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硯緩緩扭頭看向張有正,還未來得及五味雜陳,張有正可急得滿臉紅,忙拉住身邊的小老頭叫他止了話去。


    “翁翁您亂吃點心就罷了,怎麽話也恁得亂說!”


    小老頭還沒意識到不對,隻當是小孫子害臊。


    “我怎的就亂說了,你自小在我們身邊長大,整日黏著我同你祖母不是說阿硯便是說種家的小子,且都是你在乎的人。”


    “而今忽的提起柳娘子,若不是在乎,你又怎麽會說與我們聽?”


    張有正都不敢去看趙承硯的臉色,急得很了,反而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都什麽事兒?阿硯在此我也實話實說,柳娘子是個新奇人物,做的事兒新奇,有時說得話也新奇,翁翁前陣子居家不出,我自要尋些有趣的說來給你聽。”


    “然也隻是覺得有趣罷了,什麽在乎喜歡還真談不上,我喜歡溫和些的娘子,最好能是跟我一道作畫讀書的,柳娘子太要強,與我而言做朋友足矣,旁的就罷了。”


    說罷,張有正這才含笑瞥了趙承硯一眼。


    心說柳娘子要強,這兒還有個比她更要強,心眼子更小的,被人這樣一誤會,還不知趙承硯要怎麽醋!


    話都說到這兒了,便也沒什麽可瞞的。


    張有正同自家祖父勾肩搭背起來,靠近人耳邊輕道。


    “是阿硯喜歡柳娘子喜歡得緊,翁翁可壞心眼兒,這話一說險叫我跟阿硯多年的朋友都做不成。”


    聞言,鄧國公這才忍不住撫須大笑起來,抬手在趙承硯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子。


    “老了老了,還亂點起鴛鴦譜來了,雖是誤會,然我剛那話自也對阿硯適用,阿硯是個眼光好的。”


    二人除了是師生,鄧國公對趙承硯更有祖輩的慈愛在,他心疼這個誰都不疼的孩子,比心疼自家的孫兒更甚。


    鄧國公自教授趙承硯,便看重他的天賦悟性,亦感佩他自小到大嚴於律己到極致,甚至於殘酷。


    旁人都道他是個神通,可誰也不知這神童是他如何逼著自己練就的。


    鄧國公還記得,那年深冬臘月,阿硯才四歲半,生得還沒他腿高,張有正還依著他祖母整日撒嬌呢,可小小的阿硯就已經在自己學《中庸》了。


    外頭天寒地凍,隻從屋裏出來連骨頭都是縮著的,更別提手和臉,偏趙承硯跪坐在四麵通風的廊下,用清脆的奶音在那兒背著。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僥幸。”


    看著他小小的身影,聽著他認真而忍耐的嗓音,那時候他仿佛在這孩子身上看見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君子,一個近乎完美的聖人。


    而今這樣的一個君子長大了,雖未做得他當年仿佛瞧見的那個聖人,但他而今也能這樣的鮮活、、、、、


    鄧國公隻這麽一想,握著趙承硯的肩膀竟落了淚。


    “長大了,真是長大了、、、、”


    “翁翁,早知這事兒叫您這麽高興,我該早些上府上同你說的,隻是我怕你的規勸,而今我、、、、、什麽也不是,我隻想做做我自己了。”


    這聲兒翁翁是趙承硯喊的,私底下他當自己同張有正一樣,都是鄧國公的孫輩兒。


    然在外頭總怕給人惹麻煩,便是說話也拘著些,見老人家這樣在乎他,趙承硯心中也不少動容,拿著手帕給鄧國公沾淚,這聲兒翁翁也是不管了。


    鄧國公一時情切,而今被趙承硯一哄也緩和了些,隻又連連道好,少不得多叮囑幾句。


    “你是個心中有數的,便是再喜歡也萬不可做出拿身份逼迫人的事,你身份不同,若一味的對柳娘子好,隻怕也給人徒增麻煩。”


    “翁翁這話不是要打擊你,隻是盼著你們都好。”


    若說柳娘子配張有正還是門第出身差了些,若是比著趙承硯,二人便是隔著天塹了。


    這樣的喜歡究竟是對還是不對,鄧國公如今的年紀也看不出對錯來。


    再說了,感情的事豈有對錯之分,錯的從來隻是時機與抉擇。


    而今阿硯這般,竟猶如朽木逢春,他年紀正當,喜歡個娘子能有什麽不好的,隻莫做了叫自己後悔叫對方也後悔的事兒便是。


    趙承硯笑著點頭應下,雖是對著鄧國公和張有正,承諾起來也是萬分認真。


    “我永遠不會做出讓雲清不悅不喜的事兒,得她喜歡便是我幸,不得喜歡便是我命,我都一概受著,但隻要不是雲清將我推開,便是反了天,我也全然不懼。”


    或許張有正習慣了趙承硯這幅模樣,聽著還不會多想,然鄧國公卻是心裏一咯噔。


    這句反了天可不得了,叫趙承硯打定主意的,便是官家或是娘娘都管不著了。


    若逼他逼得狠了,可保不齊趙承硯會做出什麽來。


    鄧國公一輩子忠君,這時候竟不覺趙承硯忤逆不尊,反而心中隱隱期待。


    這天,早該要變了。


    隻是他老了,小輩的事兒他管不著,而今還是點心要緊些!


    就這說話的功夫,鄧國公有偷摸兩個糖果子放入了口中,又引得張有正急急勸阻。


    趙承硯瞧著這祖孫倆鬧,眼神不由得望向忙碌的雲清。


    或許很多年以後,他們也變老了,到玩鬧的心思不變,整日還笑笑鬧鬧的,身邊也能有個可愛的孫輩陪伴。


    那頭的柳雲清全然不知趙承硯看她一眼,連孫輩兒都想出來了。


    她正聽著各位郎君們說她香紙的妙用。


    有些郎君是愛極了那香氣,除了拿紙來作畫寫文章,更有裁剪成小塊放在荷包裏的,或是夾在衣櫃中的,如此連周身都能染上自己心儀的香味。


    “柳娘子,先前我真是不該嫌你的香紙賣價高,先前我也貪便宜去買了別家的,誰道隻才十來天的功夫,什麽味道就聞不見了。”


    “更別提那香味可選的也少,寫的時候也不見得比尋常的紙好用,銀子沒少花,兜兜轉轉還是來了您這兒。”


    柳雲清笑答:“郎君認準我們清溪書坊準是沒錯的,一分價錢一分貨,光是焙香紙的鮮花我們一刀隻便是要用上小半畝的鮮花,效果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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