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鳴進城先來到跑馬街韋尚誌家。


    當他站在天井裏,看見一白發蒼蒼的老太婆躺椅上打盹,已是老邁。一中年婦人正在掃地,身邊有一個六七歲的女娃和稍小的一個男娃坐在地上玩木偶,她看有人進來,抬起頭看著,正要說話。


    “小蘭嬸。”韓鳴笑嘻嘻的說道。


    “你是……”


    “我是小鳴呀。”


    “小……鳴,小……,啊,你是韓鳴!”中年婦人叫道。


    躺在躺椅上的老太,睜開眼睛,皺起眉頭。


    中年婦人一手抓著掃把一手拉住韓鳴左胳膊,上下又打量起來。


    “小蘭。”老太有些慍怒的說道:“你抓個不認識的人幹嘛!”


    中年婦人並不理會,看著韓鳴說道:“啊呀!長這麽高了。讓嬸嬸瞧瞧。”中年婦人看著韓鳴眼淚撲簌,又忙不迭掀起圍裙抹眼淚。她苦笑道:“小文應該有你高了吧。唉,瞧嬸咋光講話,快進來坐。文玥、文堅快喊三哥哥。”


    兩個小孩看看韓鳴有些生硬的小聲喊了一下就躲到婦人身後,文玥還時不時探頭看一下韓鳴,眨眼睛露笑臉張嘴間白白的小牙齒露出嘴唇,可愛至極。


    韓鳴笑著抬手摸摸文玥的頭,又想了想,拿出兩小塊白玉在手中握了下,穿有紅線的白玉上出現正麵長命背麵百歲四字。


    韓鳴本想給係上,可倆小孩嚇得往後躲。他隻得交給婦人。婦人高興地揪住文玥叫小女娃說感謝之類的話。


    韓鳴笑笑。


    婦人拉著望堂屋走,同時喊道:“娘,你看誰來了。小鳴,鳴兒。看,這麽高了。”


    “奶奶。”


    “誰?小鳴?小……”老太正從躺椅上站立起來,一邊聽一邊看一邊想,忽的一個直立,又一個趔趄。


    嚇得正往屋走的韓鳴二人一跳,韓鳴忙去扶住老太。


    “小鳴,真的,是你!”老太拉著韓鳴摸摸頭,摸摸臉,淚水從眼眶中流出,在縱橫交錯的老臉上全是。


    韓鳴也有些傷感,老太經常蠻不講理,可韓老說走就走,俗話說,老伴老伴老來要有伴。讓老太一人獨處,冷清呀!


    韓鳴以前也想過,老太家看上一窮二白家的韓老,估計當年韓老書生氣十足滿腹經綸又風度翩翩。


    可誰知他不解風情,估計年輕時也沒和老太卿卿我我,他背負家族使命哪有心情。這才讓老太成了黃臉婆,心情老不爽於是經常指桑罵槐,碎言碎語。


    “長這麽高了,小文也有這麽高了吧。還有那老不死的,一去七八年,把我們孤兒寡母丟在這裏,小鳴,快說說,講講小文……。”老太高一聲低一句摸著眼淚拉著韓鳴不放,隨後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娘,讓小鳴進屋說話。”


    “哦,哦。來,來來坐,坐。”


    韓鳴感覺幾年不見這老太和藹可親多了。


    他自己想想,也釋然了,和自己天天相處的人突然遠離,又上了年紀,相思之痛自己深有體會,不覺起初見麵那一點隔膜,不愉快的坎也沒了。


    在堂屋裏,韓鳴將韓不悅、韓文舉的近況講了些,當然是盡撿好的說。婆媳二人聽得高興的鼻涕眼淚一把,兩小孩看著自己母親和祖母哭兮兮的樣子,感覺她倆是受了委屈,也跟著湊熱鬧。


    小蘭嬸煩了他倆在身旁哼哼唧唧苦苦兮兮,忙叫他倆去天井玩。


    三人聊東聊西不知不覺天近傍晚。


    這時,忽聽有推門關門聲和小孩高興地喊爹爹聲。老太說道:“小蘭,尚誌回來了。哎喲,天都黑了,快去給小鳴做些好吃食。”


    “娘,誰來啦?”


    “小鳴。小誌,是小鳴!”老太高興說道。


    “哪個小鳴?啊!小鳴呀!這麽高了。”韋尚誌進屋一看,愣了愣驚道。


    眾人邊吃飯邊敘舊,一頓飯吃了好一會兒。


    老太好似好久沒這麽高興過了,讓韓鳴感到這老太仿佛是一位慈祥的老婆婆,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奶奶,給他唱兒歌的奶奶去世時自己傷心了好久。這頓飯讓韓鳴感到自修行以來最溫馨的一次。


    晚飯後,韋尚誌將韓鳴領進書房,也就是以前韓鳴父子住的柴房。韋尚誌將自己在韓鳴父子離開之後的情況細述了一下。


    自從韓鳴父子和韓不悅離開鏡沅城後。當然,周邊鄰居發現韋不悅好久沒見了,開始詢問韋家。


    韋家對外都說去越京親戚家去了。過了兩年,文舉也不見了,於是眾鄰居又來打聽,韋家隻能對外說,老爺子在京城的一家富貴財主鋪子當掌櫃,接小孫孫去京城文曲院上學。


    有些多事的婆媳婦人詢問為啥老太隨同去,韋家對外說,老太不願遠離故土。


    不久,傳出不悅來頭在京城娶了二房,傳到老太耳裏,把老太氣得半死,老太拿刀要衝出去和那些嚼舌頭拚命。


    韋尚誌和小蘭好說歹說,才把老太勸回。說到這裏,韋尚誌有些苦澀。


    自韓鳴回五裏溝後,韓不悅手中銀兩就沒那麽拮據了。於是拿了一些金銀給韋尚誌運作,不久,考取了舉人。又拿些銀兩在離鏡州城外五十裏的暉城捐了個縣主簿官職。


    有了官職,接觸的人廣了,人脈多了。


    韋尚誌又不貪錢,辦事又利索,而且經常請同僚,上下級吃吃喝喝,沒多久就得了個好人緣好名聲。


    俗話說,官場之道,三分運氣,五分能力,七分背景,九分運作。升遷速度,可由背景決定,位置高低,也要能力學識,台前幕後,盡在運作之術。


    有錢去投資賄賂,得了好處的人常幫襯鼓吹。有好口碑襯托,用了一年多時間,在高人指點下機緣巧合中被鏡沅城知府項文理看重,調至知府衙門任職。


    隨著越京政變多發,宋趙兩族順勢插手官府,將鏡州軍政掌控在手。項文理是宋家女婿,又和趙家沾親帶故,於是就順理成章坐上鏡州知州的位子。


    韋尚誌功名隻是個舉人,背景和宋趙兩家沒啥關係,能提升全靠項知州看重他,跟著進了知州衙成了文案師爺。


    鏡沅城將軍林冠雄屬於趙家派係,掌管雄兵十萬,手下總兵三位。


    離彩霞山一百五十裏與雲州交界處重鎮九盤城由範俊霖總兵把守,官軍三萬。


    鏡沅城與暉城之間鷺梁山有座軍營,駐紮官軍三萬,總兵何炯。


    鏡沅城內北大營總兵張了統兵三萬,將軍府中軍虎狼尉一萬,林冠雄親自統領。


    知州、知府衙門有衙役、皂吏近三千。


    宋家有三萬武士,趙家有二萬武士。以前分散在鏢行、馬幫、武館,這幾年都集中在鏡沅城,組建了兩家私人武裝。


    兩家客卿有多名修行者。其中築基後期修士三名,築基中期修士二名,築基初期修士五名,頂級練氣士有十多名。


    韓鳴聽到這些信息,嚇了一大跳,這和韓不悅了解的情報千差萬別,要是早知道這些情況打死也不會攻打鏡州。


    韋尚誌哭笑的對韓鳴說道:“這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五千遊奕軍想偷襲九盤城的策略已經被宋家派在雲州城的修士察覺,今天下午消息傳來,他們在項知州書房商討時正好有緊急公文要項知州批示。我拿去時,特意在屋外停頓了一下,聽到他們講到這些,已經派了一名築基後期修士,兩名築基初期修士去九盤城協助範俊霖防守。”


    韓鳴說道:“誌叔,得到這些消息也不晚,我明早就去九盤城。你在州府衙門要小心,不要太刻意。就下午你那舉動,若被有心人留意,就完蛋了。如果有修士在內,以他們的神識肯定逃不過,那麽他們用些法術就能把你腦海中的記憶都能搜出來。”


    韋尚誌聽了嚇得背上一身汗。


    韓鳴看著韋尚誌緊張的樣子,想了一想,拿出一塊玉佩朝上麵打出兩道法訣,白光一閃,沒入其中。


    他把玉佩和兩張中階火符籙折好交給韋尚誌,說道:“將玉佩和這兩張金剛護身符裝在香囊裏掛在胸前,若有修士攻擊你,這會保護你兩次,練氣士是傷不到你。還有這飛翅靴,你穿上,關鍵時候,用力跑,速度會很快,如飛一般。一般人是追不上,但要看好前方,不然跑快了反應不過來撞牆撞樹,那可慘了啦!會不會遊泳?不要收不住腳掉河裏就,嘿嘿。當然,河麵不寬,隻要速度快,有水上漂感覺,哈,幾下就能越過河麵。”


    韓鳴笑嘻嘻地將飛翅靴交給韋尚誌,笑著說道:“走,到天井裏試一下,有我看著,不然撞了牆弄得鼻青眼腫小蘭嬸要生氣的嘍。還有,平時千萬不要顯露。不然,那些修士細看就露馬腳了。”


    韋尚誌點頭如雞啄米般高興地說道:“我懂,我懂。嗬嗬。那我們出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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