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高穀盯著我倆半晌說不出話。公孫白笑道:“怎麽樣,我沒有騙你是麽?你老婆收了我十萬塊錢,你想不做這個交易也不行。你放心,我們不會給你家裏人帶來任何麻煩,隻想搞清楚事情真相。”


    高穀沉默半晌,歎道:“其實你們就算是知道了也沒辦法。事情,得從我哥高仁成說起。我堂哥也是農民,本來跟我一樣做建築工人,但是有一次建築工地施工,出了事故,砸傷了腿骨,以後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沒辦法繼續幹苦力賺錢。建築公司賠的錢也不多,基本上治病全都用上了。不能幹活,我哥就想著做點生意。可我們都是農民,家裏也不算富裕,根本沒有本錢做大生意,也就隻好擺點兒小攤賣炸串小吃什麽的。”


    “我哥當時是在天津大學那附近賣吃的,本來也還好,但是有一天城管去了,說要整頓市容,就要沒收那邊攤販的東西。”高穀歎道:“其他人看到城管來了當然趕緊撤走,可我哥哥腿腳不行,推車跑的過程裏呢摔了一跤,被城管給拽住,沒收了推車和那賣東西的家夥事兒。我哥當時也著急,因為那天生意還不錯,賣了好幾百塊錢放在推車下方的抽屜裏,他想取回來,就將城管推了一旁,去拿那幾百塊錢。可沒想到這一推,那城管沒站住,摔到一旁,正將腰撞到防火栓子上,疼得很久沒站起來。”


    第七十三章 隱藏的黑暗(下)


    “這一下惹怒了其他人,所以城管不由分說將我哥哥一頓打,那些錢什麽也被他們扣下了。但是在這過程裏,我哥還手了,我想大概是在盛怒下抄起了一把串烤串的鐵簽子,刺破了其中一個人的喉嚨。最後是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大概是那個城管救治不及時死了。”高穀歎道:“我哥就這樣被判入獄,無期。”


    “既然是進了監獄,後來怎麽會死了?”公孫白問道。


    “起初我也納悶。每個月我都去看望他,可有一個月去了之後見不到人,監獄的人說,是因為我堂哥跟人鬥毆,結果被監獄裏的人誤殺了。我並不太相信,因為我哥雖然因殺人罪進了監獄,但是他本身不是壞人,在監獄裏也更不可能主動跟人打架。前陣去看他時候還好好的,身上也沒傷,所以我不相信他會突然跟人起這麽嚴重的衝突。於是我跟警察要我哥的遺體,但是他們不給。”高穀歎道:“我就覺得這件事不對勁,但是我一個普通的種地幹活的,也不懂該從哪兒下手去找回這遺體。後來監獄賠了一部分錢給我堂哥家裏,他家裏人也就沒再繼續追究這件事。”


    “那你後來怎麽被判刑進了監獄?”我忍不住問道。


    “後來的事兒就是巧了。”高穀皺眉歎道:“一年前,大概是我堂哥遺體不見了之後的第二年,我開貨車把一個女人給撞了。我當時嚇了一跳,趕緊下車去看,見那個女的滿身是血,我趕緊將她挪到車上送去醫院。在路上,她遞給我一本日記本,說很重要,讓我幫忙留著。我給她送到醫院之後,就在病房外等著。等著做手術的時候,我沒事就翻了翻她的本子。就是那個時候,我看到本子上記下來的一些事。”


    “是不是天津大學生物係有人在研究人體基因改造的課題?”公孫白問道。


    “你說的這個我不懂,當時我看筆記本的時候也不太明白,但是,裏麵有照片。”高穀皺眉道:“我在照片裏看到我哥哥的人頭,很是吃驚,還有一些記錄我能看明白,說是有人在研究什麽人體什麽革命,改造人之後送去部分軍隊和什麽地方,總之我也看不太懂,大概是拿著人做實驗的意思。我看到這裏很生氣,當時也太著急了,就跑去監獄問是不是這上麵說的都是真的。其實現在想想這做的太衝動,結果我的本子沒了,被人收走,我自己也因為幾次來鬧事,被關在監獄裏,說是我重傷別人,把人打成植物人。我記得我沒下這麽重的手,但是也沒辦法,家裏沒錢給我打官司,況且我這是什麽襲警,說我罪行很嚴重!我就被關起來了。本來以為關一陣子就行了,結果這一下去就再也沒被放出去。這不,就拖到現在了。”


    “研究人體基因改造,該不會是製造什麽變種人軍隊吧?”我問公孫白道。


    “我哪兒知道,但是從這些信息來看,八成是了。”公孫白說道:“那你後來呢,後來為什麽要越獄?”


    “後來我聽監獄裏的人說,有些小監獄的死刑犯,家屬不來認領屍體的,都被送去實驗室了。但是具體實驗室在哪兒我不知道,可是聽到這件事,我想起那個女人給我的本子。”高穀說道:“就算我再怎麽糊塗,我也知道我哥的死沒那麽簡單。想來我被關押一直不放出去,是不是也跟這個事兒有關係。我想來想去都覺得有點害怕,怕我最後因為這事兒跟我哥一樣下場,然後就跟人計劃越獄。其他的你們都知道了。我想我也沒太多好說的。”


    我聽到這裏也才將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原來醫院看到的那個病床上的病人就是秦子申教授,她是被高穀給撞成植物人的。結果後來呢,高穀又莫名其妙被抓,就跟派出所的檔案上記載的那樣,不明不白的犯案過程,於是就被擱置在監獄裏。過了這許久也沒有個定論。現在看來,高穀被關押也許是故意的,隻為了這人體實驗的事兒不被外傳。如果說沒人給高穀翻案,那他可能就會一直被關押下去。


    “這樣說來,你提到的醫院爆炸案應該跟這件事脫離不了關係。”公孫白對我說道。


    “什麽醫院爆照案?”高穀不解地問道。


    我歎道:“一年前你撞到的那個女人,是天津大學生物係的教授秦子申。我想,她是知道了學校裏在研究人體基因課題,想去舉報,結果匆忙間被車撞,變成植物人。後來你帶著秦教授的筆記本去監獄討個說法,可能是這件事被人知道了你和秦教授都了解人體基因實驗的內情,這才想到殺秦教授和你滅口。秦教授的醫院前陣子發生過爆炸案,但是還好,人沒事。”


    高穀愕然道:“這,居然有這種事?到底是誰幹的?”


    公孫白笑了笑,說道:“誰幹的很難說的清楚。這種實驗一定是有高層領導批準才能執行,涉案人員未必隻有一個兩個。但是如果我們追查下去的話,也許最後隻有那麽一兩個人被列為凶嫌,最後成了替罪羔羊,真正的來龍去脈我們永遠不可能清楚知道。估計從事研究的兩人,劉玲和梁平也是被人殺了滅口。”


    說罷,公孫白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經順清楚了,咱們就先回吧。高穀你放心,剩下的錢我會送到你家裏。”


    高穀感激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可能這是咱們最後一麵,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們兩位的名字。但是如果真有下一世,我一定報答兩位。”


    我苦笑半晌,心想這有什麽好報答。


    公孫白點了點頭沒說話,獄警過了會兒進門來,將高穀帶了出去。我跟公孫白也從監獄出來,一路上默默無語。等上了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道:“我說內醫院的爆炸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公孫白看了我一眼,說道:“這我怎麽能提前知道,但是秦教授的事我在一年前就已經知道了。也借此調查了一下來龍去脈,大體猜得個八九分。所以看到新聞上說高穀越獄之後,覺得有人可能對秦教授下殺手,這才去她病房那觀察了幾天,可惜沒被我抓到放炸彈的人,殺手跑掉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沒事兒關注案子和時事新聞幹嗎?別告訴我你是臥底,是警察?”


    公孫白笑了笑:“既然我們是盟友,我也不妨告訴你。我懷疑很多離奇大案都有一個幕後策劃集團。這個集團收錢踢人出謀劃策,但是自己不沾手案子,一切都在旁觀和指揮。我是追蹤這個集團才發現很多案子的線索。”


    “那你為什麽關注這個犯罪集團?又不是警察。”我無語道。


    “因為這個集團很可能跟蠱術一派有很近的關係和聯係。”公孫白說道:“可惜我一直沒抓住他們的確切證據。”


    “好吧,”我揉了揉眉心:“不得不承認你的想法很奇特。對了,我現在應該喊你什麽,公孫醫生還是花錯?”


    “花錯,公孫白,都可以。”公孫白說道:“其實名字隻是個代號,隨意。公孫白隻是個普通的富家子弟,而現在的花錯,也就是我,才是巫族的後人。”


    “可你卻藏在別人的身體裏,那你當時是去世了?”我思量半晌,問道。


    “這說來話長,”公孫白臉色僵硬了一下:“以後你就會知道。”


    第七十四章 巫祖神像


    我見公孫白不想提,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回了市區,我們將問來的消息跟何胖子說了一遍。


    何胖子聽罷,點頭道:“明白了。這事情也算是差不多查明白了,可能破案的事兒咱們管不著,但是可以去管管秦教授的問題。”


    “教授她怎麽了?”我一怔,問道。


    “沒怎麽,在想能不能讓她複原。”何胖子搖頭歎氣,背負雙手踱了幾步:“我算過她的八字,不好,命中帶煞,但是陽壽應該還有幾年,隻是這幾年都應該在床上當植物人一樣躺著。可她居然憑借自己的意念掙脫肉身化作生靈跑了出來幫我們破案救人。我覺得這人不一般啊,就這麽看著她死了也怪難過。”


    “如果要救她也不是不可行。”公孫白沉吟道:“渡魂術就可以。”


    “啥叫渡魂術?”我好奇地問道。


    何和想了想,說道:“魂魄離體,原本再度回歸肉身也不算太難,但是秦教授這情況不一樣。她不隻是生魂離體,而且攙和了自己本身的意誌。這種強烈的意誌阻礙了魂魄回歸肉身。巫術中有一種叫做渡魂術的,就是以活人身體作為媒介,將被救治人的魂魄送回他的身體內。”


    “為什麽要有媒介?直接送回去不行麽?”我說道:“媒介能起到什麽作用?”


    “媒介的作用就是吸收化解那部分意識。這樣才能讓魂魄跟肉身貼合。”何胖子解釋道:“但是這需要媒介人是屬陰的命格,雖然公孫白符合,但是他身體裏有兩人魂魄,不能意念唯一,也就容易分散精神,讓這渡魂術功虧一簣。”


    “所以——”兩人異口同聲說道,將目光一起透到我身上來。


    “幹啥,讓我當媒介??”我後退一步:“別,我不懂你們說的巫術。我一直覺得你們搞錯人了好伐,我從來不覺得跟巫術有啥關係。”


    “這事兒對你也有好處啊。”何胖子呲牙一笑:“經曆渡魂術,也許能在你沉入潛意識的時候,打開巫族封印的一角。這樣你的能力慢慢蘇醒過來,我們也好教給你巫術麽。”


    “我不學!”我啐道,對巫術沒啥概念,但是說起巫術,總覺得是跟跳大神等有關係。


    讓我一大好青年去當神棍,多影響形象。


    “你不幹的話,秦教授就得死。你說呢?”何胖子悠然道。


    這一句話徹底讓我怔住了。何胖子嗬嗬笑道:“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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