事情吧?為什麽要判處相同的罪責?”


    “難道他們隻不過和那些犯了錯的犯人有著親緣關係,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就必須要被抓捕歸案,同罪論處嗎?”


    司安說著,目光中染上了沉痛的情緒。


    “我大魏自建國以來,就有法律規定了連坐罪責,以及夷族的相關條律!”


    “隻不過將自己親人犯了錯事的消息掩飾隱瞞,雖說有罪,但是絕對罪不至死!”


    “我大魏從來就沒有這樣嚴格苛刻的法律!”


    “再者說了,既是親人,又怎麽不會生出幾分偏袒的私心來?作為人,這是該有的想法和心思,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要做的難道不是提點規勸,和教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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