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恒掀開馬車的車簾,低聲問道:“公子,三個女人一台戲,家裏已經有兩個女子在打架,再加上一個,戴府會不得安寧。不如送到心悅齋藏起來。”


    戴雲也想到這件事,“薛大哥所言極是!送墨雨琪姑娘到心悅齋安置,和叔父說一聲,墨姑娘是秘密關押囚犯之女,要好生招待。”


    墨雨琪臉色有微妙變化,心中有幾分怒氣,“沒想到百姓口中威武不凡的戴少卿竟然是怕夫人的郎君,果然是官越大越怕夫人。”


    戴雲用狠厲的眼神瞧著墨雨琪,“墨姑娘,你還想伸冤嗎?若是還想伸冤,就直接閉嘴。本官是太子少師,前麵就是太子府,本官要下車。”


    墨雨琪嚇了一跳,不敢再說話,隻是瞧著戴雲慢步走出馬車,薛恒獨自駕著車前往心悅齋,坐在馬車上的墨雨琪好似一隻驚弓之鳥,百姓口口傳頌的戴少卿果然不是一般人,更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官吏。


    薛恒駕著馬車載著墨雨琪來到心悅齋,將墨雨琪交給戴一膺,戴一膺將墨雨琪安置在心悅齋前院二樓客房中,墨雨琪一瞧見戴一膺的功法,自然不敢造次,隻能在心悅齋暫時住下來,這是戴雲對墨雨琪的另一種保護。


    “現下小女子就是一個人質,戴少卿手中的人質,還不如去成大丞相府求助。早就聽聞成大丞相和戴少卿不對付,家父為何還要我去找戴少卿告狀。這是為何?”墨雨琪獨自坐在二樓客房中品茶,心中還是對今日戴少卿的行為有幾分疑惑。“但願戴少卿可以遵守承諾,在十日內救出父親。京城如此紛亂,還真是一般人很難看得懂。”


    此時的戴雲腰間係著淩風劍大步走進太子府,太子的貼身侍衛陶虎笑著走過來,“大人,殿下正在後院書房等待。在下前麵領路。焦詹事正在後院忙碌,一時抽不出身來,在下代焦詹事迎接大人。”


    戴雲笑著手搖折扇,低聲說:“陶侍衛,不用如此客氣。太子殿下近來可好?”


    陶虎低聲回著話,“大人,今日太子早朝回來,麵色憂鬱,似有心事,大人小心一些為好。”


    戴雲早已猜到太子高寅擔憂之事,臉上掛著笑意,跟著陶虎向前走,一直到太子府後院書房。高瑛正站在書房的窗前,聽到陶虎的聲音轉身,“殿下,戴大人來了!”


    高寅瞧見戴雲走進書房,笑著走近前,拉著戴雲坐下來,低聲問:“老師,你總算來了,此次各州秋闈之事該如何處置?”


    戴雲輕搖折扇,瞧著麵前焦慮之人,“殿下莫急,大康各州每屆秋闈都有定製,最難防的是地方官收受賄賂故意打壓寒門學子,戴某曾查過刑部近三年的案子,上一屆有幾名負責秋闈犯事的吏部官員現在還羈押在刑部大獄,殿下可以在秋闈前向陛下請旨處斬這幾名犯事的吏部官員,以此震懾此次吏部負責秋闈的各級官員。這就是敲山震虎,古人的三十六計還是好用。”


    高寅思慮片刻,笑著點頭,“還是老師的計謀好用。今日老師講什麽?”


    戴雲從衣袖中掏出三張文書資料遞給高寅,“殿下,今日講陽謀,無解的陽謀。所謂陽謀,就是你明知道對方的陰謀,卻一時無法破解。古代有一位帝王為解決藩王擁兵作亂一事,便故意推出推恩令,所謂推恩令就是同時分封藩王的子孫封地,藩王的封地越來越小,如此以來辯再也沒有和中央政權對抗的實力。藩王們明明知道這是帝王的陰謀,卻又不得不遵令。這就是無解的陽謀,也是帝王之術......”


    高寅一邊看著戴雲親自書寫的三張文書資料,一邊聽著戴雲的認真講解,好似一下子讀懂過去從未領悟的帝王術,完全是一副嚴肅的表情,忽然間抬起頭,“老師,陽謀如此好用,帝王就不擔心在青史上留下不好的名聲。”


    戴雲幹咳一聲,“殿下,所謂陽謀的使用隻是為解決國家大事,利於國家安定和繁榮發展,帝王使用陽謀若是為天下蒼生計,為黎民百姓計,後世史書自會秉公而言......殿下做事隻要做得對,對國家和百姓有利,即便手段有所偏頗,百姓也會理解和支持。”


    高寅又一次聽到不同的聲音,以前那些老師教授的孔孟之道在戴雲麵前就是毫無用處的學問,此次他聽得特別認真,心中滿是問題,和戴雲認真地探討陽謀的使用手段。


    “老師,今日這個陽謀還真是神奇的計謀,昔日那幾個老師都沒講過,怕是他們也不懂這些東西。”


    “殿下,帝王術那些大臣怎麽敢講出來?戴某天不怕,地不怕,即便講出來,也無所謂,隻要殿下能吸收消化就行。”


    戴雲在太子府前後待了快兩個時辰,看到茶點盒上刻著“心悅齋”,歎息一聲,低聲說:“戴某多謝殿下照顧心悅齋的生意,心悅齋是戴家的小本產業。”


    高寅拿起一塊桃酥輕咬一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師還真是慧眼,有人向孤推薦心悅齋的特色糕點,沒想到心悅齋不僅有大康的糕點,還有大秦的糕點,正合孤的口味,後來一打聽方知心悅齋是老師的產業,自然要照顧一二。”


    戴雲離開太子府,一時忘記交代薛恒來太子府接自己去大理寺,隻能折返回太子府向陶虎借了一匹快馬,騎著馬去大理寺,一路上引來眾人的關注,突然想到一件事,也隻好先去大理寺瞧瞧原均州刺史墨青運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從太子府到大理寺原本不太熟悉,這次憑著原有的記憶用了兩刻鍾,在大理寺門前下馬,立馬叫來大理寺門前小廝,遞給一名小廝一兩銀子,“本官是大理寺少卿戴雲,你騎馬去心悅齋給本官的侍衛薛恒通知一聲,令薛侍衛帶著今日救下的那個姑娘速來大理寺找本官報到。快去,你隻有兩刻鍾的時間。此時若辦得好,本官還有重賞。”


    這名小廝就是大理寺門房喬三福,喬三福接過銀子,笑著跑出大理寺前去辦差。


    戴雲瞧見喬三福高興的樣子,轉身看到大理寺正焦福之和樂遊,笑著說:“焦大人,樂大人,兩位看著怎麽如此沒精神?”


    焦福之一臉焦慮,低聲說,“少卿大人,今日侯少卿前來爭搶均州刺史墨青運貪墨一案,甄大人沒敢答應,害得侯少卿剛剛發了一通脾氣。”


    樂遊施禮道:“少卿大人,甄大人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打發侯少卿,現在墨青運正關押在大理寺地下監牢等候大人審理。”


    戴雲聽完兩人的講述,輕拍兩人的肩膀,“今日兩位大人如此維護本官,日後隻要跟著本少卿好好辦差,定少不了兩位的好處。還有太子殿下一直記掛著兩位大人。”


    焦福之神情嚴肅,“下官願追隨少卿大人,下官先去整理均州刺史墨青運一案卷宗以供大人查閱。”


    樂遊低聲說,“少卿大人大恩下官沒齒不忘!下官今夜去西明巷,煩請少卿大人一同來審昨夜抓捕的兩名人犯。”


    戴雲笑著點頭,“樂大人,你先去忙,本官還有事和焦大人聊。”


    樂遊笑著離開,戴雲拉著焦福之一同前往關押墨青運的地牢,“焦大人,這個墨青運聽聞是成相爺的好友,此傳聞可為真?”


    焦福之點著頭,“大人,下官也聽過此類傳聞,前些日子去刑部交接案子,也聽到過,好像兩人都是寒門學子出身,前日墨青運才從刑部大獄轉至禦史台大獄,後又轉至大理寺,刑部那幫人做事忒不靠譜,卷宗整得太亂,隻能了解個大概,大體上就是墨青運侵吞均州府衙銀庫的銀子三千兩,文案主簿等六名刺史府屬官皆可作證,看證據還是不夠充分,真相具體是什麽,這還需要細細查詢才行。”


    戴雲腦子一轉,笑嘻嘻地說:“焦大人,這個案子你來辦,本少卿從旁協助,兩刻鍾後會有人證來協助,好好辦案。”


    焦福之笑著領命,雖說焦福之生性圓滑,八麵玲瓏,也有一顆濟世救民之心。“少卿大人放心,下官定把本案辦得漂漂亮亮。”


    焦福之領著戴雲慢步走進大理寺地牢,地牢幽深黑暗,關在此處監牢的人犯一般都是重刑犯,或者是需要特殊照顧的死囚,原均州刺史墨青運被關在此處,是焦福之故意安排。說起這個焦福之,以前一遇到侯靜之少卿就是偷懶,侯靜之本身就是一個愛偷奸耍滑之懶官,久而久之,焦福之便養成一身慵懶的臭毛病,此次瞧見樂遊跟隨戴雲辛勤辦差,也萌生出好好辦差的心思,現下正是積極表現的好時機。


    焦福之命人打開關押墨青運的監牢門,請戴雲先進監牢,隨後跟著進入監牢。戴雲瞧著墨青運正在書案前看書,雖然身穿囚服,卻是一身輕鬆,“喲!墨大人身為均州刺史,喜歡看孟子,孟子教人做人做事合乎禮儀,而墨大人不為百姓辦實事,侵吞刺史府銀庫數萬兩銀子,不知羞恥,還真以為這裏是刑部大獄,這裏可是大理寺地牢,本官不是刑部那幫庸吏,本官可是大理寺少卿戴雲,出身百年世家-戴家,墨大人對這些罪行沒什麽要解釋的嗎?”


    墨青運聽到“戴雲”兩字,雙眼發光,放下手中的《孟子》,抬頭瞧著戴雲,“戴少卿一直視寒門士子為眼中釘,這是想就此給墨某定罪,來一個強行定罪,想製造冤假錯案不成。”


    戴雲從衣袖中拿出一份訴狀扔到地上,“墨大人,這是今日有一位刺客冒死遞給本少卿的訴狀,這位女刺客要行刺本官,奈何本少卿命不該絕,學過劍法,還是一劍封喉結果了女刺客的性命。這份訴狀還是本官的侍衛從女刺客身上搜出來的物品。瞧著女刺客的麵相,倒是和墨大人有幾分相似。後來經過刑部官員仔細辨認,女刺客名為墨雨琪,聽說是墨大人的女兒。”


    墨青運此時拿起訴狀看了幾眼,大聲驚呼:“這是琪兒的字跡,你這個貪官,竟然殺了琪兒,墨某要殺了你。”激動的墨青運衝到戴雲麵前用雙手掐住戴雲的咽喉。


    “你這個狗官!還我女兒的命來!”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墨青運的耳中,“父親,父親,快鬆手!”這是墨雨琪的聲音,薛恒帶著墨雨琪趕來得正是時候。墨青運鬆開戴雲,抱著墨雨琪大聲哭訴,“琪兒,這是怎麽回事?你沒被戴少卿殺死?”


    戴雲歎息一聲,瞧著站在一旁的薛恒,“薛大哥,幸好你們來得及時,再晚一步,本官就要死在墨大人手中。”


    薛恒咳嗽一聲,“公子每次審案都別出心裁,這一次玩脫了,就是公子自找的,不會好好說話,本來挺好的案子非要鬧出人命來。”


    墨雨琪拉著墨青運坐下來,笑著說:“父親,你錯怪戴大人了,戴大人沒有怪罪女兒,還接了女兒的訴狀,父親的那封信也在大人的手中。此次戴大人定能為父親伸冤,還要父親說出貪汙案的真相。”


    墨青運站起身向戴雲躬身施禮道,“戴大人,墨某唐突,請大人勿怪,請大人為下官伸冤。”


    戴雲瞧著墨青運,低聲問:“本少卿看過令愛的訴狀和你的書信,你在書信中所提及的私鑄長劍長矛一事,可有實際的證據?”


    墨青運慌忙跪下來,低聲回道:“都是下官發現太晚,有人把銀庫的銀子偷運出去,軍械庫後來多了一大批私鑄長劍長矛等軍械,後來查到一批來自均州的軍械出現在京城東市一家福明匠鋪的私庫中,當時隻查到一張來自福明匠鋪的來往契約。再想查下去,下官就遭人暗算,被人聯名舉報,就有了貪汙一案。”


    “焦福之,接下來就是你的事情!”戴雲瞪著焦福之,大聲說,“把這個案子辦好,你帶著大理寺的官差和巡城司朗春來的兵馬突襲東市福明匠鋪,把私庫抄了,把人抓回來,審訊人犯就簡單了。”


    焦福之躬身施禮道,“少卿大人放心,下官既然接了此案定能辦好差事。少卿大人就是大理寺最亮的光!”


    戴雲瞧了一眼墨青運,“墨刺史,本少卿暫時還隻能把你關在地牢,地牢隱蔽,一般人進不來,雨琪小姐一直被人追殺,本少卿會安置好雨琪小姐。隻是本官有一言,若此案查清,墨刺史官複原職,或繼續為官,莫要再站隊,一州刺史本是百姓之父母官,不是朝堂上某位大人物的棋子,本官和成相爺不對付是事實,但不會刻意打壓寒門士子,本官早些年也是寒門學子,世上本無寒門和世家之分,隻是朝廷有了朋黨,就有了寒門和士族門閥之分。本官隻願墨刺史出去後能為百姓多做實事,百姓一輩子也就圖個安穩過日子......”


    墨青運此時才看清楚戴雲的為人,方知被坊間的流言所誤,“墨某曾聽聞戴家兒郎力戰邊疆,今日得見戴大人,方知百年世家絕非浪得虛名......琪兒有戴大人保護,墨某自然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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