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寅轉身瞧著獨孤筱,一擺手,倏然間薛恒從房頂跳下來,出現在高寅麵前,大聲喊,“獨孤校尉,跪下!跪下!”


    獨孤筱打量著戴雲和高寅兩人,突然瞥見跌倒在地的孟得霄,又瞧見戴雲手中的淩風劍,嚇了一大跳,故意壓低聲音,問道:“看兩位的打扮也不像是劫匪,為何要來雲浮客棧搶劫?”


    高寅還是坐著,戴雲緩慢站起身,亮出淩風劍,大聲說:“越州駐軍校尉獨孤筱見太子殿下竟敢不跪,該當何罪?”


    獨孤筱瞧著高寅,“他是太子?我還說我是太子呢,一個劫匪竟然還敢冒充太子?真是可惡。”


    此時的孟得霄早已嚇懵,淩風劍他自認認得,眼前的太子雖然沒見過,但也不敢懷疑,趴在地上不敢說話。


    獨孤筱瞧著趴在地上的孟得霄,“你可是越州司馬,還派一個劫匪。真是可笑至極!越州是寧王殿下的封地,越州駐軍不認太子,隻認寧王殿下。來人,這個人冒充太子,拿下問罪。”


    戴雲瞧了一眼薛恒,“薛侍衛,保護好太子殿下。獨孤筱交給本少卿!”


    戴雲拔出淩風劍跳到獨孤筱麵前,一劍刺向獨孤筱的咽喉,嚇得獨孤筱連忙向後退,“本官是大理寺少卿,太子少師,禦史台侍禦史戴雲,獨孤霄不敬太子殿下,當誅殺。”


    戴雲和獨孤筱打鬥在一起,戴雲一劍刺中獨孤筱的右臂,“誰還敢上前來!跪拜太子!跪拜太子!”獨孤筱帶來的兵卒隻聽獨孤筱的軍令,從不聽任何人的命令。


    戴雲突然闖入一眾兵卒中,騰空躍起,戴雲一手持劍,一手持彎月短刀快速落下來,彎月短刀在眨眼間割破幾名兵卒的咽喉,幾名兵卒瞬間倒地而亡。


    “誰還敢近前來戰?誰敢來近前來戰?獨孤筱,跪拜太子,不跪者,當場誅殺!”戴雲高聲喊著。


    太子高寅大聲喊了一聲,“戴少卿,本宮準你當場誅殺所有兵卒,獨孤筱第一個殺。獨孤筱不敬國之儲君,私自帶兵開挖銅鐵礦,死罪難饒,當場誅殺!”


    獨孤筱此刻才意識到麵前之人就是太子殿下,戴雲也是太子少師,隻是早已惹惱太子,跪拜也是死,不跪也是死,倒不如拚一把,太子隻有三個人,不如殺了太子和戴雲潛逃。


    “此人不是太子!此人冒充太子!給本將拿下此賊!”獨孤筱還是繼續要斬殺太子和戴雲。


    戴雲將淩風劍插入劍鞘,手持彎月短刀逼向獨孤筱,“嗖”地一聲,一枚飛鏢射中戴雲的前胸,一瞬間,戴雲頭暈目眩,還是手持彎月短刀斬殺幾名兵卒,獨孤筱被逼得隻能向後退。薛恒發現戴雲的異常,一個箭步飛過來踢倒獨孤筱,將獨孤筱重重地摔倒在地,朝著獨孤筱的臉上招呼,“狗賊!狗賊!你敢暗算我家公子!我割了你舌頭!”“刺啦”一聲,獨孤筱捂臉慘叫,再也發不出聲音。


    戴雲手持彎月短刀逼向餘下的三十幾名兵卒,“放下兵器!放下兵器!”


    隻聽見雲浮客棧外麵一大隊兵馬趕過來,肖成風帶領大軍趕來,下令,“射殺叛亂兵卒!”餘下的三十多名兵卒全部被射殺,陶虎跑進來瞧見倒地的戴雲,大聲喊,“戴大人!戴大人!殿下,戴大人中了毒鏢!”


    高寅站起身拿起長劍走到獨孤筱麵前,一劍接一劍砍死獨孤筱,“獨孤筱犯下死罪,皆是寧王教唆,本宮當場處決獨孤筱,雲浮客棧一幹人犯統統押回越州大牢。越州司馬孟得霄收押。雲澤鄉駐軍餘下兵卒全部誅殺,肖將軍立即執行。”


    肖成風施禮道,“殿下,末將已查封越州青華山銅鐵礦,兩百餘名勞工全部釋放,故而來遲,請殿下治罪。”


    高寅抱起昏迷的戴雲,生氣地罵道,“你確實該治罪,老師中毒鏢都是因為你來遲了,傳令越州刺史快速找來越州名醫為老師治病。備車回越州城,老師要解毒。快去備車!”


    肖成風立即準備馬車,薛恒前去雲澤客棧取回戴雲和高寅的包袱,然後駕著馬車回越州城。雲澤客棧的掌櫃田三娘和店小二阿明也聽聞雲浮客棧的事情,“雲浮客棧被太子抄了,孟大人被收押,雲澤鄉的駐軍因叛亂全部被誅殺,那個英俊的俠客是大康大理寺少卿,全都是大人物。都是報應。”


    誰又敢想獨孤筱的六百兵卒眨眼間成為叛逆?高寅不愧是殺伐決斷的國之儲君,對待仇敵絕不心慈手軟!


    越州雲澤鄉一事很快傳到京城,寧王高瑜第一個收到飛鴿傳信,康泰將消息報給高瑜,“太子太狠了,獨孤筱和他的六百駐軍全部當場誅殺,封地沒了,越州軍已悉數調往北境抗敵,一家人都被軟禁在京城,寧王府還被禁軍團團包圍中。本王十多年的籌謀就此破滅了!”


    成天興第二個收到消息,也是震驚不已,唏噓幾聲,“太子果然不一般,以雷霆萬鈞之勢查出寧王私鑄軍械兵器,斬殺寧王私軍,當真是狠辣角色,下一個會是誰?”


    段天福第三個接到消息,將一封來自越州的奏折遞給高世堯。高世堯坐在禦書房,歎息一聲,“這個寧王真是無法無天,越州是他的封地,竟然不敬太子,不敬朕,隻敬寧王。獨孤筱殺得好!戴雲的毒還沒解,若戴雲醒不過來,朕要寧王死!朕要寧王陪葬!立即傳令兵部,令戴俊來將越州軍打散重新編營,若有不服從軍令者,殺無赦!越州軍竟然成了寧王的私軍!”


    段天福在旁忍不住掉眼淚,這是一次暗訪,竟然變成一次離別,“陛下,老奴即刻去兵部傳旨!”


    遠在越州的太子高寅一直收不到陛下的回信,瞧著一直昏迷的戴雲,很是憤怒,“墨刺史,這南境的奇毒當真如此難解?越州府的郎中全是庸醫!”站在一旁的墨青運和墨雨琪也不敢大聲說話。


    “殿下,越州的名醫都沒見過這樣的奇毒,更不知道如何解毒?”墨青運在旁低聲說著,“殿下可聯絡其他州的名醫試試看。”


    高寅生氣地擺手,“墨刺史,你先把孟得霄那幫人先審一審,把寧王私鑄軍械兵器一事前因後果問明白,待老師醒來直接押回京城。”


    墨青運應了一聲“臣遵命”,墨雨琪拉著墨青運走出戴雲的客房,“父親,寧王就是混蛋,若是肖將軍早到一步,戴大人能中毒鏢,以一人迎戰數十名兵卒,蒼天不垂憐好人!那個薛侍衛也沒辦法。”


    薛恒此時領著一個熟悉的人走進刺史府,“戴伯父!戴伯父!戴大人一直昏迷不醒!你快去救救戴大人!”這個熟悉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戴雲的叔父戴一膺,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劍高手於膺。


    戴一膺瞧著墨雨琪,低聲說,“姑娘,莫哭!在下前來就是救雲兒!莫哭!快去準備上好的西北靈芝做藥引!”


    墨青運低聲說,“本官速速派人去越州城買西北靈芝!”


    戴一膺跟著薛恒去戴雲的客房,眼中全是淚,沒想到這一次外出公幹竟然是戴雲最悲傷的一次,若是沒有教他刀法和劍譜,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兩人來到戴雲的客房外,薛恒輕輕敲門,“殿下,公子的叔父戴一膺來了!能進去嗎?”


    太子高寅不耐煩地一擺手,陶虎前去開門,瞧見薛恒和戴一膺,“快進來。”


    戴一膺和薛恒慢步走進客房,一直到高寅麵前,戴一膺施禮道:“殿下,在下是戴雲的叔父戴一膺,戴雲的功夫和劍法都是在下所教授,望殿下準許在下看看雲兒,或許可以救治雲兒。”


    太子高寅聽說到戴一膺的名聲,點著頭。戴一膺慢步走到床前,瞧著戴雲慘白的麵龐,看了一眼前胸的傷口,低聲說:“殿下,這是南疆奇毒-鴆和雪,一般人撐不到半個時辰便亡,幸好上次雲兒去寧陽城已有千絲散奇毒的抗毒底子,才能強撐上兩日,也就是吊著一口氣,在下可以用內功消解大半,餘下的還需要西北雪蓮靈芝等物作為藥引慢慢消解,越州地處南境,這些名貴藥物一般買不到......”


    太子高寅歎息一聲,“陶虎,你去傳令,京城速速購買天山雪蓮靈芝等物,八百裏快馬一日內必須送到。先都出去,戴大俠解毒時要安靜些。”


    太子高寅等人退出客房,陶虎領命離開刺史府,客房中戴一膺脫去戴雲的衣服,用內功強製消解戴雲體內的奇毒,全身大汗淋漓,將戴雲平放在床上,右手摸著戴雲的脈搏,歎息一聲,大步離開客房,瞧著太子高寅和薛恒,“殿下,雲兒中毒太深,在下已化解大半,可以保住性命,餘下的毒用藥物慢慢消解。江湖上竟然還有如此卑鄙之人,把此類高強度的毒藥淬在飛鏢上,真是第一次見。是誰幹的?”


    薛恒哽咽地說:“叔父,用毒鏢之人是獨孤筱,已被太子殿下就地處決。”


    高寅繼續問:“戴大俠,老師何時能醒?”


    戴一膺搖著頭,“殿下,這要看雲兒能不能闖過鬼門關?在下能做的都做了,餘下的看天意。老夫愧對大哥在天之靈!在下要先回京城,定王府和戴宅還不知道越州發生的事情,想必是陛下對外封鎖消息。若是清雅和定王殿下發現在下離開京城,定然會多想,先告辭了。”


    高寅望著戴一膺離開的背影,差點兒哭出來,“此事不能讓京城的人知道!定王兄,還有戴夫人,都不能知道。本宮還要安撫越州百姓,不能掉入他人的陷阱圈套。”


    薛恒施禮道,“殿下,在下先去照顧公子,公事為重。”


    太子高寅同意薛恒的話,獨自徘徊在刺史府後院的回廊中,輕輕搖著手中的折扇,“越州地處大康南境,刁民頻出,寧王深耕多年,越州私軍雖已調離,這些銅鐵礦必須關閉回填,絕不允許再有割據勢力出現在越州。老師定會醒來,墨青運就是庸吏,安撫百姓尚可,查案水平太次,寧王的罪還需要老師親自來審理。本宮要安撫越州百姓,更不能失去老師這個股肱之臣。”


    高寅手握長劍在回廊中舞起來,好似想要把壓抑在內心的悲憤全部發泄出來,衝著四周大聲喊,“啊……啊……”


    整個越州刺史府被悲傷籠罩,墨青運審訊孟得霄沒有進展,孟得霄自知沒有活路,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墨雨琪在後院幫忙照顧昏迷中的戴雲,墨青運早已更換所有的官差衙役,那些曾經跟著孟得霄的官差全部被發配到偏遠地區做苦力。墨雨琪為墨青運做了一桌子菜,拉著墨青運坐下來吃,“父親,先吃飯。戴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會醒來。我先去後院看看,現下整個刺史府好淒涼。”


    墨青運用手擦著眼角的淚,小聲嘀咕:“若戴少卿死在越州,本官這個刺史也不用幹了,回老家種地去,越州這個是非之地又地處南境,大康一共一十八州,越州尤為特殊,被寧王折騰得民怨沸騰,民不聊生。戴少卿深受太子殿下器重,定王也喜歡他,還有一個在北境抗擊大秦的大將軍文肅侯。這個本官擔不起。”


    墨雨琪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正廳前往戴雲的客房,回想著和戴雲相處的點點滴滴,“這個戴公子很是令人討厭,也算是正義之士,一人持劍斬殺數十名沙場征戰的老兵,現在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令人揪心難受。都是鮮活的生命,為何世間有這些恩怨情仇?”


    墨雨琪剛走進戴雲的客房,瞧見薛恒趴在床頭睡著,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將毛巾放在臉盆中打濕,雙手輕輕一擰,用毛巾給戴雲擦著臉,小聲說著,“戴大人,你不是人稱千杯不醉嗎?你不是百姓口口傳頌的好官嗎?你不是自詡赫赫有名的快劍高手嗎?你躺在這裏幹什麽?毒已解,你為何還不醒來?那些心疼你的人該怎麽辦?”


    “薛侍衛!薛侍衛!快醒醒!快醒醒!”墨雨琪輕輕拍著薛恒的肩膀。“你怎麽能睡著呢?”


    薛恒抬頭瞧著墨雨琪,連忙問,“公子,醒了嗎?昨夜太困了,實在熬不住,就睡過去了。”


    “薛侍衛,你先去洗把臉,我來照顧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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