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空的視線瞬間抽離。


    他移開視線,隻見嚴子修快步走到自己麵前,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阿空,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不屬於他的愛怎麽都不會來,屬於他的明明就觸手可及。


    薑空伸手勾住嚴子修的肩膀,將人緊緊抱進了懷裏,“子修,我沒事。”


    嚴子修沒想到薑空如此不顧場合,他沒有伸手推開,隻小聲道:“阿空,回去再抱。這裏還有人呢。”


    薑空鬆開了他,親昵地碰了碰他的鼻尖。


    嚴子修飛速地眨了眨眼,伸手握緊薑空的手,露出一抹微笑。


    薑蕾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兩名男生,然後牽著她的女兒走過來,溫柔又禮貌地向薑空道謝:“薑先生,謝謝你幫助了我的女兒。”


    薑空淡淡地說:“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薑蕾嘴角始終掛著柔軟的笑,擦肩而過的瞬間,她伸手輕輕握了握薑空汗濕的手掌,“我現在過得很好,希望你也能夠幸福。”


    薑空一笑置之。


    已經沒那麽重要了。他和母親都隻是受害者,不應該一直相互折磨。


    沒有母子的緣分,也不用太過於執著。人這一生並不是總能得到該得到的,得不到這個還可以伸手抓住別的東西。


    嚴子修敏銳地察覺兩人的古怪,他心裏盤算著怎麽問話,牽著薑空回了家。


    一關上門。


    嚴子修先發製人地親了一下薑空。


    兩人很久沒接吻了。


    唇間的溫度轉瞬即逝,薑空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剛把人圈進自己懷裏,嚴子修彎腰從他臂彎下繞了出去。


    “子修,你剛剛……”


    “我怎麽了?我做什麽了嗎?”


    嚴子修一臉無辜地攤攤手,不肯冒兒愣噔地順著薑空的心思走。


    薑空緩緩走到嚴子修麵前,對上他純粹的目光笑了笑,隨意地說道:“沒做什麽就沒做什麽吧。”


    嚴子修想說的話咽回肚子裏,氣惱地捶了他一下,轉身回了房間。


    [宿主,人類都喜歡口是心非嗎?]


    “噢。”


    薑空懶得搭理808,隨意地應了聲。


    洗過澡後。


    兩人板板正正地躺在床的兩邊。


    薑空睜眼望著漆黑的天花板,靜靜聽著嚴子修平緩的呼吸聲。


    怎麽這人還沒睡著?不睡著怎麽抱啊?不抱他怎麽睡啊?


    “薑空。”


    “啊?”


    薑空回過神,偏頭看他。


    嚴子修主動靠近,將手搭在薑空的腰上,頭輕輕靠上他的肩膀。


    “薑空,見義勇為可以,但可不可以不要那麽衝動?”


    “你打架要是被關了怎麽辦?”


    “我會擔心你。”


    薑空緊緊扣住他的肩膀,輕輕吻了吻他的耳朵,鄭重其事地說,“好,我答應你。”


    嚴子修伸手碰了碰薑空耳垂上冰涼的耳釘,無奈地笑了笑,“阿空,睡覺吧。”


    日子一如既往地過。


    隻是薑空越看章慶越不順眼,一開始還沒怎麽樣,這短短兩個禮拜和嚴子修熟悉之後,一口一個嚴哥,又或者親切地喊子修哥。


    他一個打工的,喊老板不就行了,喊什麽哥哥?!


    關鍵是薑空隱晦地和嚴子修提過,這人卻不當回事,說什麽朋友之間這麽叫很正常。


    王朗傑他們不也喊薑空空哥嗎?


    那能一樣嗎?語氣他還能分辨不出來嗎?


    夏天的氣溫高,吹著風扇也不頂事,往往幾人忙活一會就滿頭大汗,時不時要騰出手來擦汗。


    這天收攤,嚴子修準備明天的東西,打掃完衛生從車裏抱出一箱碳,打算放在攤位下麵,方便取。


    章慶殷勤地湊上去幫忙。


    在嚴子修拒絕後,見他騰不開手,章慶便伸手用紙巾擦去那顆即將滾進眼珠子的汗水。


    潮熱的空氣突然凝結。


    薑空扔下手裏的掃把,很衝動地走過去,搶走了嚴子修抱著的東西。


    嚴子修退開兩步,伸手用衣袖擦去額間的汗,謹慎地盯著麵前的男生。


    “章慶,我們聊聊吧。”


    薑空回過頭就不見兩人的身影。


    心一下墜入深淵,他的大腦迅速運轉。搜尋每一個嚴子修不喜歡他的證據,不斷強迫自己回憶嚴子修和章慶這些天來相處的細節。


    越想越痛苦,他絕望地癱坐在地上,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


    嚴子修和章慶的每一句對話,每一個發動的音節,每一個對視的眼神,還有每一個默契的手勢……所有所有都在他腦子裏回放。


    “阿空,你怎麽了?”


    嚴子修和章慶單獨聊完後,章慶就離開了。


    一回來就見薑空捂著耳朵坐在地上。


    薑空裝作聽不見。


    嚴子修累一天了,想早點回去休息。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好了,我們該回家了。”


    “家?什麽家?你有小章了,還有我的位置嗎?”


    薑空捂著耳朵搖了搖頭。


    嚴子修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薑空的潛台詞。


    他緊皺著眉頭,語氣不太平穩,“薑空,你什麽意思?”


    薑空抬起頭,身體緊繃著,眸中卻已毫無波瀾,平淡如常地看著嚴子修。


    “我沒什麽意思啊,就是覺得你和小章挺相配的。章慶挺善解人意的,對你也很好,處處都貼心……”


    嚴子修忍無可忍地打斷他。


    “你在陰陽怪氣什麽?”


    嚴子修深吸一口氣,伸手捧住薑空的臉頰,彎腰吻住了他的額頭,帶著體溫的汗水從嘴唇相貼的那一刻滲入。


    薑空愣住了,他沒想到嚴子修會突然親上來,還是在這種時候。


    把人往外推的時候。


    嚴子修分開距離,抿了抿沾上苦澀味道的唇瓣,他溫柔地注視薑空的眼睛,“薑空,我們難道不是在談戀愛嗎?”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覺得我們在談戀愛。”


    “不過,我現在沒有耐心慢慢陪著你口是心非了。”


    “最後給你五分鍾的時間考慮,要不要承認喜歡我?你要是說不喜歡,那就痛痛快快分手。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死纏爛打。”


    薑空的生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他努力想挽留一個母親來獲取一些渺茫的愛,最後什麽也沒得到。


    她的徹底離開很大程度上封閉了薑空的心。


    來到大城市,薑空看到了很多稀奇的新鮮事物,稍微慰藉了貧瘠的心靈。


    他看著外邊各式各樣的美食,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渴望。


    口腹之欲,他從來沒有得到過滿足。


    嬰兒時期,他想喝奶水,喝不到。


    兒童時期,他饞別人的辣條,也吃不到。


    少年時期,他饞別人家爸爸媽媽做的便當水果,也沒有。


    某一天路過校門口,薑空聞到了噴香誘人的烤鴨腿氣味,有種絲絲入扣的別樣情緒。


    他望著校門口排滿的人群,他饞了。


    薑空從小到大一直在等待。他不再願意等待,所以沒有耐心等待,他離開了。


    就像越得不到越想要。


    烤鴨腿越吃不到越饞。


    每次薑空都覺得算了,可下一回接著饞。


    有一次明明下課夠早了,卻還是排滿了人。


    直到有一天,嚴子修離開攤子追上他。


    “這個烤鴨腿請你吃。”


    從那以後,薑空不需要等待,也不需要排隊就能得到想吃的烤鴨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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