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胖子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那孩子我也注意到了,就是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那個少年人。但是我從他身上看不出懂邪術的氣息。除非,這小孩背後有什麽人指使。”


    童梁說道:“不然我們先盯著他看看。”


    何胖子一聽去盯梢,擺手道:“這事兒你們警察去忙活,跟我沒關係,晚上我跟人約好了,咱這附近開了個川菜館……”


    童梁冷哼道:“我也沒指望你去。我自己去就成,一個小孩兒而已。”


    我見何胖子說不想去的神色不像作假,心中不由疑惑。如果說這跟邪術有關係,那這孩子背後應該有人指使。就讓不懂巫蠱的童梁跟我去,能靠譜麽?但是吃貨的世界我們正常人不懂。可能美食在前,其他一切都是浮雲。而且這孩子和什麽邪術高手有牽扯也隻是我們一廂情願的猜測,未必是真的,於是權衡了一下,我帶上那把古怪的封狼刀,跟童梁出了門,去張宏偉的兒子張小清上學的學校門外等著。


    盯梢這種事情有時候基本靠運氣。因為有些犯罪嫌疑人可能十天半月沒啥大動作,但是有可能今明兩天就有動作。所以我也做好了耐心的準備。


    可沒想到我們倆運氣還真不錯。張小清放學後沒去爺爺奶奶家,而是出了城,做地鐵,往西青區方向而去。


    我跟童梁也默默跟著他上了地鐵,見他一路上並未跟別人打招呼,也像是根本沒發現我倆跟蹤。等到了西青區,他也沒做停留,而是往城郊方向過去。找了一家賣餛飩的小攤吃了一碗餛飩,然後便坐在那攤位上發呆。


    我跟童梁也隻好停下來,在一旁遠遠看著。此時日落西山,天光逐漸黯淡下來。橘色雲層一點點變成墨藍色。我見張小清麵無表情地盯著天上的雲層發呆,不由也看了看空曠的天空。也不知這少年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耐心等了許久,等天空完全黑下來之後,我見張小清再度站起身,往前方走過去。


    “前麵好像就是城郊的村子了。”我低聲道:“他跑這麽遠過來幹嗎?”


    “別廢話,跟上去看看。”童梁低聲道。


    我隻好摒神靜氣跟著童梁往前跟蹤張小清,但是這一走還真夠久。張小清穿過這村子,最後到了一處田野間。如今冬季,景色蕭索,田野間已經荒蕪,但是透過微弱的天光,我看到已經荒蕪的田野間好像是樹立著幾個稻草人。


    童梁一把將我拽住,低聲道:“別走了,不對勁。”


    “我也看出來了,你說這大冬天的哪兒有稻草人?”我低聲道。


    “第一,那不是稻草人。第二,我聞到一股汽油味兒。”童梁低聲道。


    說著,他拽著我趴伏在地上。我見張小清還是往前走,但是當他靠近那幾個貌似稻草人的東西之後停了下來。就在這時,我瞧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那幾個捆綁著“稻草人”的木樁後閃了出來。這影子似乎將什麽東西遞給了張小清。


    張小清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接了過去。就在這時,我見那白色影子對著幾個木樁甩了甩長袖,那幾個木樁上綁著的“稻草人”掉了下來,摔到地上去。由於我們趴伏在地麵上,因此遠處的聲響聽得特別清楚。這幾聲落地之聲像是重物墜地,根本不像是輕飄飄的稻草人掉到地上所能發出的聲音。


    與此同時,我聽到幾聲慘叫從那邊傳來,這才驚覺,那幾個所謂的“稻草人”好像是真人。


    這時,那邊傳來更多的求饒聲,痛哭聲,慘叫聲。由於四下無人,地勢一片空曠,這叫聲便特別清晰。


    “過去看看!”童梁見狀立即一躍而起,摸出手槍,衝著白影和張小清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也隻好跟上,將那封狼刀握在手中。等跑近了,那白影子似乎注意到我們,居然藏到其中一隻木樁後頭去。


    “張小清!!”童梁突然喝道。我不懂這貨喊什麽,但是當我聞到周圍的汽油味和看到張小清手中的打火機之後,頓時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來。這貨不會是想點火燒人吧?


    地上躺著幾個人,並非是什麽稻草人,但是他們身上倒是都裹著稻草席子。裏麵貌似沒穿衣服,一個個在地上慘叫哀嚎。我心想這還沒點火呢,瞎叫什麽?但是,當我到那幾個人近前一看,頓時毛骨悚然。


    隻見這幾個人頭頂上都被人鑽了一個洞,洞裏居然有一條蛇在甩動盤桓。整體看來,這幾個人像是帶著燈芯的蠟燭一般躺在地上!


    第九十三章 再見戚月!


    我吃驚地看著這幾個人,頓覺惡心感不斷翻湧而來。看這些人的樣子,多是20歲左右的年輕人,一共七個。


    那蛇也不知是什麽種類,像蛇,卻比一般的蛇細,顏色更像是麻繩。如果不湊近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蛇。


    但是我卻能聽到這蛇在啃食腦髓發出的沙沙聲,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更惡心的是,這些人居然都活著。就算頭頂上開了個洞,居然都沒事兒。


    “張小清,你幹什麽?!”童梁喝道:“把打火機放下!”


    張小清似乎沒想到我們會出現,嚇得愣在原地。此時,那躲在木樁後的白影子慢慢移了出來。童梁於是將手槍抬起,對準那白影子喝道:“誰?!”


    我定睛去看那白影,見這白影似乎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確切地說,是披著白色戴帽子長鬥篷的人。鬥篷遮下來,擋住他的半張臉,壓根兒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從身高和身材來看,這應該是個女人。


    那人並不說話,而是手伸出鬥篷一甩,似乎是將什麽東西給丟向了站在一旁發愣的張小清。我暗覺不妙,但是等回過神兒的時候,那人手中丟出的東西已經砸中了張小清的手腕。張小清手一抖,手上的打火機華麗麗地落到地上去。須臾間,那幾人身上澆灌了汽油的稻草被點燃,火焰頓時將這七個人包裹起來。


    童梁見狀,立即收起槍脫下外套,去撲那幾個人身上的火。我見狀,也趕緊脫了外套去幫忙。但是我沒撲幾下,便愣愣地收了手。我發現這火焰根本毫無溫度。沒多會兒,我便發現那火焰變成藍紫色的鬼火,居然從那稻草上漂浮起來,將我們這幾個人圍了起來。


    我頓覺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似的,寒意從後背汩汩冒出,很快冷汗濕透了後背。地上那七個人依然沒死,蛇依然在悄然啃食腦髓,發出不間斷的沙沙聲。那七個人也還是一陣接一陣的哀嚎。張小清已經被嚇傻了,靠著一根樹樁呆站著,說不出話來。


    我盯著那白影,將封狼刀摸出握在手中。不知為什麽,對那白色的人影,我突然生出幾分熟悉感。


    “你,到底是誰?!”我感覺自己心跳加速,一個名字倏忽間浮上心頭:“你是戚月?!”


    我咬牙說出這個名字,但見那白影慢慢抬起頭來,伸出蒼白的雙手將鬥篷帽子掀掉。一張年輕女孩的臉呈現在月色下,白的臉,紅的唇,眼中森然笑意如天上冷月的光華,衝著我們包圍過來。我打了個哆嗦,手差點兒握不住封狼刀。


    這人果然是戚月!果然如公孫白所料,戚月真是蠱術派的高手!


    “你真是戚月……”我定了定神兒,憤怒瞬間壓過了恐懼,拿刀一指她的臉,喝道:“我不管你以前對我如何,現在你這是殺人害命!”


    “殺人害命?”戚月頓時大笑起來:“李承銘,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傻。”


    我心中憤怒,但是心底卻無可奈何地隻能承認她說的對。我要是不是他媽傻,我會跟這麽一個蛇蠍美人相處一年多居然毫無所覺?一個人的心性難以改變,就算再多做掩飾也會有破綻。我卻對此毫無所覺。看戚月對這七個人下的狠手就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


    “我這是替天行道。”戚月說道,將白色鬥篷丟在地上:“你知道這七個人是幹什麽的麽?”


    我還沒說話,童梁則插話了:“是拆遷時候將張家夫妻綁到墳地的那幾個地痞混混是麽。”


    “沒錯,知道張家夫妻為什麽死麽?”戚月冷笑道。


    “不是你殺的麽?”我冷冷說道。


    “我為什麽要殺那兩人?”戚月冷然道:“這些人將張家夫妻綁到一處凶墳附近,讓他倆蹲在那凶墳墳頭上。那凶墳裏埋葬的是為情而死的一個女人,怨氣十足,更是嫉妒成雙成對的夫妻。兩人在那地方呆了一晚,早就被那冤魂盯上。第二天晚上便被殺了。其實,也是這些人有意為之。你說,他們這該不該死?”


    我低頭看了看那七個人,見這七個人已經兩眼泛白,唇角抽搐,活不成的樣兒。其中一個下意識地掙紮到我腳邊,拽著我的褲腿。我下意識地將他甩開,但是也因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了好幾個哆嗦。其實我跟童梁就算是現在救他們也已經遲了。那幾條蛇在慢慢吞噬他們的腦髓,等蛇從腦子裏鑽出來之後,這幾個人也徹底死了。


    “他們是不是該死,也不是你能夠決定的。”童梁冷然道:“而且你教唆一個孩子去犯罪,以為自己是什麽正義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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