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們心中最為魂牽夢繞的,莫過於返城成為一名體麵的工人,然而這夢想之舟,卻似乎難以觸及彼岸。麵對眼前這份現成的就業機會,何人能不動心,不倍加珍惜?他們的熱情如同烈焰般高漲,滿心期待著豆製品廠的藍圖變為現實。


    “九九,你聽說了嗎?咱們知青點有大動作,要建廠呢!”朱迪急匆匆地找到鄧九九,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鄧九九自然也從周遭的議論中有所耳聞,但她內心卻是不以為然,輕蔑之情溢於言表。“哼,建廠?哪有那麽容易,不過是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她回應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與嘲諷,“一群井底之蛙,妄想編織天方夜譚。”


    “可我瞧他們那股子認真勁兒,衛知也不像是個空口說白話的人啊。”朱迪仍有些將信將疑。


    鄧九九輕輕點了點朱迪的額頭,帶著幾分無奈與戲謔:“你呀,可別被他們的熱情蒙蔽了雙眼。建廠?那得是多少真金白銀的投入?咱們這些知青,哪家能輕易掏出這筆巨款?即便是衛知家底殷實,如此龐大的項目,也是孤木難撐。”


    朱迪聞言,心中那塊因嫉妒而生的陰霾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釋然。即將回城工作的她,本就自視甚高,對那些出身平凡、資源匱乏的知青抱有偏見。初聞建廠消息時,她的心中滿是不甘與嫉妒,仿佛自己的優勢地位受到了威脅。而今,聽了鄧九九的分析,那份高傲與自信再次回歸,她心中暗笑:這些人,終究隻是在做白日夢罷了。


    梁晴和宋雅芝到家後,梁老太一聽說羅金秋竟然一直躲著不肯露麵,氣不打一處來,直念叨:“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咱們梁家對她掏心掏肺的,這麽多年,她咋就不懂點感恩呢?就算廣川再娶幾個,她也是當媳婦的,對婆婆的孝心也不能丟!”


    宋雅芝見狀,小心翼翼地提議:“媽,要不,您親自出馬,去瞧瞧?”


    梁老太一聽,眼睛一瞪,手一拍桌子,嚇得宋雅芝一個激靈。“你這說的啥話!我一個老太太,跋山涉水去找她?她多大的麵子,能勞我這麽大駕!”


    羅金秋在一旁,心裏頭也是五味雜陳,輕聲細語地問:“媽,那咱們該怎麽辦呢?”


    梁老太沉吟片刻,計上心來:“這樣吧,明天你帶上大隊長一起去。大隊長在村裏說話有分量,羅金秋再怎麽也得給他幾分麵子。那些知青也是,哪個不敬重大隊長?羅金秋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得出來見見人了。”


    宋雅芝心裏有了盤算,決定這次行動還要帶上梁廣川,畢竟這事兒的根兒在廣川那兒,羅金秋帶著孩子走,也是因為他。


    可當宋雅芝一提要帶梁廣川同去,梁廣川的臉立馬拉長了。“我跟她早就沒瓜葛了,找她也白搭,她不會回來的。再說,她回來幹啥?添亂嗎?”


    宋雅芝耐心勸道:“大哥,話不能這麽說。大嫂畢竟是咱梁家的人,這些年咱們待她不薄。現在家裏正是忙的時候,她就算不顧及你,也得想想媽啊。你們還沒離婚呢,她回來給媽盡盡孝心也是應該的。她不是回來跟你過日子,是回來幫襯家裏的。”


    梁廣川聽了,心裏也泛起了漣漪。想當年,若不是自己出手相救,羅金秋怕是早就沒了命。如今她這樣避而不見,確實有些忘恩負義了。這麽一想,梁廣川下定決心,明天就跟宋雅芝一起去把羅金秋找回來。


    \"大哥,說到底,大嫂這離家出走,心裏頭肯定也是有委屈的,這源頭啊,還得從你身上找。到時候,你低個頭,道個歉,不就一句‘對不起’嘛,讓大嫂心裏舒坦舒坦。咱們的目的是讓大嫂回來,一起把家撐起來,也是讓媽少操心。\" 宋雅芝的話語溫柔卻堅定,像是在為梁廣川打氣,也在為他指明方向。


    梁廣川聞言,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決:為了媽,為了梁家,明天定要把羅金秋拖回來。


    知青們、梁素梅以及縣城的關海山,近段時間全心投入到建廠的籌備中,忙得不可開交。衛老太在收到電報後的次日,便匆匆趕往郵局,給孫子匯去了款項,還另發了一封電報告知,而這一切,她都瞞著那個總愛與她意見相左的兒子衛均義,生怕他橫加阻攔。


    資金到位後,選址問題便成了頭等大事。由於關海山身處縣城,對此更為得心應手,於是他主動承擔起了尋找合適地皮的任務。為了爭取到一塊建廠的土地,他四處奔波,利用自己的人脈,頻頻宴請住建局的工作人員,但進展卻異常緩慢,遲遲未見回音。


    “陳哥,我之前跟您提的那事兒,現在怎麽樣了?”關海山再次向負責土地審批的陳力敬酒,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焦急。


    陳力輕輕抿了一口酒,歎息道:“老弟啊,建廠哪是那麽容易的事,就算是我們縣的棉紡廠,從領導審批到正式運營,也前前後後花了將近一年多的時間呢。”


    關海山聞言,迅速從桌下取出一個裝有兩條“中華”香煙的袋子,遞給陳力,誠懇地說:“陳哥,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村裏一群人眼巴巴地等著吃飯呢,地裏全種上了豆芽,他們家裏都有老有小,全指望這豆芽廠活命呢。”


    陳力一見到這兩條在這個年代極為罕見的香煙,眼神立刻亮了起來,態度也隨之變得親切許多。他壓低聲音“老弟,你知道這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但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咱們縣不是有個廢棄多年的大糧庫嗎?那是從匪軍手裏繳獲的,倉庫、辦公室一應俱全。如果你們不介意,可以把它修繕一下,直接用來建廠。”


    關海山對大糧倉心知肚明,但苦於那是公產,不是隨意可以占用的。他麵露難色:“這主意是好,可那畢竟是公家的財產,我們怎麽能隨便占用呢?”


    陳力再次舉杯,一飲而盡,然後輕描淡寫地說:“主意我給你出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說完,他便起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炫耀般地在關海山麵前晃了晃手中的香煙,“老弟,謝謝啦!”


    關海山仔細思量後,覺得陳力的建議確實可行,若能利用那個糧庫,將大大節省成本。於是,他立刻騎上自行車,火急火燎地趕往知青點,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梁素梅和衛知。自從得知衛知是幕後金主後,關海山在衛知麵前總是畢恭畢敬,梁素梅見他這副伏低做小的樣子,忍俊不禁打趣道:“關大哥,你這要是做起業務來也有這股子勁兒,不出幾年,保準能成億萬富翁!”一番話逗得關海山笑得合不攏嘴。


    關海山來到院子裏時,正好看到田窪村大隊長、宋雅芝和梁廣川正在和羅金秋母女三人拉拉扯扯。


    大隊長保持著中立的態度,但他內心卻十分尷尬。畢竟,他聽說了梁廣川出軌的事情,現在卻被拉來當作調停人,這讓他感到臉上無光。而羅金秋則表現得相當大度,沒有對他有過多的指責。然而,知青點的許言卻無法抑製自己的憤怒,她壓低聲音告誡大隊長:“大隊長,羅阿姨的老公出軌了,如果不是考慮到他是梁素梅的父親,我們早就想要替羅阿姨出一口氣並向上麵舉報了。對於這種出軌行為,一旦舉報就可以定為流氓罪。你怎麽還敢幫助他?你這簡直就是在幫助罪犯啊!”


    大隊長聽到這番話後,心中一陣怒火湧起,他惡狠狠地瞪著將他拉來的宋雅芝,眼中充滿了不滿和責備。


    宋雅芝完全不顧及他人感受,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羅金秋帶回梁家,讓她繼續為梁家服務,成為他們的牛馬。至於梁廣川犯下的罪行,她並不關心。她隻知道,如果羅金秋回到梁家,她將再次過上養尊處優的生活,並能夠在眼皮子底下看羅金秋的笑話。


    宋雅芝不再掩飾自己的真實麵目,變得無恥而固執。她緊緊抓住羅金秋,毫不留情地拉扯著她大喊大叫。“大嫂,夫妻之間哪有隔夜仇呢?床頭吵架床尾和嘛!大哥都低聲下氣地向你道歉了,你就別再計較了。回家好好跟大哥過日子吧!你看我們都這樣苦苦哀求你了,如果你還是不肯回去,那豈不是太小心眼了嗎?畢竟我們都是有兩個孩子的人了,為了孩子們能有個完整的家庭,你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跟我回去!難道你沒考慮過,將來小梅和小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要是別人聽說她們的父母長期分居,肯定會對我們的孩子有看法啊!”


    梁素梅聽了這話,諷刺的哼了一聲,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哼,二嬸,你別拿我和我小妹當幌子,你拉我媽回去,哪是為了我媽好,還不是想讓我媽回去替你幹活。我談婚論嫁還早呢,用不著你操心,就算以後嫁不出去,也跟你沒關係。”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冷意,仿佛對二嬸的虛偽已經看透。


    宋雅芝被梁素梅的話嗆得心中一陣惱火,但她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深知此刻不能輕易表露出來。她裝作一副關切的樣子,試圖緩和氣氛。“小梅啊,你說的都是氣話,等真到談婚論嫁的到時候,你肯定後悔。”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似乎在為梁素梅的未來擔憂。


    衛知聽了宋雅芝的話本想趁機勇敢的向梁素梅表白以助她反擊,但又害怕自己過於魯莽的行為會給她帶來困擾。許言注意到了這一點,靈機一動,對梁素梅的母親說:“阿姨,您不必擔心梁素梅的婚姻大事。我們都是城裏來的知青,家裏有哥哥或弟弟還沒有結婚的,可以給梁素梅介紹一個合適的對象。”


    聽到這句話,宋雅芝心裏一陣酸楚,嫉妒之情油然而生,語氣酸溜溜地說:“農村的姑娘可攀不上城裏的高枝,即使攀上去了,也隻能過著受苦受累的日子。”


    梁素梅聽後,立即反駁道:“二嬸,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梁晴攀上了李隊長,你為什麽不說這樣的話呢?”


    宋雅芝連忙解釋:“亂說什麽!根本沒有這回事,梁晴和李隊長之間連八字都還沒一撇,不要亂說話。”


    鄧九九為了回城也想攀附上李隊長的關係,自然不願意看到李隊長和梁晴的關係被曝光出來,原本隻是在旁邊看好戲的她也開始幫腔宋雅芝說道:“梁同誌,你說話可要注意點啊,不要汙蔑人家小姑娘的清白!”


    梁素梅根本不理會鄧九九,而是直直地盯著宋雅芝說道:“梁晴和李隊長到底有沒有關係,你心裏最清楚不過了。到時候等他們公開了關係,看你怎麽啪啪打臉。嗬嗬,連自己家孩子的事情都沒搞清楚,就迫不及待地去操心別人家裏的事了。”


    宋雅芝聽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還是強裝鎮定地對梁素梅說道:“你作為晚輩,我不和你一般見識。”然後轉頭看向羅金秋,語氣緩和了一些道:“大嫂,我今天過來其實就是想接你回去的。咱媽想你了,天天跟我念叨著,就想吃你做的飯。”


    羅金秋看著周圍那些年輕的麵孔,他們一個個熱血沸騰,充滿朝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勇氣。她穩穩地站立著,眼神堅定地望著大隊長。


    “大隊長,您應該了解我的情況。這些年來,我在梁家過的什麽日子,村裏的人都看在眼裏。我在梁家度過了整整二十個年頭,盡心盡力地侍奉著梁家老少。然而,梁廣川、我婆婆和我小叔子卻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對我和小梅打罵不休,就連我年幼的小玲也常常遭受體罰。但自從我來到知青點後,生活變得輕鬆起來,心情也變得舒暢。所以,無論如何,我都絕不會再回到那個讓我和我的孩子們身心都痛苦的地方。”


    大隊長還未開口,梁廣川卻迫不及待地插話道:“羅金秋,你真是忘恩負義!當年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恐怕早已餓死在山裏了。”


    羅金秋狠狠地瞪了梁廣川一眼,然後轉過頭去,淡淡地說道:“如果我早知道在你們梁家會過的這麽慘,倒不如當初死在山上。”


    大隊長被梁廣川的插話弄得很沒麵子,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狠狠地瞪了梁廣川一眼,但沒有發作出來。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看著羅金秋說著剛才想說的話:\"金秋啊,你看你和梁廣川就這麽分居著,時間一久肯定不行啊!這不是長久之計,你們得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才行。\"


    羅金秋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大隊長的擔憂。她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怨恨一般:\"大隊長,我聽說那個女人已經搬到梁家住下了,既然如此,就讓梁廣川他們兩個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吧。我不想再回去摻和他們的事情了。\"


    大隊長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滿:\"可是,金秋,你畢竟還是梁家的媳婦呀!村裏的人都隻認你,你兄弟媳婦也還管你叫嫂子。\"


    梁素梅從屋裏出來,手裏拿著三張紙,走到大隊長麵前,把紙遞給他,然後轉身麵向大家說道:“自從那天梁晴和我二嬸來知青點找我們之後,我媽就和我商量過這件事,她下定決心要和我父親斷絕婚姻關係。按照我媽的要求,我寫了一份斷親協議,雙方按下手印,請大隊長再幫個忙,用村裏的大喇叭向全村廣播一下這個消息。就算是正式解除了我媽和爸的夫妻關係。”


    宋雅芝聽到這句話,心裏一緊,連忙轉頭對梁廣川叮囑道:“大哥,你可千萬不能按手印啊!”


    梁素梅看到宋雅芝把梁廣川拉到遠處竊竊私語,不禁皺起眉頭,語氣堅定,高聲說:“二嬸,這件事情最好還是讓我媽和我爸進屋去,心平氣和地單獨聊一聊比較好。”說完,她上前輕輕推了推梁廣川,示意他跟自己進去。


    大隊長也表示同意梁素梅的建議。


    梁廣川進屋的時候,宋雅芝在身後大喊“千萬別按手印,別上當!”


    但梁廣川並沒有機會停下腳步回應,他已經被梁素梅拉著進了屋。屋內,羅金秋母女和梁廣川都一臉嚴肅。


    梁素梅看著眼前的父親,深深地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爸,二嬸拉你過來,就是把你當槍使。你連這都看不出來,還傻乎乎的跟她過來。”


    梁廣川聽了這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自從女兒溺水清醒之後,他對這個女兒越來越敬畏,以前那個動不動就打罵的女兒,現在他卻再也不敢動一根汗毛。


    梁素梅見梁廣川不說話,知道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服氣,於是繼續說道:“我現在和知青們一起做豆芽的產業,想必你也聽說了,知青們馬上就要在縣城建豆製品廠,到時候我也能去廠裏當工人。”


    梁廣川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目光緊緊鎖在女兒身上,驚愕之情溢於言表。他從未設想過,農家出身的女兒竟能踏上工人的道路,聲音微微顫抖:“你這孩子,我和你媽都是農民,你老老實實種地就得了,還想異想天開當工人?”


    梁素梅輕嗤一聲,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爸,我不僅能成為工人,我媽更厲害,她即將在豆製品廠當技術指導。”


    梁廣川聞言,嘴角不由自主地下撇,眼中滿是不信。他心裏嘀咕,羅金秋種地是把好手沒錯,但若說指導他人,那簡直是天方夜譚。他目光複雜地望向羅金秋,喉嚨裏像是被什麽堵住,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化為一抹難以言喻的尷尬,隻能訕訕地別開視線。


    “爸,您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想說的是,倘若您和媽媽能解開心結,各自安好,那我們的日子定能越過越紅火。我和我媽在廠裏站穩腳跟後,自然會念著你的好,也會照顧到您小媳婦肚子裏的孩子。”梁素梅的話語裏透著幾分堅定與溫情。


    “哼,你們女同誌,能在外麵站穩腳跟就不錯了,還想著操心別人。”梁廣川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不屑與無奈。


    梁素梅並未動怒,隻是拉著父親,從臥室漫步至廚房,一一展示著那滿滿當當的櫥櫃:豐富的米麵、油鹽醬醋、新鮮的魚肉蔬菜,乃至幾件嶄新的衣裳,無一不透露出生活的富足與溫馨。


    梁廣川瞅著這一堆堆的吃食,心裏頭又急又惱,總算逮著個機會能念叨女兒幾句:“人家看好心幫襯,給你們送點米麵啥的,夠吃就行啦,人家也得顧自個兒的家呢,你們咋就貪心不足,要來這麽多呢!”


    梁素梅一聽,驚詫的下巴都快掉了,看來父親始終是瞧不上她們母女的,她無奈的解釋:“爸,您誤會了,這些吃的穿的,全是我和我媽起早貪黑掙來的。我媽現在是發豆芽的一把好手,我呢,和知青朋友們忙著拉生意做采購。知青點的日子,可比咱田窪村好多了,不信您去打聽打聽。”


    梁廣川瞅瞅這滿眼的豐盛,特別是那過年才有的肉,突然話鋒一轉:“你們吃得這麽好,咋不想著給你奶奶送點呢?”


    梁素梅聽到這話,差點沒被氣笑。那個要把她賣了的老太婆,她能不計較就不錯了,還想分她的勞動果實?門兒都沒有!但她沒直接頂嘴,而是換了話題:“爸,您看,我和我媽在外麵生活,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回了梁家,怕是連頓飽飯都難。奶奶偏心,好東西全給了她那寶貝孫子,咱們呢,清湯寡水的。好日子擺在眼前,我們幹嘛回去找罪受?”


    梁廣川不死心:“就算回去了,你和你媽進廠做工,掙了錢啥不能買著吃?”


    梁素梅搖搖頭,認真地說:“爸,您想得太簡單了。真要回去了,二叔能讓咱們輕易進廠?搞不好奶奶一鬧,這好事就得落到二嬸和梁晴頭上。到時候,我們還是得被他們當牛使馬騎,日子還是老樣子,苦哈哈的。”


    “可你二叔和咱們是一家人啊,都是為這個家出力。”梁廣川堅持道。


    \"爸,您看,咱和二叔家早晚得分灶吃飯,各自奔各自的前程。二叔他們家,啥都不缺,日子過得挺滋潤。可咱們這邊,您還得拉扯著兩個家,多不容易啊。我媽和我,都不怕吃苦,但您想想,我小媽肚子裏的弟弟,將來怎麽辦?您真忍心讓他走咱這老路,一輩子辛辛苦苦嗎?現在,我和我媽在外麵找著了好差事,將來弟弟長大了,說不定我們能混出個樣來,到時候肯定拉他一把,讓他少走彎路。\" 梁素梅邊說邊觀察著父親的神色。


    梁廣川聽了閨女的這番話,心裏頭琢磨著,還真有那麽幾分在理。要是真分了家,各過各的日子,他太清楚弟弟梁廣利的脾性了,如果自己家有點風吹草動,他躲得比兔子還快,哪會主動伸援手。反過來,要是自己家日子好過了,他那邊有難,咱還能搭把手。


    梁素梅瞅見老爹神色有變,趕緊趁熱打鐵,把那份斷親協議遞到梁廣川眼前,示意他摁個手印。


    梁廣川盯著那紙協議,愣是半天沒回過神來,心裏頭五味雜陳,他壓根兒沒想過自己這把年紀了,還會跟“離婚”這倆字扯上邊。他瞅了眼一旁沉默不語的羅金秋,歎了口氣:“以後你要是再嫁,帶著小梅和小玲去了別人家,咱梁家的事,你還能上心嗎?”


    羅金秋一聽這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我這輩子不會再嫁人了,二十年的委屈,早受夠了,不想再踏進那火坑。”


    梁素梅見縫插針,親和地望著父親說:“爸,您瞅瞅,就算傻子挨了人的打也會躲著人?我媽又不是傻子,她心裏有數著呢。咱父女倆的血緣關係,那是天定的,斷不了。今天我就給您立個字據,按上手印,將來要是我有能力了,卻沒幫襯到小弟,您隨時拿著這字據來找我算賬。”


    梁廣川聽了女兒這番話,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梁素梅也是幹脆利落,拿起筆唰唰幾下寫好承諾書,按上手印,往梁廣川手裏一遞。梁廣川接過一看,滿意的點點頭,說到底,他小兒子的未來,比啥都重要。梁素梅這一招,算是掐準了梁廣川的心窩子,硬是讓他心甘情願的在那斷絕關係的文書上也按了個手印。


    臨出門前,梁素梅順手撈起盆裏兩條拾掇幹淨的魚,往籃子裏一裝,遞給梁廣川:“爸,這兩條魚帶回去給小媽燉湯補補,好給咱家添個大胖小子。”


    梁廣川瞅瞅羅金秋,心裏頭對自己出軌的事還是過意不去,覺得拿她東西就像矮人一頭似的。“收著吧,以後有啥好吃的,小梅有空了就給你們送。”羅金秋的語氣比剛才暖和多了,輕聲細語的。


    梁廣川心裏那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從今往後,他和羅金秋算是橋歸橋路歸路,跟家裏的小媳婦也能心安理得地過日子了。沒想到,簽了一份斷親協議,自己反倒輕鬆不少。


    梁廣川提著魚往外走,宋雅芝見了忙湊上來想接籃子,“大哥,大嫂這是同意跟咱回家了?”梁廣川沒理她那套,緊緊攥著籃子,自顧自地繼續走。


    羅金秋和梁廣川各自留了一份斷親協議,第三份交給了大隊長。


    梁素梅在大隊長麵前,解開一個紙包,裏頭是曬得紅通通的小河蝦,還有炸得酥脆的泥鰍,“大隊長,這些您拿去下酒,我們家這點事兒,讓您費心了。”


    大隊長樂開了花,連聲道謝,又說:“你爸媽這事兒啊,村裏人都惦記著,現在好了,各走各的路,都好好過日子吧。我這就回大隊,用大喇叭廣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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