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很心酸,突然覺得很對不起爸媽,多少農村出來的孩子,上大學之後,沉迷網絡,戀愛,是不是隻有回家的時候,才會想起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爹娘?我們取得的那麽一點點榮譽,其實都是父母在村裏站直腰板的底氣,這不是他們的虛榮,而是一輩子未曾揚眉吐氣現在終於能以你為傲的欣慰。


    我媽看見我眼圈紅了,自己也開始抹眼淚。


    當天晚上,我和我爹幹了兩斤劣質的地瓜幹酒,地道的糧食酒,燒心暖胃,衝勁大,醉人不折騰人,我記得自己絮絮叨叨的跟我爹說了很多,也說到了程以一,但是就沒說自己還剩一年的壽命,那太沉重,沉重的壓斷我爹那彎的像是蝦米一般的腰。


    直到今天,我還能回憶起當天晚上的情景,溫馨的像是避風港,不論我走在哪,不會我去向何方,轉頭後,總會有一盞燈,一壺酒專門為我而亮,為我而燒。


    第二天醒來,我睜眼就看見淺淺無聊的騎在我身上,數著我的眼睫毛,淺淺這丫頭十八歲大姑娘,身材發育凹凸有致,雖然明知道她是靈體,但是這樣曖昧的動作,還是讓我不自覺的起了反應。


    淺淺呸了我一下,飛了出去。


    第一章趙帥家鬧鬼


    看著淺淺飛出去,我撓了撓頭皮,嘿嘿傻笑一下,可是又牽動了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呲牙咧嘴。


    糧食酒就這麽一個好處,頭一天哪怕醉的像是一頭死豬,但是第二天,肯定能醒過來,這比現在什麽五糧液,茅台啥的好多了,要我說,請客吃飯,一定要選地瓜幹白酒,還必須是散裝的,不過,現在好像是沒了。


    吃過早飯後,我買了把火紙,拎著昨天晚上喝剩下的地瓜幹酒,帶著淺淺朝著東山走去,淺淺不大樂意在太陽底下曬著,鑽進陳捷給我的一個小木牌裏,這東西跟程以二那個小牌差不過,都是五陰木造成的,對於陰魂什麽的,有很大的保護作用。


    癩皮狗叮囑過我,淺淺現在已經不是人了,雖然三魂六魄都在,但是畢竟是個鬼,慢慢的她的靈智都會消失,隻剩下貪,妒,忌等負麵情緒,到時候,我就不好控製了,在這,養鬼的人一般都是運到不好,多橫禍,叮囑我一定要小心,不行的話,趁早把淺淺給扔了。


    我當時聽了是置若罔聞,我現在已經是五弊三缺了,還能在衰到哪裏去?


    東山可是有不少我恐懼的回憶,不過現在多少我也會些東西了,不是多害怕那些神神鬼鬼,不過路過那第一次見到抬轎子的地方時,我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了幾眼,幸好,一路無事。


    趙帥的墳頭上已經有不少的枯草了,他已經走了好幾個月了吧,我坐在趙帥的墳頭前,低聲嘟囔句:“二巾,老子來看你了。”我一邊喝,一邊往地下澆,嘴裏不自覺的話就多了起來,二巾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傳一個褲子長大的的好基友,可是現在一個躺在墳頭裏,一個坐在墳頭外麵,人啊,說沒就沒了。


    昨晚上的宿醉後勁依稀還在,我見到趙帥的墳頭心裏難受,所以喝的多了一些,不知不覺中,醉意已經有了七八分,木牌中的淺淺見到我差不多了,就出來拉我,可是她是靈體,又不諳鬼事,手從我胳膊上傳過。


    我抓過火紙,點著,火苗吞吐,照的我臉通紅,不知道是火光照的還是喝酒燒的,剛才我跟二巾說了自己這段時間的經過,以前的二巾總是喜歡跟我搶話,但是現在,他永遠不能在說話了。


    我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看的一句話來,紅塵練心,從來練的不是快樂,而是心中的痛苦。一壺濁酒澆在地,獵獵風聲起,刮走地上灼燒的火紙,帶走我眼角的那滴淚,二巾,明年的今天,我也會跟你一樣,躺在這地上,到時候咱兄弟在好好聊聊。


    我帶著淺淺,往前麵走去,步履踉蹌,酒不醉人人自醉,走出十多米的時候,我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叫我名字,我身子定住,晃了幾晃,然後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回到家中,我提了一些東西,來到趙帥家,上次趙帥死了之後,開發商賠了不少,按道理說,趙帥家應該不是如此的寒酸。


    還是跟我離開一樣的破木頭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人打理,院子裏已經出現了荒亂之意,死氣沉沉,一點生氣都沒有。


    我歎了口氣,趙叔趙嬸還是過不去心中的那個坎,不過,誰又能安然接受自己兒子中年夭折這件事情呢,有什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痛苦呢?


    我進到院子裏,叫了聲趙叔,沒人答應,繼續往屋子裏麵走,在院子的角落裏,看見了一張草席,那是當初二巾死時候,包著二巾屍體的東西。


    按道理說,這東西不應該留著,可是趙叔趙嬸他們兩個怎麽這麽不講究?


    因為關係太熟,所以沒人答應的情況下,我還是繼續往前走,屋門沒有鎖,我推門而入,一股很大的黴味撲鼻而來,看著架勢,估計這個房子應該好久沒人住了。


    桌上有一層灰,角落中還有不少的蛛網,淺淺見我進到屋子裏,就從木牌中飄了出來,好奇的東瞧西看。


    我現在身上的酒勁已經下去了來兩三成,打了一個酒嗝,對著淺淺道:“淺淺,是沒人對吧?”淺淺皺著好看的鼻子道:“起止是沒人啊,這裏估計好久沒人住了。”說完後,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寅當哥哥,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感覺這個房子怪怪的。”


    淺淺的話讓我背後有些發涼,早在上一次,晚上我就是在這裏麵碰上二巾的鬼魂的,現在想想,除了惋惜之外,內心深處,還是有些發毛。


    這種感覺不好說,越是你熟悉的人,死了之後,你就越是感覺心裏別扭,一想到那天我還是在這給二巾化好的妝,我心裏更是異樣了。


    二巾不會怪我吧,剛才在他墳頭那,叫我的是他吧?當時我牛逼哄哄的沒有轉頭,現在想想,咋那麽二逼呢?


    我將東西放在地上,對著淺淺道:“淺淺,走吧,這裏沒人,興許是下地了,我們晚上再過來。”淺淺應聲,鑽進木牌,跟著我走出院子。


    出了趙帥家門之後,我一直以為會有人繼續喊我名字,可是走了百十米,都快要拐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叫我名字,我這次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趙帥家,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雖然這樣說不好,但其實真的是這樣。


    我摸了摸腦袋,走著回了家。


    是夜,我爸媽下地回來,我忍不住的問到他們兩個,趙帥家怎了,是不是有了錢,去縣城裏買房子了?我媽聽了之後,張嘴就道:“小當,你不知道,趙帥家鬧鬼!”我媽說這話的時候,恰好淺淺從她的身後飄了出來,露出煞白的小臉,著實嚇了我一跳。


    我爸黑著臉訓斥我媽道:“別胡說八道,嚇著孩子!”我一聽這話,就知道肯定有事,連忙纏著爸媽問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爸禁不住我追問,就道:“早在一個多月前也就是你剛走的那幾天,我們村的人路過趙帥家的時候,總是聽見裏麵傳來哭聲,當時大家都以為是趙帥他娘爹撐不住,晚上哭呢,可是後來大家發現不是這事,有好幾次,看見趙帥家鎖著門,裏麵還是傳來哭聲,這時候大家才知道,肯定是趙帥死的冤,這是回來了!


    再後來,趙帥他爹娘也不住在那了,搬到他家左前方去了。


    我爹說完,我納悶道:“他家左前方,不是一處荒宅嗎?”那個地方我記得清楚,從我們小時候那裏就是荒宅,一度成為我和趙帥探險的地方,想不到趙帥爸媽居然去了那個地方。


    一聽說趙帥家鬧鬼,我心裏就有些不大樂意了,真的是趙帥回來了嗎,不應該吧,他死的雖然冤枉,可是不能回自家家鬧鬼吧,去也得去村支書家,或者那個開發商家裏鬧,會自己家鬧騰算是什麽?難道是因為我今天看見的那個未曾燒掉的草席?


    算了不猜了,今天晚上去看看不就得了,怎麽說,自己現在也能抓鬼了。


    不過,這次跟往常的感覺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那個黑袍男子激發起我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恐懼還是因為什麽的,今天晚上,我對自己去趙帥家,心裏總是毛毛的。


    為此,有夜視的我專門帶上了一個手電筒,我想著帶淺淺去,淺淺欣然答應,有個東西跟著我,心裏總是有一些安全感,哪怕跟著我的是一個女鬼。


    我跟爸媽扯謊說出去找個同學,然後拿著手電筒往外麵趕去,今天的天氣不好,天上一個星星都沒有,農村麽,大家也知道,沒有路燈,真的就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本來跟在我身邊,說是要給我加油打氣的淺淺,看見外麵這麽黑,幹脆鑽到了木牌當中,對我說自己害怕黑,要我一個人去吧。


    你妹的,這個小鬼總是氣的我牙根癢癢的額,你是鬼好不好,怎麽還沒有覺悟啊!


    從我家到趙帥家很近,現在是晚上九點多,農村吃飯完,不過現在已經是初冬了,不少戶家都早早的熄燈。


    現在到了趙帥家,大老遠的,我就聽見裏麵傳來嚶嚶嗚嗚的哭聲,聽見這聲音我當時就火了,麻痹啊,這是個女人哭,趙帥就算是死了後,也不能變性成為女人回來哭吧!


    我火氣一上來,膽氣也壯了幾分,朝著趙帥家走去。


    進到院子裏麵,那哭聲戛然而止,就像是當時我爸給我描述時我想的那樣,要是趙叔趙嬸他們能聽見院子裏的哭聲,早就離開了,還等別人跟他們說啊?


    院子裏麵黑黢黢的,大白天來這裏都有些心裏發毛,更別說晚上在來這了,不過我現在就想著見點東西,我要幫趙叔他們情理門戶。


    可是我怒氣衝衝的在院子房子裏麵找了一圈之後,沒有發現什麽異外,難道是我耳朵聽花了,不應該,好多人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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