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層,沒有房子,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像是樓頂一般,不過是蒙著棚的,在這巨大的空間之中,一個個蒙著紅布的桌子,矗立在那,而在最中間,是一個像是墳頭般的鼓起的巨大帳篷,依舊是那紅豔豔的。


    這裏異香連連,這裏紅布宛若紅花,這裏,妖異的像是紅豔豔的牡丹園,不過,等著趕屍匠揭開一個紅布之時,我們看見了在那紅布下麵,一個緊閉著雙眼,臉色由於失血變得煞白的人頭,放在坐上,像是上供的豬頭。


    趕屍匠一聲不吭,將那些紅布統統掀開起來,總共是七七十四九個,一個個慘白的人頭,坐在桌子上,朝著我們,閉上眼,雖然一聲不吭,但是讓我感覺頸後發涼,仿佛自己的人頭,也被擺放在桌子上麵一般。


    如果是見到四十九具屍體在那,我心裏還能好受一些,但是顯現在,看見這些人頭,我心裏發冷,究竟是怎麽樣的惡毒,怎樣的喪心病狂,才能殺掉四十九個人,將其人頭拔下,放在這裏。


    從趕屍匠掀開那些人頭之後,一旁的張樂身子像是篩糠般顫抖起來,嘴裏開始口吐白沫,像是癲病一般,不過他身子顫抖,朝著一個中間放置的人頭走去,嘴裏念叨:“阿花,阿花……”


    走到那那裏,碰的一聲坐在了地上,那憨憨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悲傷,他嘟囔道:“阿花,阿花,你為啥把頭放著?”


    “阿花,阿花,你為什麽不理我?”“阿花,阿花,沒頭的阿花一直再找你,我帶你回去好不好?老李頭一直在想你呢!”“阿花,阿花……”


    張樂伸手就衝著那桌子上的人頭摸去,可是當他手還沒有摸到的時候,身子橫著飛了過來,朝我們砸下,我和趕屍匠接下張樂,朝著前麵看去,發現一臉寒冰,渾身漆黑跟丁一天一模一樣的一夜站在原來的那個地方。


    我感覺到腦袋有些充血,衝著那一夜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一夜瞪著眼睛看著我,淡淡的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樣,關你什麽事。”


    我聽了這話,怒極反笑,這一個個像是皮球般陳列的東西,不是別的,都是人頭,是四十九個人,是四十九個家庭,有多少個跟老李頭那樣會失去活下去勇氣的人,你怎麽可以這麽淡然,你怎麽可以這麽漠視?


    我再也忍不住了,嘴裏九字真言急吐,身後四條胳膊飛舞,一時間威風凜凜,終於有了小寶當日的威風端倪,一夜見我殺過來,眼睛一黑,他周圍的那空間立馬陷入了黑夜,他所在的區域,鬼叫連連,哀聲陣陣,我知道,這是屬於他自己的鬼蜮。


    可是,從一天身上分離出來的一夜,已經沒有了身體當後盾,他雖然拚命吸取陰氣來維持自己的力量,可是現在是白天,我身上的八臂決又是專門克製髒東西的存在,還不等他撲過來,我衝過去,身後的四條胳膊就將他那漆黑的鬼蜮給撕爛。


    我已經不是那吳下阿蒙,我現在,已經不怕你了。


    一夜見我撕開他的鬼蜮,嘴巴一張,衝我噴出一口黑煙,我不敢硬拚,趕緊退後,剛一站定,我感覺自己背後發緊,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我就感覺自己身後四條胳膊觸碰到了什麽,我心裏一動,捏住那東西,回頭再看時候,發現一夜已經被我提在半空中了。


    他臉如寒冰,眼像墨石,冷酷的一點沒有意識到,我現在立馬就能讓他魂飛魄散,我咬牙切齒,道:“為什麽要這些人頭,你為什麽要害這些人?”


    一夜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黑的沒有任何色彩的眼睛盯著我,酷酷的嘴角勾起一點弧度,在譏諷我。


    吧嗒,像是樹葉落在了地上,我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時候會聽清楚這聲音,我在一夜那黑的像是寶石般的眼中,看到了身後出現了一個影子,我渾身毛孔閉起,下意識的彎腰,“波”


    我聽見那像是撥動弓弦的聲音,除此之外,我感覺到自己背後發涼,低頭看見,是我背後的羽絨服被什麽東西給割破,紛紛揚揚,像是下雪了。


    我站了起來,再回頭的時候,看見身後站著一個蒙麵女子,全身包裹在黑袍裏麵,全身都是黑的,惟獨那眼睛,原本是瞳孔的地方,是白乎乎的,沒有瞳孔,在她旁邊,一夜陰沉著臉,正在盯著我。


    這蒙麵女子看眼熟,但是不知道在哪裏見過,不過看這架勢,應該是一夜的幫凶,難道是那些車家苗族的餘孽?可是,她剛才攻擊我的是什麽,波的一聲,我有種錯覺,要不是我弓腰快,是不是就被懶腰給斬了,現在身後的那四條胳膊,就被斬斷了。


    我和那姑娘四目相對,看著她那眼珠子,我感覺自己在跟瞎子對視,不過,那姑娘先開口道:“傷他者,死!”聲音滄桑,像是七八十老嫗。


    旁邊的一夜聽見之後,那英俊冷酷的臉變的有些扭曲,咬牙切齒的衝著那個黑袍白眼女子喊道:“不用你管!”


    聲音冷的都要結冰,那女子聽見之後,也不生氣,隻是繼續盯著我,執拗的道:“傷害他的人,都要死。”


    說著,她藏在黑袍裏的手,猛地一顫,我趕緊朝著旁邊一躲開,又是波的一聲,我聽見身後牆皮掉下的聲音,這是什麽功夫,劍氣?我操,還是內功?


    要不要這麽扯淡,這女的是鬼嗎?


    女子見我躲了過去,冷笑一聲,用那滄桑的聲音道:“我諸葛一家的墨器還想躲?我若讓你死,沒人讓你活,你要死,包括你的靈魂!”


    我原本想要躲的身子,猛的一顫,呆住了,諸葛……她說是諸葛?


    波的一聲,那像是小說中的劍氣,又像是內功的聲音,又一次傳來,而這次,我已經沒地方躲避。


    第十六章尹三反水


    耳邊聽著那聲音陣陣,尖銳刺耳,腳下卻沒有想要躲的衝動,麵前陰風來襲,雖然尚未被打中,但是現在身上又麻又痛,像是荊棘劃在身上。


    眼前一黑,那陰氣加重,身上更冷,唯獨沒有了那又酥又麻的被刀尖相指的生死危機感。


    “一夜!”那個滄桑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將我那遲鈍的神經給重新喚了回來,眼前那一片漆黑的是一夜,現在鬼影飄忽,身上的黑氣像是被太陽曬蒸發的霧氣一般,飛快的消失著,剛才他硬撐了那一下,身子已經是受了重傷。


    那個裹著一層黑衣的女人衝到了一夜身邊,手裏來回點著,一夜聲音很冷,雖然不是咬牙切齒,但是也差不多,他一字一頓的道:“你,別,管,我。”


    對於一夜能救我,我吃驚是大於感激的,從一開始,我和一夜就是不順眼,有幾次,恨不得將對方整死,他能救我,我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態。


    砰的一聲,我身邊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我扭頭一看,是趕屍匠將身後的鬼棺給放了下來,拖著走到我前麵,對著那黑衣女子冷冷的道:“你,會死。”


    說完這話,趕屍匠身子一飄,像是鬼魅般的衝了過去,手裏那鬼棺棺材板砰的一下打開,露出黑乎乎的棺材口,趕屍匠一衝,那棺材刷一下立了起來,朝著那黑衣女子籠罩過去,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這鎮壓趕屍一脈起運的小棺材,是什麽用途,趕屍匠一直沒有完全激發出來。


    趕屍匠突然發飆讓我心裏一顫,剛才之所以沒有閃開,就是因為聽見了諸葛二字,這可是程妞複活的唯一希望了,我雖然沒有趕屍匠的身手好,但是情急下,喊了一聲:“停下!”然後身子朝著趕屍匠撲去。


    那黑衣女人見到我們兩個撲了過去,從那寬大的袖袍當中猛的吐出一個方正,像是驚堂木般的東西,另一隻手從那方木上一撥弄,我就聽見波波幾聲,如同琴弦。


    眼看著我們三個就要撞到一起,殺招拚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關鍵時候,身後的那樓梯之處傳來一聲大喊:“住手!”


    這聲音從丹田發出來,震得耳朵嗡嗡作響,那胸口鬱結的一口氣都震散了,然後一張黃符像是卡片一般,突兀的出現在我們中間,騰的一下,著起大火,這火光雖然不熱,但是好亮,晃動我睜不開眼睛,尤其是在這時候。


    趕屍匠像是沒有看見那火光一般,硬是往前衝過上去,好在他被火光微微一阻,動作慢了一下,被我拉住,兩人在地上滾在一起,頭頂就是那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火。


    “你們這是幹什麽?都是自己人!”這聲音溫溫的,沒了剛才的那霸氣,是丁一天的,剛才他喊的那聲,應該用道喝,是正統道術者,用的胸口氣,將身子裏的正氣給喊出,類似於佛門的獅子吼,要是一直不堅定地人,聽見之後,會短暫的心神失守。


    魅魅嬌滴滴的聲音傳了出來:“丁一天你這個小敗家子,什麽符你都往外仍,這可是最後一張離火符了,看你以後怎麽辦!”


    我和趕屍匠站了起來,我拉住他,道:“她可能是諸葛一脈,先別動手。”趕屍匠聽了之後,抖了抖身子,衝著那中間隔著的明亮火苗飄忽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若傷他,我便殺你,你有祖墳,我便是將你祖墳刨開,開棺煉製屍,我,說到做到。”


    聽了趕屍匠這話,我心裏暖暖的,這悶悶的哥們,實在是太夠意思了,要是我是女的,肯定是喜歡上他!


    丁一天這時候走了過來,道:“這裏都成這樣了,你們還鬧,一夜,諸葛姑娘,趙兄弟,你們這是幹什麽!”聽見諸葛姑娘,我眼睛睜大,看著一天,一天衝我點點頭道:“這就是諸葛姑娘,你,要找的那個人。”


    我一聽這話,又驚又哀,真的是她,這可怎麽辦。


    “氣球氣球,人頭氣球,氣球破了啊!”張樂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卻是看見那桌上放著的人頭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活了過來!


    我全身戒備,那四條胳膊在身後舞動,可是仔細看的時候,根本不是人頭活了過來,而是現在的人頭裏麵淘空,正在飛快的幹癟下去,由於動作劇烈,才會出現顫抖的狀況,看起來像是人頭活了過來。


    小東西在我身體裏不安分起來,刷的一下,從身體裏鑽了出來,出來之後,瞪著烏黑的小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前麵的那依舊蓋著的像是墳包一般的紅布,小小的眼睛中,又愛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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