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無間路


    “王楚平。”他一說出自己的名字,我便恍然大悟,副市長王楚平,經常在本地的新聞見到。女的卻是電視台漂亮的女主播,有著一個男人的名字叫李軍。臉寵上由於運動而顯得粉紅,鼻尖上冒出一層細細亮亮的汗,袖子也卷到了肋上,露出藕似的一截胳膊。“你來你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李軍把手中的杆子遞給了我,沒有尊稱,透出了他們不同一般的親密關係。張燕極鞭麻利地重新擺出了一局,為示尊敬,我請王楚平先開球,他打得不好,把中間的紅球給炸開了。


    輪到我上場,我很專業地在杆頭抹上蠟,眼睛卻瞟向一邊,正好跟李軍的眼光碰撞到了一塊,她著實美得驚人,象一輪驟從海裏跳出的太陽,周身一道道的光線都是紮得人眼睛發疼的。我彎腰翹臀憋住呼吸,把球擊得又快又穩,第一杆就拿下近五十的度數。下來的時候,李軍興高采烈地將手中的杯子遞給我,並布滿讚賞地說:“你打得真好。”這時,我發覺一旁的張燕正用她的鞋尖蹭著我的褲管,這微小的動作還是讓李軍發現了,她也意味深長地朝我頜首點頭。


    我故意地露出幾道不明顯的破綻,這樣王楚平很快地把度數追了上來,他也來了興致,每當打出漂亮的一杆時,總要回過頭來對著旁邊那兩個漂亮的女人,在她們手舞足蹈的慶祝中,又意氣風發地上場。我坐到場邊的椅子上,拿過剛才喝過的那杯水,卻發現那晶亮的玻璃杯沿上有一抹淡淡的口紅,敢情我剛才是用了李軍的杯子。這下真的讓我尷尬了起來,那個玻璃杯子拿在手上,喝了又不是,放下也不是,就像燙手的山芋。


    她卻眨著眼對我微笑了,即然她早就洞察一切,我也不用裝腔作勢,我深喝了一口杯中的水,並很響很重的咂著嘴巴。我相信這一切都逃不過張燕犀利的眼睛,但她卻像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著這我們倆眉眼間你來我往熱乎乎的傳情.幾局球下來,我總是輸多贏少,把王楚平哄得心花怒放,抬腕一看表,已過了晚飯的時間。他笑著問張燕:“你看,碰到對手我就忘乎所以了,也不覺得肚餓。現在還有飯吃嗎?我請客。”


    “有的,早就預備著,隻要一個電話。”張燕馬上回答說,“那好,吃飯。”他很幹脆地說。一行從樓上下來,到了三樓的包廂中。張燕開了門在裏麵把王楚平迎進去,我在門外錯開身子讓著李軍,她微笑著斜瞥了我一眼,把一個粉團簇錦般柔軟的身子靠進了我的懷中,我不大明顯地猶豫了一下,然後在她的耳根處留下濕而溫熱的一吻。幾乎在我們同時閃開身的一刹那,張燕伸出了腦袋,她的表情一鈔鍾間迅速地調整了過來,落落大方地察看著四處的布置。


    天氣越來越涼快,城市的天空變得透明和幹燥了,南方的深秋是潔淨而明朗的,讓人的心裏滲進了一層淡淡的酥麻的感覺。自從那次和陳麗霞在快餐店中吃過晚飯後,就再也沒什麽聯係了。在一個沒有征兆的下午,酒吧裏依然空曠靜寂,既沒有發生爭吵也沒有打壞盤碗杯子,服務生跑地來對我說:“門口有一客人找你。”


    我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終於來了。閉上眼睛我第一次感受到頭腦裏清楚而又詭異的感覺,我跑出門外,的確是她,在職光下細眯著眼,微笑著。黑色的毛衣更襯托出她皮膚的白皙,那種白色在陽光下有蜜汁的芬芳,使人有做夢般的感覺。


    “你怎會到這裏找我?”我冽開嘴愉快地說,“我隻能到這裏找啊,你又沒給我電話號碼。”她平靜地說,卻沒有一絲的抱怨。老趙隱匿在在梧桐樹粗大的軀幹後麵窺探著,兩年來他一直忠於責守,隻是腦袋上的頭發更加稀少。“我不想經過張燕找你。”她說,臉上擦過一絲揣摩的神情,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我點點頭,表現得從容不迫的樣子。心裏卻升起了一股狂熱,老實地說,這一段時間裏,我好幾次忍住想找她的衝動,這時我的心裏突突地跳,一陣期盼已久的潛流湧動,臉竟有些發燙。“就讓我在這站著。”她問道,“進去吧?”我的口氣更像是在探問。“那好吧,聽說你們的大廚菜做得不錯,先在你們這吃飯。”說著她先向裏麵走去,“一頓飯,我還是請你得起。”我順口一說,又覺得自己格調不高,凡事都跟錢連在一起。


    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三樓的餐廳靜靜靜的,服務生懶散地打著磕睡,我向他要一間最小的廂房。打開門,裏麵的陳設出乎她的意料,牆上是一種淡雅的牆布,粗糙豔麗的窗布一直拖曳到了地麵,奢侈而陳腐的氣派。地毯卻是一種情調別致的紫紅,類似凋零的玫瑰花瓣。“以前我確實不喜歡這裏,現在,我把自己想象是這裏熱鬧而放縱的一份子。”她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後說。這時我注重到了她的發型也變了,是一頭大卷蓬忪的烏發,從三分之二擦過左額,堆瀉到肩上來,左邊平著耳際卻插著一枚碎鑽鑲成的大蝴蝶,兩張翅膀振翅欲飛。


    她越是直率,我越是拘束了起來。搜腸刮肚我文皺皺地說:“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生活有了變故,就努力適應它好了。”說完感到了一絲絲羞槐,但她的臉上毫無不屑之意。這頓飯吃得確有情調,燭光、音樂、魚花和叮叮當當的銀質餐具的響聲營造了別樣的漂亮浪漫氣氛,盡管這一切都讓人感到有些矯飾和做作。不過,她看起來很喜歡,自告奮勇地要了一支紅酒,並且為我為自己滿滿地倒上一杯。


    菜已上來,我們中止了談話,我一邊吃一邊觀察著她,她的臉上確是發生了一些故事。她的臉瘦了些,雙眼皮深深的,刻著模糊的表情,嘴巴緊抿卻又含義無限。“我覺得生命真的很渺小,我剛處理了學校的一次事故,一場車禍就要了兩條命,昨天還是活蹦亂跳的人,說死了就死了,而且,就在現場,公路的汽車依然川流不息。城市依然繁華歌舞升平,這不能不讓人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她說得很緩慢,一邊說著還一邊大口地喝著酒。


    “這些年來我一直守護著我的婚姻,我把自己的全付身心都奉獻給丈夫孩子,而我得到了什麽?”她說得激動了起來,看上去像是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我也有過短暫的戀情,但我那時很理智地回避開了。”她還告訴我,她受到了我的吸引,她有些微醉了,暈乎乎地變得放浪形駭了起來,也許喝多了酒更能緩解她此時心中的某種焦灼。


    我走過去,從她的身後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別再喝了,會醉人的。”“那就不喝了。”她把杯子推開,臉部輪廓在燈光下稍顯生動了起來,眼睛布滿柔情,有一絲不安份的因素,我覺得跟她已經不需要男女相嬉相誘時那種撲朔迷離,與令人費心的花招樣式了。我的手在她裸出來的肩膀撫摩著,她把身子靠向了椅子,這樣讓她的領口更加敞露,能見到那條深陷的ru溝和半邊雪白的圓球。


    我的直率自信並沒有讓她難堪,相反地,給她一種愉快的好感,我的手受到了她無聲的鼓舞,大為振奮,開始一點點爬進裏麵。她垂落著眼睛看著我那雙指甲修剪得齊整的手,在她的ru房像兩隻蜘蛛一樣地在挑撥、輕彈,漫天飛舞著酒精的味道。


    她睜大著眼睛看著我一點點俯下的腦袋,此時房間裏一絲絲飄蕩著黛青色的空氣,顯得寬敞寂靜,布滿著色q的氣味。“我可好半年沒嚐到肉味。”她長歎一聲,噘起了嘴唇,像哇哇待哺的小鳥。


    包廂裏有種奇異的深邃,空曠得就像是在縱橫交錯的一個原野,我們擁抱著,越抱越緊,身體也越來越渺小。揚著脖項仰起了臉的她姿勢很別扭,她勾住我的脖子慢慢地離開了座椅,站直了身子的她一雙圓潤的胳膊撂放在我的肩膀上,那個豐滿的身子恨不得嵌進我的懷裏似的緊擁著,迷茫而無主。


    直到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我們的兩個身子才如夢初醒,從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中擺脫出來。待者很禮貌地問道:“餐廳已打烊了,請問你們還要點什麽?”


    “夠了,我們把酒喝光就走。”我說著,從他的盤子中接過餐單,在上麵簽上我的名字,屋裏布滿了唾沫與酒精奇妙的味道。再回到餐桌上,桌上的菜已完全涼了,清蒸的桂花魚上麵漂著一層厚厚的金黃色油花。她說你少喝吧,臉色已不太好了。說完,卻端著酒懷碰到了我的杯子,清脆的響聲後我一飲而盡,她也亮出了空空的杯底,我們都覺得有趣,相視一笑。


    “我醉了,回不去了。”她說,眼睛卻打量著窗外晶亮的天空。“我送你。”我說,她說算了,不回去,你給我開個房間吧。我聽了一怔,盯住了她,她踱步到了窗前,側臉靜靜地看著窗外晃眼的燈光,打開了窗子,立即吹進來一股讓人發冷的涼風,外麵的世界顯得嘈雜喧囂,看著聲色犬馬、紙醉金迷。


    我的眼前布滿了水霧似的,恍惚而不安,我靠近她,試圖勸她回心轉意。她卻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我的手掌刹那間有種滾燙的刺激。我摟緊了她,一步一晃地步入電梯,電梯迅速地升高,綠色的燈光隨著層次一閃一閃地,我們的身子都有種失重了的感覺。從電梯裏出來,從電梯裏出來,她的呼吸逐漸地粗重,整個身子軟綿綿的幾乎癱瘓,客房的服務生習已為常的,見怪不怪地幫我們打開了房間,也就不聞不問地離去。


    一跳進房間,她就甩開我的攙扶,把手袋隨便地一扔,踢去了腳上的高跟鞋,然後就迫不及待地脫除衣服,她的肌膚有南方女子的雪白,房間裏柔弱的燈光下,恰如綢緞一樣細滑。她義無反顧的決斷,就連經常獵豔的我感到震憾、不安。她醉眼蒙朧櫻唇微啟,舌尖欲吐末吐在細密的貝齒後麵伸縮,忽然拉落了裙子後腰的拉鏈,裙子像是仙鶴身上的羽毛,飄然而落,沉降了她的腳踝上。


    陳麗霞仿佛對我魂不守舍的樣子視而不見,她輕扭長脖對恍惚局促的我莞爾一笑:“怎麽啦,鼻子呼嚕呼嚕地發響。”她勾動著指頭對我說:“來啊,來啊。”


    “轟”地一下,我的腦袋脹大成一個小山,隻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油煎火熬,心中像受驚的小兔狂蹦亂跳,我呆呆地看著她,感到像是某種純潔的祭奠,某種珍貴的饋贈。床邊小櫃上的台燈光線一如既往漫酒在她的身體上,就像一個朋友,毫不聒噪、善解人意般注視著她。


    空中散發著一縷幽香,我無法形容出這股香氣的味道,似蘭似麝,熏得人頭暈目眩心猿意馬,幾欲把持不住。但我絕不會乘人之危,那一刻,我懷疑自己是否刻意地在扮演一個道貌岸然的角色。


    老趙的媳婦住不到兩天就回家了,她興高采烈地的到來,卻帶著滿腹的惆悵一臉的酸楚離開。走之前的那天下午,她靜靜地問我:“兄弟,給俺說實話,老趙是不是另有人了?”“沒啊。”那時我正回去拿衣服。我轉過身,發現她的臉色一下就像是燒糊了的茄子,僵在那裏。“你怎會這樣想?”我說,她的眼眶開始發紅,潮濕了。“我為啥不這樣想,快一年也不回家,也不寄錢回去,我就是不放心,才過來看的。”“你多想了,我們這裏人手就少,他也不想請假。”我替老趙解圍。


    “老趙沒寄錢回家,這我能理解,他是個嗜賭如命的人,那天如若他贏錢了,他也會大把大把地寄回家裏的。”接著她便斷斷續續地抽泣了起來。“兄弟,你還年輕,一些事是不懂的,以前俺老趙可不是這樣,那種事貪得像小孩子,有時我的家務還沒忙完,他就硬拽拉著我上床,在床上,更是野得像瘋子撒歡。如今可好了,兩天兩夜,沒一次,你說,我不這樣想嗎?”說著她哭得更加厲害,把頭倒在床上,肩膀一顫一抖地。我不知該對她說什麽好,支吾著:“也許你們太久沒在一起,慢慢就好了。”


    “早就對他說了,城裏的女人都是妖魔鬼怪轉世的,吃精吸髓不吐人骨。他怎就不聽俺的勸,把個身子掏空了,讓我跟孩子怎麽過啊。”她越說越激動,我走也不是,勸也不是,手足無措地傻愣著。“兄弟,俺看你心眼不壞,俺就把男人托付你了,勸他少賭,少跟那些不正經的女人在一起,身子確實重要,你跟他說,再也折騰不起了。”她定過神來,緩慢地說。為了她的這句話,我的同情心一下就激發了出來,這使我的助人為樂的行為不再那麽做作。我橫下心再給老趙三千元,要他回是指望不上的,就算為了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那時我的長發飄逸,發絲黑亮柔吹,在風中舞動的樣子就像手指撥弄著琴弦,我覺得自己正處某種緩慢到來的安寧、愉悅中。老趙說我的樣子極象兩年前的他,他還是坐在走廊的矮桌子上喝酒,喝到醉眼蒙朧時,總會念叨著他的過去那些輝煌的日子,總會忍不住斥責我自以為是。


    “你就不能不喝了嗎?”我叫起來,我已是夠克製的了,從不讓自己快樂的表情給他一些微妙的刺激,引起他不必要的反感。他咳嗽著,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浮上一個麻醉的木然的笑,就像是個神經錯亂的怪物,絕望、猜疑、固執、不可理喻。我不喝酒就能過得幸福嗎?我不喝酒就有很多女人再找我嗎?懂不懂?都是些沒良心的,都是些自私鬼、壞東西,我離了你們也能照樣地活,你滾吧。他處於一種酒精的幻覺中,開始向我扔酒瓶,做著古怪的表情,並且口中念念有詞。我覺得他是在用這獨特的方式寄托對以前日子越來越厲害的思念,一個曾給無數女人帶來歡樂,一個如今連媳婦也滿足不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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