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雲的發問,高世堯略有些慌張,對邊境四州的情況略知一二,“戰端一開,隻能勝,不能敗,軍心和民心皆係於首戰,文肅侯打仗向來不令人擔憂,你對他不放心?”


    戴雲一時失態,施禮道:“陛下,微臣曾從漢國三皇子口中了解過大秦鐵騎,行動迅猛,快如閃電,在陸上無敵手,連大漢最驍勇的騎衛都畏懼三分,隻能以智取勝。打仗一般先研究對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大康邊境防守尚可,主動進攻還要操練數月,以此開戰首站必定要智取。”


    高世堯尷尬地笑著,“如此也好,明日文肅侯歸京,愛卿可一起來商議。”


    戴雲說道:“陛下,微臣有一個請求,在三堂會審前去大牢先見一見兩名案犯,先問明當年家父家母遇害一案兩人是否參與其中,望陛下恩準。”


    高世堯點點頭,“朕準了!愛卿拿著朕所賜的通行令牌即可進入監牢。先下去了!”


    戴雲緩慢跪拜,“陛下,微臣告退!”


    高世堯望著戴雲走出禦書房的背影,歎息一聲,“如此機智聰慧的人才,竟然能一眼看破朕的心思,對邊境之事如此了解。甚是難得。”


    段公公在旁看透陛下的心思,笑著說:“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戴大人如此憂心國事,實乃陛下之福!戴大人乃天子門生,陛下拔擢戴大人為國為民操勞,老奴瞧著心疼。”


    高世堯聽著高興,“天福,就你會說話。若是朝中多一些像戴雲一樣的人才,大康必然中興。”


    段公公用手擦著額頭的汗珠,鬆了一口氣,攙扶著高世堯回到書案前坐下,心中思緒難平,“戴相爺,雲少爺如此聰慧,事事都能看破,不知是福,還是禍?戴家百年來權勢過重,現如今一個文肅侯,還有一個姻親定王,換誰都會忌憚三分。學不會藏拙,日後定然吃虧。”


    段公公在皇宮做事謹小慎微,也不敢收禮,隻收過戴雲的銀票和賀禮,當真是忠心耿耿的仆人。戴雲近幾個月來攪動京城風雲,雖得到陛下的青睞和重用,在朝堂之上自然樹敵不少,和當年的戴右相比起來,相差甚遠。


    剛要走出皇宮的戴雲,被一個小公公叫住,“戴大人,段總管有東西給您。”他接過小公公的小紙條,看了一眼,小紙條內容:適時藏拙 明哲保身


    “多謝公公傳信!”


    戴雲辭別小公公,大步走出皇宮,瞧見等在皇宮門口的薛恒,緩慢地走上前,坐上馬車,“薛大哥,去禦史台大獄。”薛恒駕著馬車直奔禦史台大獄,不敢多問一句。


    今日的戴雲臉色沉重,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這是十八年前戴天德寫給璟王高世稷的勸誡信,因臨時事變尚未送出,今日帶著這封書信自然有目的。


    不到兩刻鍾,禦史台大獄到了,薛恒將馬車停在大獄門口,緊跟著戴雲走到大獄門前。戴雲手舉陛下曾經賞賜的通行令牌,大聲說:“大理寺少卿 禦史台監察禦史戴雲奉旨提審高世稷父子!”


    守在大門前的兩名兵卒看到令牌立即開門,陛下所賜的通行令牌在京城特別好使,進皇宮,進六部,進大獄,一亮便直接通行。


    戴雲和薛恒順利地進入禦史台大獄,大獄的普通牢房和死牢完全是兩個樣子,普通牢房尚有床鋪,死牢全是幹草鋪地麵,每一個進入死牢的人都抱著必死的心態自然不在意,高世稷父子也是如此。


    戴雲第一次進入大牢,略有不適,雙手捂著口鼻,腰間的淩風劍顯得頗有氣勢,薛恒緊緊跟在後麵,隻要是監牢中傳出犯人的慘叫聲,戴雲就會感覺不舒服。從大獄門口到死牢,兩人足足走了一刻鍾,前麵就是關押高世稷父子的死牢,牢房上掛著一個木牌,木牌上寫著“死牢”兩個大字。


    大獄的一名獄卒用鑰匙打開死牢大門,“大人,請進,小的在門後伺候。”戴雲使了一個眼色,薛恒大步走出死牢門口,輕輕關上死牢大門,站在大門前守護著。


    戴雲瞧著死牢中的高世稷父子,高世稷端坐在監牢中,好似打坐的修士。高奇側躺在一堆幹草上,低聲慘叫著,十餘日過去了,兩人的傷勢早已好了大半。大牢中的獄卒也沒有過多為難兩人,為兩人找來郎中瞧病。


    戴雲打量一刻鍾,低聲問:“璟王殿下,這死牢住得可好?”


    高世稷看到戴雲,好似恍惚了一陣,如今的戴雲和當年的戴天德一模一樣,“天德,不,你不是天德,你是誰?”


    高奇聽到兩人談話,轉過身來看,認出進入監牢之人是戴雲,“父王,這是戴右相的獨子戴雲。”


    高世稷冷笑一聲,“你還真是戴雲,竟然和天德長得一模一樣,本王多次催促奇兒帶你來見麵,愣是沒見著。聽聞此次是你主審本王父子,不知戴大人想怎麽審本王?先毒打一頓再審,還是訛詐套供?”


    戴雲歎息三聲,說道:“璟王殿下曾經和家父交情甚好,為何派人屠戮我全家?當年本官尚在繈褓之中,殿下怎麽忍心下此毒手?”


    高世稷一驚,開始為自己辯解,“既然你已知本王和戴大人交情好,本王為何要派人屠戮好友全家?坊市流言不足取信。當年本王已被陛下軟禁於王府之中,哪有多餘兵卒去行此事?本王從未做過此事。”


    “殿下,可願對天發毒誓?”戴雲繼續逼問,想進一步問出當年的真相。


    伴隨著高世稷的歎息聲,高奇跪在戴雲麵前,哭著說:“戴大人,璟王府雖有百餘名私兵,這些私兵全是戰場上受傷的兵卒,此次行刺是我策劃,隻因大人不願站在我這邊。並無其他逾矩之事。”


    高世稷慢吞吞地說道:“自從本王被軟禁在京城,一切好壞皆有他人評說。戴大人多次來王府安慰勸誡,本王自然領情。沒想到教子無方,逆子為了權勢四處拉攏當朝官員,竟然派人行刺。”


    戴雲歎息一聲,從衣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高世稷,“璟王殿下,這是家父最後一封沒有發出的書信,是寫給殿下的。本官出自百年世家-戴家,何須站隊,定王是家父姻親,文肅侯是家父親弟,整個朝堂,本官還用站隊嗎?”


    高世稷接過書信看了一眼,滿眼是淚,書信內容:


    殿下,天潢貴胄,雖遭軟禁,靜心休養,直至終老,方為良策。京城波詭雲譎,各方勢力聚合在一起,陛下定然會剿滅之,萬萬不可摻和其中。世子殿下沉穩不足,勇武過度,需認真管教。


    書信的信封上還有一行字,“璟王殿下親啟”。


    高世稷低聲歎氣,冷笑幾聲,“真是造化弄人!你想知道什麽,本王都可以告訴你。”


    “殿下,戴家出事前可有異常之事?”


    高世稷回憶著當年發生的事情,“當年陛下登基已有幾年,朝堂不穩,京城之內皇室宗親除了本王和定王,全部匯聚在一起似乎在密謀大事,具體是什麽事情,尚未可知。後來聽聞戴相全家出事後,戴相的門生皆遭貶黜,除了現在的右相成天興,司禹,孟得霄。本王打探的消息就是這些。”


    戴雲嚴肅地說:“璟王殿下,本官會同刑部、禦史台審理此案,定不會故意誣陷,做到實事求是,殿下可曾聽過一句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陛下如此忌憚叛亂之臣,定不會善罷甘休。”


    高世稷將書信還給戴雲,“本王明白了,感謝戴大人送來書信,本王雖死不足惜,但奇兒是否可以留一命?”


    戴雲笑著搖著頭,“殿下,珍重!本官定會和定王見麵,至於審案結果我也不知,全憑陛下做主。”


    高世稷目送著戴雲走出監牢,又是歎氣,又是哀傷,轉身對高奇說:“奇兒,你的命可以保住了,日後不要再做白日夢,做一個歸隱的人也好。”


    高奇懵懵懂懂,“父王,怎麽會這樣?他竟然是定位的姻親。”


    高世稷緩慢地說道:“此事極為隱晦,戴右相的夫人是孫家庶出的女兒,此事隻有皇室宗親的幾個人知道,恐怕連陛下都不知道。戴右相心機之深,令人難以捉摸。”


    高奇點著頭,“父王,孩兒知道了。戴雲腰間的淩風劍是戴家傳世寶物,比戴家玉牌還管用。”


    戴雲和薛恒快步離開大獄,薛恒一句話也沒敢問,戴雲輕吹一口氣,腳下的步子更加沉重,正在思索主審案子的事情。


    “公子,這個案子很難審嗎?看公子的臉色,似乎不好辦。”


    薛恒的話一出,戴雲笑著說,“案子好審,最終具結還要看陛下的決斷。酸酸甜甜,和為貴。”


    “公子,此話何意?在下聽不懂!”薛恒駕著馬車低聲說。


    戴雲愣住,“說錯了,有些東西來自另一個有趣的世界,現在去禦史台,然後去刑部,還有大理寺。”


    戴雲帶著薛恒一日跑完大理寺,禦史台,刑部,總算是全部傳達到明日卯時在禦史台大堂三堂會審的消息。


    第二日,三堂會審在禦史台大堂進行,戴雲腦袋昏昏沉沉,大理寺正焦福之,刑部尚書謝青麟,禦史台禦史中丞洪天烈同時負責審訊高世稷父子。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戴雲皆是昏昏欲睡的樣子,負責審訊的謝青麟和洪天烈也不敢打高世稷父子,高世稷父子痛快地承認了派人行刺一事。


    洪天烈大聲喊:“戴大人,人犯都交代了,接下來怎麽處置?”


    戴雲抬頭看著跪在下麵的高世稷父子,一拍腦袋,笑著說:“幾位大人,近幾日戴某勤於用功,沒睡好,劍法也沒有大成,見笑了。既然人犯已招供,先押下去嚴加看管,千萬不能讓人犯做傻事。”


    謝青麟笑著點頭,“怕是戴大人新婚不久,貪戀床笫之歡。可以理解!先把人犯押下去看管。”


    幾名兵卒把高世稷父子押回死牢。


    大理寺正焦福之低聲問:“戴少卿,如此審案,怕是於理不合,於情不合,於法不合。”


    戴雲瞧著謝青麟和洪天烈,問:“謝大人,洪大人,本官有錯,兩位覺得明日繼續審,如何?”


    謝青麟尷尬一笑,低聲說:“此次三堂會審,戴大人是主審,既然主審官都發話了,明日繼續審。”


    洪天烈略顯生氣,“戴少卿,明日不能如此審理,本官要麵聖,要告你故意拖延之罪。”


    戴雲一拱手,笑著說:“洪世伯,賢侄知道錯了,明日繼續審。”


    洪天烈一甩衣袖,生氣地離開,還留下一句話,“戴少卿,本官說到做到,定告你一個拖延審案之罪。”


    戴雲站起身,向其他官員施禮,“幾位大人,明日繼續審,本官決定戒一戒床笫之歡,散了吧。”


    當日禦史中丞洪天烈便請求拜見陛下,高世堯在禦書房接見洪天烈,低聲問道:“洪愛卿,你要參誰?”


    洪天烈生氣地啟奏:“陛下,戴少卿負責主審高世稷父子一案,一再拖延,竟然貪戀魚水之歡,官德不正。望陛下處罰戴少卿。”


    高世堯聽得一臉懵,“洪愛卿,戴少卿的家務事你也要管,朕也不好出麵責罰。朕的親弟一家聽聞已然招供,何來拖延一說?”


    洪天烈略顯尷尬,繼續說道:“戴雲初入朝堂,恃寵而驕,陛下不可如此縱容他,微臣為禦史,聞過必舉,這是臣的本分。”


    高世堯一擺手,“洪愛卿,此事朕知道了,先下去了。”


    洪天烈道了一聲“微臣告退”,便離開禦書房。


    段公公瞧著洪天烈離開的身影,一甩拂塵,“陛下,洪大人這是被氣著了!”


    高世堯歎氣,“還是年輕,身子骨好,貪戀床笫之歡,魚水之歡,戴雲還真是喜歡他的夫人。既然朕的親弟弟都招供認罪了,就不用審了,讓大理寺出一份具結奏折。現下京城之中皇室宗親蠢蠢欲動,不可逼得太狠,璟王畢竟是朕的親弟弟,貶為庶民即可。”


    段公公點頭,“陛下愛護宗親,乃是曆代皇家和睦的表率,老奴實為仰慕。”


    高世堯終於舒緩片刻,心中思量:“此次審案,戴雲審案巧妙,既給足了皇室宗親體麵,也褒揚了朕愛護宗親之意,在開戰之即大康百姓齊心協力共抗大秦。戴雲,小小年紀,做事如此體麵,可以好好培養一番。”


    “陛下!陛下!現下京城有流言,百姓皆笑傳戴大人好美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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