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上君大驚。


    自己手中的鐵杵隻不過是件法器,和法寶硬碰硬,對方法寶威能被激發到七七八八,這無不是雞蛋碰石頭。不光鐵杵完蛋,自己也跟著完蛋。


    他忙收勢,祭出預防型精鐵盾抵住金剛傘四溢的法力攻擊,自己飛速斜去。


    就在房上君即將落地時,他頓感危機四伏。這女人是誰,怎麽如此厲害!上麵指示他來幹掉這女修,竟有這麽大的風險。


    他手一揮,趙無極突兀間出現在他身前。但見趙無極兩眼無神,手持靈尺四下一揮,四周法力震蕩,無數銀針滯留半空,無法前行。


    房上君在趙無極幫他阻止銀針來襲前早就迅速往地底沒去。


    肖芙一愣,神識發現了高空危險。可她看見趙無極有些意想不到,這禿頭矮胖中年竟將趙無極煉成了活屍傀儡。


    記得上次看見這趙無極才凝基中期,這些天他竟用秘法將趙無極修為提升到了凝基後期。


    趙無極舞動靈尺,阻擋了大部分銀針,可有幾根還是刺到了他身軀。


    肖芙很詫異,帶毒的銀針竟對趙無極沒有作用。


    她隻能苦笑,修煉之博雜,各有各的道行,見血封喉的銀針竟還沒有作用的時候。


    肖芙一揮笛,收了銀針,看向四方。


    這個禿頭矮胖估計是土靈根修士,要麽動用了圖遁符。剛才見機不妙,遁入土裏,逃出銀針偷襲。


    沒多久,山峰左邊突然一人影一閃。房上君從山峰下坡處破開土層,躍了出來。


    他陰笑道:“小娘胚子,沒想到這麽厲害。正適合我屍道門的煉屍材料,從了我,少受些苦。”


    “哼哼,就憑你?”肖芙冷哼,她手一揮黑袍女煉屍撲向趙無極。


    房上君大驚失色的叫道:“銅甲煉屍!聖基後期!道友,道友道友,莫急莫急。你我是同行,何必相互拚死!不,不!我錯在先,我賠償道友如何?”


    房上君一向有行事以謹慎為原則。有幾方麵他必會毫不手軟,如碰到不厲害人物一定要出手而且出手必有所獲,碰到機會一定要出手,碰到白撿不白撿時一定要出手。


    常在岸邊走哪不鞋濕的道理,失手也會有的,偷襲不成或打不過逃不了,那怎麽辦?


    定要卑躬屈膝點頭哈腰賠禮道歉,為了活命比什麽都強。為此啥都皆可商議,這就是他碰到硬茬還沒丟了小命的原因所在。


    剛才偷襲不成反被偷襲,自己法器不如對方,修為不如對方,煉屍不敵對方。若還和對麵這女子鬥法,沒有穩操勝算的形勢下,還是以退為進,看形勢發展再謀出路。


    還有,你看那趙無極挨了銅甲煉屍兩記劍劈,見不是對手,忙到處逃竄。趙無極不是死屍,他神魂被鎖住,是個活死人。


    煉化沒多久,他仍有些意識,見有危險,本能的奪路逃遁。房上君竟一時無法控製,累得滿頭大汗。


    肖芙冷笑。


    房上君聽到冷笑,頓感脊梁骨都生寒。屍道門外門尋寶長老,屍道門弟子晉階到聖基修為後,有關係有背景者不會勝任這位子。


    靈根根骨奇佳者不會勝任這位子。有靈石寶物通融給宗門內有權勢之人後也不會勝任這位子。


    在這個位子上要給宗門獲取活死人,其實是個苦差事。不管你或偷或搶或殺或騙,用盡坑蒙拐騙強搶暗奪的手段,將半死不活的修士用“煉屍術”煉化成活死人。


    所謂長老,隻是個收入多但沒地位的空名頭,在外行事有個長老的稱號要身份要響亮些。


    之所以要聖基修為才勝任此位子,是因為去偷偷煉化還沒死絕氣的修士,危險很大。修為低了,一不小心就被對方垂死一擊丟了小命。


    當然,為了門派貢獻點,一些聖體期修者也會冒險申請。


    房上君無權勢儲物袋空空可他是積極求上進的有為修士。他屬於宗門內三無修士,即無關係,無財物,無根骨。他築基成功後不勝任,還有誰能勝任。


    更何況,他爺爺兄弟多,他爹兄弟很多,他兄弟子孫更多。家族要興盛,要蒸蒸日上,要成為千年大家族大世家,他責無旁貸。他要憑一己之力帶領家族走向輝煌,他要擔當,他要拚搏。


    自從他晉級聖基修為後,就當上這長老一職。近二十年,憑著機警他年年成為給宗門提供活死人數量最多,質量最好的第一人。他取材,非聖基修為修者不選取。


    因而每年他的宗門貢獻點是最多的一個,宗門有地位的長老對他很器重。門主每年要多次召見他,賞賜他一些好處,以示倚重。


    房家背有靠山,這些年蒸蒸日上,家族產業欣欣向榮,隱約成為當地世家大閥前三甲。家族繁榮,族丁昌盛都得益於他努力拚搏。


    多年的刀尖添血,險象環生的危險練就了他對危機的覺察異常敏感。今晚,應該遇到了硬茬,又避之不及。


    房上君一頭撞進網裏,無法逃生,隻能低聲下氣的說道:“道友,道友。在下屍道門長老房上君。在下知錯,願意賠償,請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說話的同時收走了趙無極。他隻能佯裝弱勢。手中最好的是件上品法器幻化迷心珠,可對方拿出的都是法寶級寶物,有攻擊型也有防禦型,自己儲物袋裏的一切根本無法比擬。


    如同市井莽夫打架,一人手持竹扁擔,一人手持削鐵如泥的長劍,拿扁擔者隻能被對方連人帶扁擔一劍劈成兩半的命。自己就是那拿扁擔的那個人。還有修為,當初還以為她是聖基初期,上麵不會下達讓他殺一個比自己修為還高的人。


    以剛才看其修為應不在自己之下,看不出修為應隱匿了修為。若修為不對等,如同聖體修者手持法寶和聖基修士手持法器。


    聖體士隻能激發手中法寶威力的十之二三,法力還不能持續。而聖基修士可將法器的威能激發到最強狀態。


    二者鬥法,起初可能不相上下,可不消片刻聖體士法力不支就會敗下陣來。


    此女不是家財萬貫就是大宗門天驕弟子,剛才隻用了法寶,法術神通還沒施展,房上君哪能不小心翼翼。


    持扁擔者敲死揮長劍者,不是不可能發生。喝口涼水都能噎死人,意外肯定有,可房上君相信今晚沒有意外。


    什麽越級對戰,什麽靈器戰法寶,這些今晚不會發生。


    肖芙依然冷眼,並不理會。


    她沒有為難房上君,點指銅甲煉屍後,拂袖遙望遠處夜空。銅甲煉屍回到肖芙身旁,矗立不動。


    房上君知道,對方沒有看自己,可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神識鎖定。他拱手畢恭畢敬的說道:“道友,在下一時糊塗,衝撞了您。在下願意賠禮道歉,賠禮道歉。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肖芙並未理會,神情冷淡的緩緩說道:“上蒼在懲治一人之前,會先讓他誌得意滿,發跡扶搖直上,人前人上人,好事接二連三的唾手可得。這樣在他遭到報應時,才會有切膚之痛。你造了什麽因,那就要承受什麽果,這就是因果報應。有句話說‘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說的特別有道理。沒有例外和僥幸,隻是時間未到。有些時候自己要把自己裝扮成受人敬仰愛戴之人,甚至做好事當好好人成為萬人仰慕。可一遇到利字當頭時,就沒了什麽道德約束,什麽規矩法度,什麽良心發現,就連自己幾斤幾兩都忘了。你心裏想把今晚遇到我歸結於運氣差,但我看來這世間一切皆機緣巧合,實際全是因果報應。有些時候冒死成功了,竊竊欣喜,其實禍福在你踏上這條路上時便有了有章可循有跡可窺。其實善惡之報,如影隨形,內心有鬼,腳下踩空,善惡臨終總有報。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房上君聽著一驚一乍,臉色如同落進了染缸,紅一下紫一下。


    他一改卑躬屈膝之態,但還是畢恭畢敬地有些自嘲的說道:“修行之人,大談因果,是否空洞。道在何方,可以高談闊論,但未卜前途需探索。我爺爺以前常如此說,鎮上老教書先生亦如此說。可入了修真途,活一世,圖什麽?一路爾虞我詐生死爭鬥,你死我活,強者為尊的道理眾人皆知。我何嚐不是本分人家子弟,心本善,但事事所迫,不按他人指定道路前行是不行的呀!”他欲走同情心,以悲憫之態博得對方心慈手軟。


    肖芙心想,我勸你向善,你還嫌我老氣橫秋。她並不生怒,語氣依然緩緩。


    “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我不殺人,自取一臂,以示警醒。得罪與我,吾不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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