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去接,卻見菜花突然原地蹦了起來,一爪子抓在路演的手背上。


    路演躲閃不及,於是犀利的貓爪便在他的手背上留下幾道很深的抓痕,血立即滲了出來。


    “操他大爺的,敢抓我,看我不打死你!”路演罵道,順手抄過一把掃帚來就要招呼到菜花身上。我一見這情況,立即攔住道:“先別動手,你這被抓傷了,趕緊去醫院打針才是要緊!”


    其實我是怕他一氣之下給菜花打死了,我沒法跟公孫白交代。


    菜花見路演要打它,立即機智地鑽到陽台去藏了起來。我勸路演去醫院打破傷風針,但路演卻說不礙事,自己進臥室關了門包紮傷口去了。


    我上前去推門,卻發現臥室的門被鎖住了。這讓我有些訝然。路演雖然租住了一間套二的房子,但是另一個住客由於經常出差,不常住在這房子裏。因此路演的臥室門也從來沒關過。


    今天他倒是一反常態。


    我敲了半天門,路演應聲說自己在包紮,隨後就沒了回應。我估摸著被貓爪子抓一下也死不了,於是放棄敲門,去陽台找菜花。可菜花似乎餘怒未消,不肯搭理我,而是坐在陽台窗戶上喵嗚低叫。


    我看著菜花,心中突然泛起一絲疑惑。好像菜花一直不喜歡路演,但是以前卻從來沒有過這種猛烈的攻擊行為。到底菜花對路演哪兒不滿意?克扣喵糧?還是打過它?


    想到這裏,我將菜花抱在懷裏摸了摸,但是它身上完好無損,沒任何傷口。菜花抬起圓乎乎的頭,喵嗚叫了一聲,嚴肅地看著我。


    沒多會兒,路演打開臥室門走了出來。我見他沒什麽異樣,隻是手上多了幾圈繃帶而已。


    “怎麽樣,真的沒事?”我走上去問道。


    路演說道:“沒事。”


    我端詳著他的神色,突然覺得路演有些陌生。路演是我大學四年的舍友,從認識到現在,我一直覺得他是個一根筋性格開朗隨和的人。


    可不知為何,在客廳不算明亮的燈光下,我驀然覺得路演臉上蒙上一層意味不明的神色,似乎多了幾分陰鶩。


    “路演,你真沒事?”我重複問道。


    “我說了沒事!!”路演突然衝我吼道,眼神中凶光一現。我吃了一驚,一時間不知說什麽才好。


    我倆沉默半晌,路演緩和下語氣說道:“沒什麽,睡吧,這也都淩晨了。”


    “額,好。”我尷尬地說道。


    路演一言不發去睡了。折騰到淩晨,我也困得不行,直接去睡了。


    朦朧中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感覺臉頰旁有東西在蹭。睜眼一看,正看到菜花的圓臉正在我臉頰旁邊蹭。


    “怎麽了?”我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聽到菜花發出一聲很低微的喵嗚聲。


    我轉頭一看,路演已經不在屋裏了。臥室的門虛掩著,隻留下一道縫隙。但是,卻有微弱的燈光從那縫隙中泄露出來。


    我翻身坐起來,見菜花一直喵嗚叫。叫了一陣子之後,便跳下床去,從那門縫裏擠出去了。


    我見菜花出了門,自己也跟了出去。出了臥室門,見客廳裏也漆黑一片。但是浴室亮著燈光。


    由於這房子有點老,浴室的門鎖其實是壞掉的。反正租住的都是男的,也沒人想到去修門鎖。


    如今,這門開著一點縫隙,路演似乎不知在浴室忙活什麽。


    我抬頭看了看窗外,天色依然暗沉,大概也才淩晨三四點左右。我生怕路演因為被菜花抓了一把感染發燒,於是立即走到門前,拉開浴室的門。


    當我拉開門之後,見浴簾拉著,簾後有人影晃動,似乎是路演。燈光不知為什麽很暗,泛著冷色光芒。


    我剛要拉開浴簾,卻突然發現一灘紅色的液體慢慢從那浴簾後流淌出來,蔓延到我的腳邊。


    我俯下身去,忍不住用手去抹了一點紅色液體放到鼻子跟前聞了聞。血腥味!


    我吃了一驚,立即拉開浴簾喊道:“路演!”


    隻見路演背對著我,手上舉著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浴缸裏躺著一具男屍,男屍脖子上一道很深的傷痕,眼睛大睜著,滿臉是血,驚愕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臉上。


    但更恐怖的不是他的神情,而是滿身的傷口,都像是被手術刀一刀一刀切割出來一般,我甚至能夠想象到手術刀切割在屍體肉身上發出的鈍聲。


    想到這裏,我打了個哆嗦,再去看路演,卻見他臉沉如鐵,眼眸中凶光四射,手中的手術刀上沾滿了鮮血。


    “路演,你,你殺人了?!”我吃驚道。


    路演獰笑一聲,突然衝了過來,將手術刀一下插進我的心髒。一陣刺痛感襲來,我頓覺頭暈腦脹,立即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腦袋一陣發涼,似乎有人給我兜頭潑下一盆冷水。


    我打了個寒噤醒了過來,見身上已經濕透了,自己躺在浴室地麵上,路演正端著水盆裏的冷水潑到我頭上來。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立即爬起來。腦子裏頓時回想起剛才見到的恐怖景象,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旁邊的浴簾上。


    浴簾此時是拉開著的,浴缸裏什麽都沒有。沒人,也沒屍體,更沒有滿地的血跡。


    我衝到浴缸跟前仔細檢查一番,毫無鮮血的痕跡。


    “李承銘,你沒事兒吧?”路演的手搭到我的肩膀問道。


    我回過頭,見路演背對著燈光看著我,臉上似乎是一臉關切。我立即站起身,端詳他半晌,問道:“你半夜起來幹什麽?”


    “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的人是你好麽。”路演說道:“我聽到廁所裏一陣巨響,立即趕過來看看,原來你不知怎麽摔暈了,還把我的洗腳盆兒給撞翻了。”


    “是麽?”我低頭一看,果然見一隻塑料盆倒扣在地上。


    “我說你是不是又出幻覺?”路演歎道,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盆子。


    “可能是吧。”我鬆了口氣。路演歎道:“我說你不行就去看看醫生,到底是心理問題出現幻覺,還是身體有什麽疾病。”


    我擦了擦身上的冷水,說道:“沒事,睡吧。”


    路演認真地看了我一會兒,說道:“好,去休息吧。”說著,他出了浴室的門,直接走進臥室去了。我聽了半晌,沒覺得再有什麽動靜,這才心驚膽戰地回頭看了一眼剛才那浴缸,然後關燈出來。走到客廳的時候,突然覺得有兩點幽火在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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