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開車了……


    肖嵐握著方向盤,看著眼前寬敞的公路,想到那一下雨就一腳泥水的宅院門口,即便出門就是馬車也會叫人十分難受。


    身邊的樓房和錯綜複雜的高架從窗外往後跑去,她的目的地是公墓。


    蘇澤死了,在國外出海潛水的時候意外沒的。還是肖嵐的父母托人將他帶回來,交給蘇家父母的,就埋在那個公墓裏。


    肖嵐直到看到公墓上蘇澤黑白的相片,以及地上已經枯萎的菊花,才真的相信蘇澤確實已經死了。


    照片上的蘇澤是他二十多歲剛入職時候拍的證件照,肖嵐在家裏的相冊中一直留有這張照片,她也多次跟蘇澤的母親丁巧雲說過,十分喜歡這張。


    因為年輕,陽光,當年蘇澤的眼睛裏有著對外來的期待。


    而即便蘇澤更成熟、外表更有魅力之後,再拍的照片卻沒有這張叫肖嵐心動。她當年說不出來為什麽,現在卻是明白了。因為眼裏多是秘密,藏得多又藏得深,黑色的瞳孔都變得黯淡無光。


    她想到了那個蘇大人,最後的那一刹那蘇大人的瞳孔很黑很亮,即便看著照片都能看出不同來。


    閃著金光的蘇大人,在那個死去的肖嵐眼裏也是閃閃發光的。


    肖嵐低頭笑了笑,最後看了一眼那墓碑,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她回了家,她真正的爸爸肖建國正難得的親自下廚,廚房裏頭烏煙瘴氣,不像是能做出好菜的樣子。可肖嵐知道,即將麵對的一桌子飯菜會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一餐。


    她媽媽吳敏給她剝了一盤石榴,勸她多吃些。吳敏對於她今天下午自己開車出去這件事情十分後怕,埋怨了她很久,說是給她請了個司機,為何不用。


    肖嵐看著吳敏的嘴巴嘮嘮叨叨,卻覺得每一句都這麽好聽。她不想用那個司機,那個司機跟崔師爺長得一樣,她不喜歡。她喜歡老爸新招的司機,那個人長得跟餘老一樣,讓人很有安全感。


    菜上桌了,果然……還是手生了。


    肖建國給女兒夾魚,剝開那煎的黝黑的魚皮,裏頭魚肉雪白,蘸著有點苦味的魚湯,還有點好吃。肖嵐吃了三碗飯,撐得肚子疼……


    他們三個商議,過年找個暖和的地方去度假。肖建國想去海邊,肖嵐二爺爺海邊有房子,一棟小別墅,一家子住很合適。可肖嵐卻不願意,她想到了那個與他長得一樣的肖成,不招人喜歡。最後,他準備去四爺爺那,四爺爺家在北邊一些,沒那麽繁華,是縣城裏的自建房,住的也寬敞。肖建國不知道肖嵐為何突然想跟鮮少見麵的四爺爺走動走動,可如今失而複得的女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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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雲縹緲,深藍的天色漸漸轉淡,雲朵泛紅,仿佛被潑了朱砂。


    蘇澤被那悄無聲息的晨風喚醒,睜開眼的一瞬間,立馬抬眸去看床上睡著的人。


    肖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能看到她的眼睛在時不時的轉動,可卻還是沒有聲息。


    肖嵐脖頸處的傷口經過一夜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顯得更鮮紅。


    蘇澤看著那傷口,鬼使神差的將手指從那傷口輕輕劃過,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叫他的喉嚨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心裏的某處酸澀不已,說不清明的感覺。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努力控製著力道生怕傷了肖嵐,可又肆意順著脖頸向上,最後停在那有些幹裂的嘴唇上,又來回撫著。


    他眉目低垂,安靜專注的看著自己手指掠過的地方,不知過了多久,依舊不舍得將手挪開。他心跳如鼓,擔心肖嵐突然醒來,又期待她突然醒來。


    直到一旁軟榻上休息的許一出了動靜,他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緊,忙抽回手,欲蓋彌彰的將肖嵐絲毫未動的被角又整了一整。


    蘇澤深深看了肖嵐一眼,才將目光投向許一。


    許一正悄悄將方晴晴的腦袋推到一邊,緩慢的抽回自己酸脹的胳膊,邊揉邊下了榻。


    他湊到床邊細細觀察肖嵐,伸手要掀被子去給肖嵐把脈。


    蘇澤攔了他,親自掀開一角將肖嵐的手腕露出來一點,又將被子的邊整理好,確定不透風才讓開。


    許一看他一眼,蘇澤隻示意他快些。一夜睡得不好,喉嚨疼痛,他並不想立刻開口說話,臉色多是不耐,卻悄無聲息的用拇指搓了搓剛才觸碰肖嵐的手指。


    門口的家丁也有了動靜,好似是在換班。


    “蘇大人……”海棠端著一盆熱水來,門口輕喚一聲。


    蘇澤開了門,陽光刺眼。


    許一也已經把完脈過來,“氣息極其微弱,卻平穩。”


    “毒應該是賀家母手上的吧。”蘇澤聲音低沉又沙啞。


    “應該是。那個傷口不深,可卻至今依舊鮮紅,若是平常的早就該結痂了。賀家母手上定也沾了那毒,不過她為何沒事?”


    “她死了。”


    許一一頓,抬眼看蘇澤,蘇澤盯著一地秋葉,不知道在想什麽。


    “什麽時候?”


    “昨天夜裏趙捕快來說的。”蘇澤接過海棠遞來的熱帕子,覆蓋在臉上,深深吸著帕子上的熱氣。


    他對著剛剛休息了一個時辰就又來換班的餘老,“我要去衙門審案子,勞煩餘老您多管顧著院子裏的安全。”


    “我自會守護夫人。”


    蘇澤頷首,又對海棠,“屋子裏置個火盆吧,她好像有些冷。”


    海棠應下,轉身就去準備。


    肖嵐如今這樣,徐媽媽照顧著昕兒和繼業忙了一夜,剛剛脫開身。遠遠見蘇澤要走,連忙快步跟在身後。


    蘇澤自然見到來人,卻沒說話,隻任由她跟著,直到無人處,才回頭看她。


    “媽媽有話說?”


    徐媽媽看著蘇澤麵容憔悴,卻還是狠心說了。


    “蘇大人,老奴替夫人謝您的照顧。可夫人的清譽您也不能不管啊。我家夫人遭了罪,昨日您抱著上的馬車回的這,事出緊急情有可原。可若您再一大早從這大門出去……”


    徐媽媽說的已經很明白了,蘇澤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肖嵐醒了,我便求娶她!若她不醒,我就守著她一輩子。這樣可行?”蘇澤昨日便確定了,即便她醒了,不答應,他也不會輕易放手。


    徐媽媽被他直白的言辭說的啞口無言,身後過來的茉莉卻是接了話,“蘇大人用情至深,可也要夫人答應才行。若是夫人本意並非如此,那便是趁人之危,強人所難了。”


    茉莉覺得肖嵐對蘇澤也是不明不白的,從那日她從蘇澤那回來之後就能看得出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要說這句,她不希望等肖嵐醒了,要麽妥協,要麽掙紮。


    蘇澤看著茉莉,想到那日肖嵐站在茉莉身邊,對於自己不給她薛五的信而不滿的樣子。


    他垂眸勾了勾嘴角,是在笑回憶裏的肖嵐總是喜歡對自己發脾氣。


    “那就等她醒來再罵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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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甲:我說他們兩個有一腿吧!


    婦人丙:我家男人親眼看到一大早,門口的狗還沒醒呢,蘇大人從肖家那個女人家裏出來。


    婦人乙:孫夫人?


    婦人甲:什麽孫夫人,孫老爺都死了,馬上就要叫蘇夫人了!


    婦人丁:這個女人不得了哎。


    婦人乙:我聽隔壁說,有大夫說這個女人醒不了了,吊著命呢。


    婦人丙:我也聽說了,救不活了!聽說中毒了!當年她害死了孫家的那個賀小娘,如今她娘來報仇了。那個婆子狠哎,手上抹了毒藥抓啊!自己昨晚上也死了!


    婦人乙: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婦人丙:我弟弟給衙門送菜啊,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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