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塊被炸得焦黑的石牆上收回視線,鄧布利多平靜地盯著禍害城堡的格林德沃父女。


    一個偷偷摸摸收集了大量陰屍,重複利用做成了危險的骷髏亡靈,操控死者的法術看著都不怎麽正派。一個身為教授,卻故意挑釁小孩,逗弄別人攻擊,毀壞城堡。


    總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再這樣下去,霍格沃茲遲早會被他們拆掉。


    年輕時,鄧布利多對蓋爾濫用黑魔法,導致被德姆斯特朗開除的行為看得很開,帶著寬容放縱。畢竟,如果蓋爾沒被開除,他們就無緣見麵了。


    但是現在,身為即將被拆學校的校長,鄧布利多感覺自己很難看得開。


    老校長瞪了倚靠在樓梯欄杆上看戲,快樂狂放不減當年的愛人一眼,決定先收拾熊孩子。


    艾莉森眼淚汪汪,試圖站在最前麵,保護自己沒有幾個的骷髏們。


    “那我隻帶兩個,可不可以?”


    哪怕知道她大概率是裝可憐,鄧布利多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就兩個,不能再多了。”


    “謝謝爸爸!”


    艾莉森頓時歡呼雀躍,還抱住爸爸,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趕忙帶著二十幾隻骷髏溜回地窖裏的寢室,把多餘的骷髏關起來。


    至於知道這裏有一堆骷髏亡靈的隔壁寢室的驚恐小蛇……


    反正她不關心。


    可愛的骷髏有什麽好怕的,她天天都會挑兩個抱著睡覺呢。


    格林德沃居高臨下地看著,挑眉輕笑:“阿爾,你可真縱容她。”


    “你也給我適可而止!蓋爾!”鄧布利多的聲音裏透出某種類似警告的東西。


    格林德沃教授攤手,狡猾地順從了校長先生。


    “好吧,既然你都發話了……”


    ……


    魁地奇比賽,斯萊特林對決格蘭芬多。


    老校長簡單翻了翻那本《哈利波特與密室》,順著追著哈利砸的失控遊走球,抓到了馬爾福家的家養小精靈多比。


    不同於艾莉森對無法溝通的多比的厭惡,鄧布利多更多能看到多比向往自由,勇敢善良,一直活在缺少愛的世界裏,但仍然對這個世界抱有期待的一麵。


    他對家養小精靈一直有一份獨特的理解和包容,所以也沒有責怪多比的行為,隻是讓多比知道密室的危機已經解除,交流安撫過後,就放走了。


    艾莉森抬眸觀察爸爸的神情,斂下眼中的思緒。


    ……


    又是一年聖誕節。


    終於暫時結束了堪比渡劫的上學日常,小動物們熱淚盈眶,趕緊回家,享受遠離混世魔王的愉快聖誕節假期。


    反正劇情已經完全崩盤了,艾莉森就送了兩個家長剩下的全套哈利波特係列。去年送的羊毛織物根本穿不完,她就沒繼續織。


    穿著一身羊毛衫的鄧布利多,修長指尖拆開禮物包裝,挑出最後一本《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翻開最後幾章的霍格沃茲之戰。


    魚死網破的勝利……那些留下來保衛霍格沃茲,最後犧牲的孩子們……


    他明亮的藍眼睛漸漸濕潤。


    雖然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預言書上的內容時,還是忍不住難過。


    很多人放假前還吵吵嚷嚷,打打鬧鬧地經過他身邊……


    最後為了保護更多生命,他們選擇留下戰鬥……


    可那些孩子們,還那麽年輕,還沒有來得及享受人生。


    他們本應該享受平靜的校園生活和光明璀璨的未來。


    同樣在他身後看著書頁的格林德沃,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安慰。


    “別太難過了,阿爾。伏小鬼已經死了,那些事情不會發生的。現在,所有人都活著,都很幸福。”


    說著,老魔王低頭吻了吻他側臉的淚珠。


    老校長忍不住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是啊,大家都還活著,都好好的……”


    這樣,已經足夠了。


    艾莉森抽出他手上的書,陰陽怪氣念出一段,仿佛冷靜而殘酷地宣判。


    “聽說他晚年獨自被關在紐蒙迦德時,流露出了悔恨……也許,他對伏地魔撒謊就是想彌補,想阻止伏地魔拿到老魔杖……或者是不讓他闖進你的墳墓?”


    從聽到這段的時候,鄧布利多就臉色一僵,感覺身後的愛人更加摟緊了他,羊毛衣相互摩擦,似乎帶了點微弱的靜電,刺得脖子疼。


    這種自欺欺人的片段公開處刑……


    安靜的聽了部分,鄧布利多閉上眼睛,不去看那本書,隻是靠在蓋爾懷裏,沉默不語,心裏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住一樣。


    他不想再聽下去了。


    在他死後,蓋爾保護著他的墳墓,不願意獨活了嗎……


    兩個月的意亂情迷,最後卻落得那樣一個結局。


    吾與吾愛皆亡於高塔,君與君心永留於盛夏。


    “……”


    再次睜開眼睛,他盯著眼前火光跳動的壁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放鬆點,那不是真的。”格林德沃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指,又在他額頭落下一吻,語氣輕快,並不在意,“我們已經結婚了,而且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那隻是個不可能實現的預言,不會成為他們真正的結局。


    他們之間不會再有遺憾,不會再錯過彼此,相反,會一起度過餘生,永遠陪伴著彼此。


    艾莉森拋下書,強行擠到他們中間,破壞氣氛,對鄧布利多大聲嚷嚷,非常不滿自己不被關注。


    “爸爸!”


    鄧布利多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揉揉她柔軟順滑的紅色長發,又耐心地幫她編起辮子。


    “艾莉森!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被擠開的格林德沃黑臉,突然有種想把小混蛋扔進壁爐裏的衝動。


    他實在不明白,熊孩子為什麽那麽能鬧騰,每天精力旺盛,還喜歡破壞氣氛,貓嫌狗厭的。


    看著艾莉森那張酷似阿爾年幼時的臉,他頓了頓,還是忍住了,在心裏重複強調這是他和阿爾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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