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節古玉(上)


    我叫宋炎,安徽合肥人,畢業於公安大學,三年前被分到蚌埠市公安局,做了一名普通的刑警。


    到刑警大隊報到後,局裏安排了一個老警察帶我熟悉業務,也就是我的師父。


    但相處下來我覺得我這師父太扯淡了。師父姓趙,四五十歲的年紀,個子不高,其貌不揚,平時不苟言笑,穿製服還把鋼筆別在口袋裏。這都什麽年代的習慣了,老古董一個。


    而且作為我的師父,除了讓我做點端茶倒水的雜活之外,很多時候不準我出現場,這一點讓我頗有微詞,問他,也隻是冷冷地一句:“最近這案子很複雜,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老實呆著。”


    他這麽一說,我反而對他負責的這起案子更加好奇。於是趁著專案組開會我去送水的時機,將這案子大體的情況給聽了來。


    昨天,鳳陽縣鳳山村有人發出求救。此人名叫張培良,是鳳山村的村支書。警方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被送去縣醫院。雖然這人依舊神智清醒,但是傷勢很重,手腳都被擰斷。張培良聲稱,在村子墳地外的祠堂裏有好多人遇難。


    聽說這種情況後,有幾個同事立即趕去了祠堂。當他們走進陳舊不堪的祠堂裏,發現裏麵一片狼藉,蠟燭香灰撒了一地。祠堂地上躺著四個人,已經全部氣絕身亡。他們的傷勢跟張培良很像,都是斷手斷腳,像是被人生生扭斷的。這些死去的人中雖然有老有少參差不齊,但卻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是村裏的幹部。


    祠堂中放置著一口棺材,裏麵躺著一個老太太,據調查此人名叫陳鳳霞。


    老太太明明三天前就已經病故,並且被埋進了自家祖墳裏。現如今卻不知被誰給挖了出來,還擺在了村子裏的祠堂中。


    問張培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卻說完全不記得了,腦子裏當時是一片漿糊,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手腳都斷了,這才爬出祠堂喊救命。而對於自己怎麽跟幾個人去的祠堂,他也毫無印象。


    由於這案子死的人蠻多,又都是村幹部,而且案件離奇,市局領導對這案子予以極度重視,成立了專案組。但是兩三天下來,專案組的人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線索,全都一籌莫展。


    死去的四個人連帶張培良,在村子裏沒有什麽仇家。而且這村裏的人世代居住在這裏,也不可能有這種深仇大恨。


    但我覺更蹊蹺的是,為什麽那些村幹部全都死於非命,而張培良卻活著?如果說他是犯罪嫌疑人,那也不合情理。畢竟正常人都不會為了擺脫嫌疑,而搞得自己斷手斷腳吧?


    會議室裏,我端著茶壺,慢騰騰地給師父添滿茶水,卻見他盯著卷宗出神,罔顧周圍激烈討論的同僚,一言不發。


    此時,刑警大隊長問道:“老趙,你說說你的看法?”


    師父這才沉吟道:“沒什麽頭緒。不過我想今晚就去鳳山村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


    隊長點頭道:“你跟小劉一起去,也好多個幫手。”說著,他指了指身邊一個年輕高大的男警官。


    我心中不忿,心想老趙怎麽說也是我師父,怎麽著也得帶我這個徒弟同去。


    但老趙卻一口回絕道:“不用了。我妹妹家就在那附近,我正好去看看她。大家累了這麽久,都回去休息一天,養好精神才能繼續戰鬥麽。”


    我聽了這話,總覺得師父這是想支開其他人自己去辦案的意思。散會後,師父立即回了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我趕緊貼了上去,軟磨硬泡,想跟著師父一起去見識見識。


    沒想到老趙冷冷看了我一眼,回絕道:“不行,你去了隻會添亂!”


    我一聽這話,壓抑許久的惱怒頓時爆發:“我說師父,我怎麽說也是一警察,早晚也得出現場的。再說,去一個村子查查案子能出什麽事?就算出事,我這身子板還能幫您一把。您看您都這麽大年紀了……”


    我剛說到這裏,突然覺得眼前景色一晃,一個翻轉,還沒明白咋回事,就覺得後背傳來一陣劇痛,妥妥地摔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吃驚地看著老趙,見他悠然地理了理衣服。啊擦,我竟然被一個老大爺給摔地上了,而且完全沒看清楚他是怎麽出手的!


    頓時我有些氣餒地爬起來,心想好歹我也是全省散打亞軍,怎麽就被一大爺給撂倒了呢。


    “你看吧,就你這樣子,我帶你出去也不放心。”老趙收拾完畢,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吧。”


    “不對啊,咱們去那村子需要動手麽?再說了,以前那幾個案子也是,不肯讓我出現場,這什麽意思啊?”我拽著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老趙剛皺起眉頭要說什麽,突然目光落到我的胸前,露出驚訝的神色。我不明所以,低頭一看,見我戴在脖子上的玉石從衣服裏滑了出來。


    老趙驚訝地問道:“你這玉哪兒來的?”


    “這個,說來話長。”我有點詫異於他的過分激動,問道:“您認識這東西?這可奇了,我還找專家鑒定過呢,都說不認識這什麽玉,說是前所未見。”


    老趙打斷我的話,追問道:“你給我說說這玉石的來曆。”


    我仔細回想了下,於是跟他講起了得這塊玉石的往事。


    我佩戴的是一塊被打磨成平安扣形狀的古玉。說是古玉,其實我找專家鑒定過,沒有人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為這玉石太古怪。


    平時佩戴的時候跟普通的玉石一樣,通透溫潤。但每到陰時陰日,比如清明或者中元鬼節,那玉石會泛出七彩光芒。


    而回溯起這玉石的來曆,也算是我平凡人生中唯一一件奇聞。


    我的生日不太好,生於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元鬼節那一天晚上。


    母親年輕時體弱多病,我們老家又是一安徽農村的,條件並不好。母親生我的那年又恰好在鬧旱災,莊稼收成不好,人人愁眉苦臉。雖然那個年代並不像十年饑荒時環境惡劣,但我們村也經常吃不上什麽好東西。


    母親懷我的時候總犯愁,說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為了讓家裏人生活好點,父親去了城裏打工,很少回家。我媽就由我爺爺奶奶照看著。


    話說到了中元鬼節前三天的晚上,奶奶留在家裏照看即將臨盆的母親,爺爺則在村子後頭的樹林裏撿柴火。


    旱災鬧了一年多,入夏之後更是幹熱異常。但在這天晚上,天空突然陰雲密布,不多會兒,便電閃雷鳴。奶奶想起爺爺還在林子裏,便趕緊帶著雨具去了。奶奶出門沒多久,雨瞬息傾盆而下。


    久旱逢甘霖,暴雨襲來,掃除了夏日幹熱的氣息。母親扶著門框站在正屋門口,抬眼望著門外的瓢潑大雨。


    那時民風淳樸,我們村通常是夜不閉戶的。奶奶走得匆忙,院門敞開著。正在這個時候,一道閃電亮起,母親看到院門外突然多出一個人影。


    她嚇了一跳,因為剛才那閃電亮過的時候,她分明看到那人滿臉血汙!


    但半晌後,卻見那人影沿著院門倒了下去,一動不動。


    母親一驚,回想剛才那一眼的印象,倒下的應該是個年輕男人。她於是抓起門邊的一把鋤頭,喝道:“誰在門外?!”


    母親喊完話,沒人回應,那人依然紋絲不動。母親壯起膽子,一手握著鋤頭,一手撐開雨傘,向院門口一步步小心地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瞧見倒在門前的確實是個年輕男人,那人身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被雨水一衝,院門外的水窪裏一片鮮紅,觸目驚心。


    第二章 鬼節古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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