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找到吳聃,將這案子講給吳聃聽。吳聃聽罷,說道:“你還別說,這處凶宅的傳聞吧——我還真不知道。”


    “不知道?”我吃驚道:“師父你開啥玩笑,這處凶宅連我這個外地人都有耳聞。”


    吳聃說道:“因為我跟你們聽到的版本不一樣。我聽說的是這樣:海天路那套凶宅易主過幾次,最後一個業主從前幾年的春節前買下卻立即就要出手,扣除裝修清掃時間,真正入住時間兩個月不到。最後這個主人,有點錢,當年開一輛富康,平時很狂很愛吹牛逼,也摳門。他得知海天路有超便宜的房子,就馬上決定要買。有人知道這房子是凶宅啊,就提醒他是否請人一起看看,這人也嗤之以鼻,說神五神六都上天了什麽時代了還海相信鬼呀神的……於是壓了壓價,立馬就成交了,前任業主如釋重負,吹牛逼這人如獲至寶,買方賣方都歡天喜地過了個年。這人買這套房子,一是置業投資,二是用來養了個二奶。他給房子重新裝修一下,住進去一段時間,倒也一切正常。就突然一天晚上,對,還真是這鬼節的時候,來事了。


    這人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莫明其妙醒來,聽到客廳有人哼歌,起初以為是他那二奶,可二奶在一旁睡得正香,看下時間淩晨兩點多,仔細再聽,歌聲確實是客廳傳來,而不是外麵或鄰居家的。後來聽他跟人說起來,說那唱歌的聲音不高但尖尖的,旋律好像是《女人花》。然後他就起床,想看個究竟。”


    “據說他走到客廳開燈,但燈可能是壞了,一直明明暗暗地跳動,就是亮不起來,借著燈一閃一閃的,這人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紅衣服的少婦,臉很白,口紅很紅,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樣,瞳仁很小眼白很多,手裏好像還抱著一隻哈叭狗。這女人正哼著《女人花》,聽到有人進來,就拿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吳聃說道:“這位平時很拽的牛逼人當時也嚇壞了,反身跑回房間把門反鎖,就去推醒二奶。但是那個二奶背朝他睡得很香,他就把她扳過來,卻發現不是他的二奶,而是客廳的女人。當時給這孫子嚇暈了。等他再醒來時已經陽光明媚,到了中午,他翻身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迅速穿好衣服,收拾好手機錢包本本閃人。那個二奶從此精神恍惚,現在好像還在瘋人院呆著呢。”


    我聽了吳聃的話腦補了一下。如果我跟趙羽晚上睡在那凶宅的話,半夜醒來聽到歌聲,我一拽趙羽,發現身邊躺著的不是趙羽,而是女鬼……


    想到這兒打了個寒噤。太他媽嚇人了。


    我苦著臉說道:“師父啊,歐陽磚家讓我們明天晚上住那凶宅去。”


    吳聃說道:“去吧,明晚鬼節,多熱鬧啊,晚上還能跟人湊幾桌麻將。”


    我說道:“師父,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啊。”有鬼也有人幫忙啊。


    吳聃想了想,說道:“行,我得準備準備。我也挺好奇什麽鬼這麽厲害,殺這些小姑娘做什麽。”


    趙羽此時說道:“吳叔,其實有一件事情比較奇怪。那個凶宅的第二任屋主是個女人,信奉道教,據說當年還是紫陽真人的徒弟。這些消息是歐陽長官查到的,我想應該沒錯。”


    吳聃挑了挑眉毛,說道:“真的?那更得去看看了。老道的女徒弟,聽著怎麽有點喪失呢。”


    有吳聃的加入,我感覺心裏也有了底氣。於是我們幾個忙活著準備明晚去住的東西。同時,我查了一下凶宅的第二位女屋主。當然,資料都是獵靈局傳給我們的。


    第二任女屋主叫於水紅,跟趙羽剛才說的差不多,這女人信奉道教,年紀也不大,不超過三十歲的模樣。資料上說是她得了抑鬱症,所以跟丈夫離婚,自己租住在這個鬼屋裏,不過也許是信奉道教的緣故,她倒是不怎麽怕這凶宅,住了挺長時間。


    於水紅的抑鬱症起因是喪子之痛。說是她自己小孩死了,一直沒接受這個事實。孩子得白化病死的,生下來就全身發白,長得畸形。沒幾個月就病故。


    之後這女人就不正常了,後來信奉道教,也許是為了找個精神寄托。據說還有挺高的造詣,有時候會出去到寺廟裏跟人講道。不過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後來,大概是在寺廟講道的時候偶然認識了紫陽真人。也不知紫陽真人這種boss級別的道法高人抽了什麽風,就收了這個女弟子。從照片上看這女人很普通,不好看也沒氣質,好吧隻能說也許有邪惡的慧根麽。


    但是於水紅生前並無任何不良記錄,沒犯過罪什麽的。看來邪惡道長的弟子也不一定是壞人。


    但是我卻不理解為什麽這女人死後卻在凶宅不肯走。吳聃說的那個前任屋主看到的客廳唱歌女,難道是她麽?想到吳聃說的抱著白色京巴狗的女人,我不由打了個寒噤。


    於水紅的孩子得了白化病死的,這白色的所謂京巴狗,不會是她抱著一個畸形的小孩吧……想到這裏,心中一陣惡寒。


    我再次看了看於水紅的照片,這女人照片上穿著紅色的複古旗袍樣式的外套,讓我越想越發毛。想起明天還是個鬼節,更覺得晦氣萬分。


    吳聃此次準備了不少東西,紙錢,香燭,桃木風鈴好幾隻。更搞笑的是,他借了三隻黑狗回來。純黑色的狗不好找,黑狗狸貓,是辟邪的上品。吳聃隻找了一隻大黑狗,給我和趙羽一人塞了一隻半歲大的小黑狗。小狗呆萌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特無辜。


    小冪在一旁看了看,撇嘴道:“沒斷奶的樣子,能辟邪麽?”


    我笑道:“這東西抱著玩兒也好啊。”


    吳聃擺手道:“別小看小黑狗。小的東西有時候更純淨,比如小滿這小家夥,能看到很多我們都看不到的東西。小黑狗辟邪是其一,另一方麵也是探靈專家。它們的感覺比你的視野範圍要快速準確。”


    第四百九十五章 處女之血(下)


    “那我們還要狐狸幹嗎?”我瞥了小冪一眼。


    吳聃說道:“那還能給它扔了?今晚來的鬼不少,多幾隻神獸看著也不錯。”


    這次晚上要去住凶宅,吳聃也準備了不少東西,紙錢和元寶等等必不可少。據他說這是給孤魂野鬼的買路財。一到了晚上,我們幾個大包小包地往海天路凶宅走過去。


    等到了海天路上,發現整個小路的路燈都沒亮幾個,隻有路口的樓房有燈光,有人居住的模樣,往深處走,各個窗口都是漆黑一片。


    路口已經有人在燒紙。畫圈灑酒灑水,還有的人在自家門口焚香,把香插在地上,一大把,這象征著五穀豐登,叫“布田”,走過路口的時候,香煙繚繞。這一天,海河附近也有放水燈活動,所謂水燈,就是在一塊小木板上紮一盞燈,多數都用彩紙做成荷花狀,叫做“水旱燈”。按傳統說法,水燈是用來給那些冤死鬼引路的。燈滅了,水燈也就完成了把冤魂引過祭祖奈何橋的任務。這幾年政府為了市容市貌不太允許放河燈的活動,前幾年特別多。


    走過這條街,發現唯一的倆店鋪也都關了門,看來這是懂的晚上把街道讓給鬼。街道正中,還有人擺了一張香案,香案上供著新鮮瓜果和一種叫“鬼包子”一樣的玩意,送給孤魂野鬼的。以前,這種香案到處是,有個說法,叫做“百步一案”。一百步一張香案,鬼比較多麽。不然造成哄搶,這多不好。以前在這種桌後都有道士唱人們都聽不懂的祭鬼歌,這種儀式叫“施歌兒”。現在是沒了,但是今天我們看到的這個桌子比較奇葩,不知誰放的,居然在桌子上放了一隻錄音機,老式的,重複播放一首歌,估計就是從哪兒錄來的祭鬼歌。


    這地方比較凶,看來住這的人們也比較講究。我們到達凶宅的時候也才晚上十點,路上空蕩蕩的確實鬼影兒也沒一個。據說十二點前後就特別熱鬧了,坐等。


    進了凶宅,發現裏麵啥都沒有,四處漏風,屋裏陰氣四起,好歹是夏天不怕冷,比外麵低了好幾度的樣子。不過好處是,不必掛蚊帳了,蚊子一個也沒有。


    我們剛鋪好睡袋,就見那隻大黑狗開始在屋裏繞圈,左撓撓,右撓撓,十分不安分。我仔細看了看四下的情景,表示沒看到什麽鬼出現。但是大黑狗一直在撓牆角,並不住地嗚嗚哀叫,好像是看到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我懷裏的小狗也在嗚嗚叫,探頭看著那大黑狗。小冪此時說道:“我聞到這屋裏一股怪味,黴味,還有血腥味兒。”


    我盯著牆角看了看,並未發現有任何血氣。但是幽冥眼的視野範圍是有時間限製的。也就是說在近期發生的血案現場,血腥氣未散,能看到紅色血光。但是等血跡慢慢被歲月衝刷埋沒掉,眼睛變看不到了,但是這些嗅覺靈敏的動物倒是很可能聞到一絲絲血腥味。


    我見黑狗對著其中一角一直在刨。但是那牆角雖然有裂縫,可能是石灰等東西混合而成的,根本刨不開,於是黑狗轉過頭看著我們。


    趙羽說道:“吳叔,好像牆角有東西。”


    我們幾個蹲過去看了看,就見那處牆角仿佛多了一塊似的,大概是牆體曾經開裂,有人又抹了新的石灰上去。但是現在又裂開了,而且確實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從裏麵傳出來。隻是這氣味跟空氣中的黴味兒混合,若不是湊近了聞,真不覺得有任何特別。


    我提鼻子聞了聞,立即被頂了回來:“我操,怎麽這麽臭!!”


    吳聃嗬嗬笑道:“因為我剛才放了個屁。不信你聞聞。”說著,從我這邊扇了扇風。我頓時作嘔。


    這時,時間將近十一點了。我見外麵天色更黑,街上也便慢慢多了一些鬼影。路口的人家全部熄燈睡覺。這整條街頓時成了黃泉路。


    我見窗外也是鬼影重重。吳聃說道:“咱們多少燒點紙,跟來往的鬼打好關係,這樣如果有某個女鬼出來害咱們,對付她一個的時候,其他鬼也會來幫忙。”


    我笑道:“師父你這話靠譜麽?”


    吳聃說道:“鬼比人講信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比如趙振海幹的那行就是這類。多半的鬼比較尊崇這個原則。就像咱們散了買路財,其他鬼收了的話就不會來多管閑事。”


    於是我跟趙羽幫著吳聃鋪開帶來的紙幣。這買燒紙也有要注意的問題,比如不要買那種成摞的印刷品,一張就好幾億,那錢不實,都不如舊盧布、越南盾值錢。


    這樣一摞在下麵連根冰淇淋都買不了。太毛了。但是地府下麵有不少討債鬼,死皮賴臉地跟你要錢,不給就磨你,所以有時候燒點這種也能對付他們。


    真正值點錢的是黃草紙,鋪開後拿一張一百元的真錢在紙上壓,這一百元就是個戳子,由右至左,由上至下,一排一排的蓋上去,直到把整張紙鋪滿。這樣的燒紙在下麵才是硬通貨。錢才實成,揣在兜裏才有麵子。


    吳聃拿出一打黃草紙,冷不丁對我伸出手來:“給張一百塊的毛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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