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小樓憶逐漸聽到了狼嚎,也聽到了虎嘯,隻是她不知道是什麽野獸在叫。


    聽爹講野獸時爹學野獸叫過,隻是時間久了已經記不得分不清楚了。也聽彩玉講過,但彩玉沒見過虎狼長啥樣。


    一群鋼毛髯豬成群結隊的在她不遠處衝過,奔跑帶來的地動山搖的聲勢把她嚇壞了。


    鋼毛髯豬所過之處,小樹折斷草叢成泥,荊棘藤蔓碎裂散落一地。


    小樓憶就順著鋼毛髯豬踏出的路往前走。


    走了很久,小樓憶不知走了有多遠。順著鋼毛髯豬闖出的路前行了兩天,此間晝夜交替她也睡了兩次。


    前麵是懸崖,對麵有鋼毛髯豬的腳印。顯然,鋼毛髯豬都是一躍而過的。


    小樓憶是跳不過去的。


    要到對麵山上,隻能下山到峽穀從另一個方向走。


    她退到半坡。


    她不知道往哪裏走,隻知道哪裏好走就往哪邊走。


    突然,她有些顫栗。


    小樓憶前麵不遠處有一個大家夥和兩個小家夥,正瞪著銅鈴般的眼球看著她。


    那個大家夥全身有黑白斑,嘴裏的尖牙刺骨,血紅的舌頭時不時露出添一下,尾巴搖擺很有勁似的。


    好像隻貓,但小樓憶知道那不是貓。


    她不知道這是花斑豹。


    小樓憶忙將短劍往爹給她的荷包裏一放,小跑朝不遠處一棵歪脖子樹上攀爬上去。


    大豹子低吼一聲,兩隻小豹子竄了出去,朝小樓憶追去。


    樹下,小豹子齜牙咧嘴,時不時拿爪子撓樹幹。


    有一隻還用兩隻前爪抱住樹幹,想往上爬。沒爬到一尺就滑了下來,樹幹上留下幾道爪痕。


    大豹子低吼幾聲,小豹子抱著樹幹更賣力,可是前爪抓不住樹幹,爬兩下就滑落了。


    小樓憶抱著樹幹蹲在樹杈上緊張的很。


    她見小豹子好不氣餒的反複攀爬,忙騰出一隻手從荷包裏拿出短劍揮動,想驅趕小豹子。


    大豹子看見很不高興了。


    它一個縱越,到了樹下。


    “嗷”一聲咆哮。


    山穀裏回音迭起,聲勢震耳欲聾。


    小樓憶嚇的一哆嗦,短劍脫手墜落,正落到小豹子和大豹子之間。


    “嚓”一聲響,短劍劍尖深入岩石中。


    大豹子嚇得一跳,忙往旁邊一跳。


    小豹子也嚇得往旁邊跳,兩隻小豹子竟撞到一起。


    大豹子不滿的看了一眼小豹子,隨後抬頭朝小樓憶又吼了一聲。


    看了插在岩石裏一動不動的短劍一眼後轉身,尾巴朝樹幹上抽了兩下,隨後離開。


    樹幹震動,小樓憶小腳一滑,身體下墜。


    她忙抬手抱著那樹杈,此時的身體卻懸空了。


    身子有些擺動,她大氣都不敢喘。


    那兩隻小豹子來去跳躍幾次想將小樓憶咬下來,依舊撲空。隻得對著小樓憶“呼哧呼哧”咆哮了幾聲,悻悻離開。


    豹子離開了,小樓憶實在沒力氣了,於是一口氣泄了。


    晃動間,她想用小腳鉤住樹杈,嚐試幾次未果沒了氣力。


    “噗通”一聲,摔了狗啃屎。


    樹杈有些高,地上有岩石,一下摔了個鼻青臉腫。


    坐起時嘴角流血,鼻孔更是流血不止。


    小樓憶用手一擦,敷的滿臉到處是,血也沒止住。


    “哇……”


    流血不止,嚇得小樓憶大哭起來。


    鮮血流到了脖頸,染紅了衣裳,染紅了她胸口係著的銅鈴。


    漸漸地,小樓憶有些虛弱。流血太多了,她不知道怎麽止血,隻是時不時用手擦鼻嘴。


    胸口盡是血,銅鈴在血染下銅色有些熠熠生輝。


    小樓憶癱倒,暈暈沉沉的昏倒了。


    銅鈴通體閃亮了一下。


    一道紫銅色光亮覆蓋小樓憶全身流轉了圈,她鼻嘴不在流血,一路走來被荊棘割傷的其它傷口也開始愈合。


    光亮流轉一圈後沒入了小樓憶腦袋裏。


    很久,很久。


    小樓憶迷迷糊糊醒來。


    “彩玉娘,我剛才看到了好多書好多玉好多劍。”小樓憶醒來刹那就興高采烈地說道:“還有好多亮閃閃的小石頭,那些小石頭好漂亮!還有……”


    山風刮過來,小樓憶覺得全身冰涼。她說話間腦袋清醒了些,忙張望四周竟沒有彩玉。


    自己還是在剛才摔落的樹下,她自言自語道:“咦,我做夢了?”


    呆坐片刻,她眼中流落出驚恐之意,因為她腦海裏出現一篇文字,縈繞在腦海裏,如同刻印揮之不去。


    心念一動,她張口說道:“端坐自然,靜心靜氣。淨靈淨神,收神觀鼻。勿有雜念,念生即斬。自靜皆然,耳聽於息。心相隨之,護守太虛。聽亦勿聽,息亦勿息。心神一靜,萬念歸一。無風氣新,手掐子午。八脈運氣,閉口鼻息。吐氣三寸,綿綿密密。氣蕩髒腑,開毛孔通。雙腿盤坐,掌心相疊。挺項收頜,頭如頂物。眼皮下垂,目開一線。先噓一口,排斥濁氣。鼻細勻吸,深長吸足。覺滿腹俯,勿作停留。口開一縫,吐外三寸。一吸一呼,如此三次。氣吸盈滿,閉氣展肋。直至不忍,以口呼出。閉氣三息,行氣三息。漸忘呼吸,中宮境虛。調度陰躋,氣相會衝。意由會陰,吸進尾閭。升頭督脈,任脈帶脈。分至背腰,兩膀凹鎖。雙走兩肘,陽俞陰俞。合歸一處,絳宮衝脈。湧泉遊走,氣循黃道。斜上泥丸,清涼直下。封固丹田,脫胎換骨。丹田凝氣,精力充沛……”


    不知不覺地說了很多,嚇的她將小手悟住了嘴巴。因為她發覺到這時天早就黑了,這樣傻乎乎的坐著是很危險的,更何況肚子裏“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


    這段文字是導氣訣初級入門篇,對小樓憶來有些晦澀,但大致意思不難懂。她三歲讀書識字,基本字意還是通曉。


    身體很虛弱,站起來都有些踉蹌。喘了幾口氣,想起了什麽,伸手往口袋裏一摸,抓出一些碎果肉。原來從樹上摔下,將口袋裏的野果子都壓爛了。


    小樓憶將染了血的碎果肉塞進口中,咀嚼了一下咽了下去。爬起來,將短劍拔起踉踉蹌蹌的往回走。她記得途中有片薔檁樹林,此時的薔檁果沒成熟,很酸澀,但果肉嫩,汁多。


    山風徐徐吹著,玥光皎潔柔和,如同泛著銀光緩緩流淌的溪水。


    小樓憶眼中淚水打轉,她對自己小聲說道:“小憶憶,是勇敢的小憶憶。小憶憶,不會哭的。”


    她說著,情不自禁地“哇”一聲哭泣來。


    樹林裏“窸窸窣窣”此起彼伏,她有些害怕。


    “娘,你跑哪裏去了?真的不要小樓樓了?”小樓憶摸著眼淚往前走,嘴裏喃喃道:“爹爹,小憶憶好想你!爹爹,小憶憶定會堅強!彩玉娘,小憶憶不知道回去的路了。小果果,你一定要等吆,不要亂跑……小憶憶就是亂跑,娘親找不到了。”


    她自言自語,其實是為自己壯膽。


    薔檁樹林到了。


    青青的小果,果有龍眼般大,成串掛在樹枝上。


    小樓憶走進灌木叢,她用短劍劈砍著,嘴裏小聲叫著“我有劍我有劍我不怕我不怕”。


    來到樹林邊,看到一棵不高不粗的薔檁樹旁,猶豫了一下,收了短劍雙手抱住樹幹,腿腳纏住樹幹仰脖艱難往上攀爬。


    樹幹很光滑,沒有枝杈可借力,爬上二三尺就“哧溜”下滑了。十多次後手心、大腿內側應摩擦而滲出血來。


    二十來次後,小樓憶摸到了第一個枝杈。她有些激動,緊握住枝丫喘了幾口氣,咬牙用力一拉,雙腿隨著身體上升小腳一蹬後緊緊夾住樹幹。


    雙手用力撐住樹丫,小腳用力蹬了蹬,整個小身體緩緩上升,終於將上半身超過了樹杈。


    今天,失血太多,身體虛弱,之前若爬上這棵樹根本沒此吃力。


    站到枝杈上能摘到小青果了,忙摘了一個塞入嘴裏。


    “啊……嘶……酸……哇,好,極了!”


    吃這果肯定是吃不飽的,但有的吃可比空肚子要好多了。小樓憶將這棵樹上能摘的都采了下來,不知不覺中都吃掉了。


    一肚子都是酸水,張口就能嘔一嘴酸水來,小樓憶不吃了,再吃就要吐了。


    靠著樹幹,此刻眼皮有些睜不開,她覺得累死了。隻是片刻小腦袋一歪,她睡著了。


    幾條毒蛇“窸窸窣窣”爬了過來,它們聞到了小樓憶衣服上的血腥味過來的。


    有兩條在小樓憶小腳前不遠處,吐著芯子東張西望。


    而在小樓憶側旁,比遠處的那兩條要小一號的赤紅小蛇已經繞著小手臂纏了上來,遊到了胸前。揚起腦袋張開蛇嘴吐著芯子,正要一口咬向脖頸。


    忽然,掛在小樓憶胸前的小鈴鐺閃亮了一下,“鐺”一聲清幽的鈴鐺聲響起。


    這條通體赤紅小蛇一下如凍僵了般硬挺挺的從胸口似一根筷子滾落到地麵,好久才蘇醒。


    它扭動腰身飛速遊走,而遠處伺機而動的其它幾條早就沒了影。


    小樓憶睡著很香,鈴鐺響都沒驚醒。


    她做了個夢,她自己盤坐空中,坐著無數古怪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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