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就四個人。我兩個,你們各一個。”


    伊墨低聲向另外兩隻吸血鬼說道。


    芮拉極度慌張失措地搖搖頭,結結巴巴道,“我……有點害怕。”


    “你可真丟吸血鬼的臉,居然還害怕食物。他們又不會吃了你。”


    格列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芮拉一眼,想著這隻吸血鬼確實年紀太小,估摸著之前都沒見過幾個人類。


    畢竟是不同種族,現在到處都是人類,他才忍不住害怕。


    於是格列說:“我們各兩個吧。”


    伊墨沒什麽意見,剛從棺材裏出來的時候,他發現世道大變,也一度開始自閉。


    隻不過,幸虧他遇見了鬱燁白。


    兩隻吸血鬼慢慢地拉開門把手,才剛挪動步子,鐐銬撞擊門框的聲音就把他們暴露了。


    於是他們也不再掩飾,幹脆利落衝上去,伸出指甲劃傷人類的手臂,一腳把砸下來的槍支踹開。


    人類的力氣比不過他們,伊墨很輕鬆地就把他們砸暈。


    而一邊的芮拉在他們動手的時候,跑過去把窗簾拉緊,縫隙裏透進來的陽光沒來得及照到他們身上。


    芮拉隔著窗簾布把窗戶推緊,避免風把窗簾吹開,“現在是白天,我們還出不去。”


    格列從人類身上摸出手銬腳鐐的鑰匙,開完鎖後反手就給人類銬上。


    伊墨也照模照樣地把他們銬上。


    現在是白天,他們沒辦法出門。


    三隻吸血鬼把那幾個人類扔進了地下室,緊接著把門堵上。


    他們坐在客廳裏,等待著夜色降臨。


    伊墨沒從那些人類身上摸出手機之類的電子產品,否則他可以給鬱燁白打個電話。


    三隻吸血鬼坐在沙發上,除了格列還有心思打盹,另外兩個都是心神不寧。


    伊墨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


    他看向縮著身體的芮拉,開口問道。


    “芮拉,你要幫別人帶給鬱燁白的話是什麽?”


    芮拉抬起頭,幹澀地舔了舔嘴唇,“周覽說想送一個禮物給鬱燁白,是關於他母親的。”


    伊墨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周覽想做什麽?”


    “我不知道。”


    伊墨知道指望芮拉沒用,他便也不再說話,反正周家都是壞蛋,肯定沒什麽好事。


    他等得昏昏欲睡。


    直到808在識海裏叫醒他。


    伊墨看著牆壁上掛著的時鍾,已經指向了八點。


    他拉開窗簾的一角,正好看見高高懸掛的月亮。


    “可以離開了。”


    三隻吸血鬼推開別墅的大門。


    麵朝著波光粼粼的海麵和荒無人煙的沙灘,他們開始不知所措。


    頭頂上方是一輪滿月,清輝閃耀。


    在月光的映照下,深藍的海水抹上一層乳白,閃著璀璨的光。


    伊墨無心欣賞美景,隻想著趕緊離開。


    隻不過這地方他沒來過,沒辦法辨別回家的路。


    “你們跟我來。”


    芮拉用力聞了聞空氣,似是捕捉到了什麽氣味。


    伊墨和格列跟著他,緊趕慢趕,總算到了市區邊緣。


    隻不過,太陽又快要升起來。


    這兒離伊墨之前待過的墓園很近,他趁著太陽升起前又跑回了自己的棺材。


    芮拉和格列也隨便找了塊墳地,伸出指甲刨土,打開棺材鑽進去。


    伊墨待在棺材裏躺板板,有一句沒一句地和808講話,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隻能通過和808對話來疏解。


    “鬱燁白現在還好嗎?在哪裏?一點都不能透露嗎?”


    [健康值還是維持在70,關於其它的信息,808沒有權限獲取。]


    [如果任務對象出現危害健康的情況,808會及時通知宿主的。]


    ……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伊墨聽見808的警告聲。


    [宿主!任務對象遇到危險了!]


    伊墨登時警鈴作響,他從棺材裏爬出來,發覺夜色漸深,已經又到了晚上。


    808告訴伊墨,鬱燁白現在正在他剛剛逃脫的別墅。


    伊墨突然後悔自己逃出來,鬱燁白肯定是調查到他的下落,跑過去救他的。


    格列剛從地底下爬出來,就看見伊墨往反方向跑,他根本來不及阻攔,那隻吸血鬼跑得比風還快。


    芮拉和格列對視一眼,靜靜地看著那道身影消失。


    伊墨在天亮之前趕回了海邊的那棟小別墅。


    別墅周圍停滿了車輛,聚集了一大群持槍的黑衣保鏢。


    槍林彈雨中,伊墨分不清那些人類是敵是友。


    他順著808的指引,繞到別墅後麵,破開窗戶鑽了進去。


    地上躺滿了屍體,空氣中彌漫著血液的腥臭味。


    激烈的槍聲在室內回響,伊墨終於嗅到那股使他魂牽夢縈的香甜氣味,越走動那氣味越濃鬱。


    這棟小別墅除去地下室,一共五層。


    伊墨走到第三層樓下時,感受到了一股猛烈的灼熱感。


    他快步上樓,看到麵前衝天的火光一陣駭然。


    滔天的火焰順著地麵鋪陳的地毯一路燃燒,張牙舞爪地吞沒著這棟別墅。


    濃煙滾滾,火光晃動。


    伊墨快步衝進火焰,嗅著那股香甜的氣味順利在第四層的房間找到了鬱燁白。


    牆壁塌陷,堵住了他的去路。


    伊墨翻了過去。


    鬱燁白正癱倒在地上,呼吸變得很微弱,他的右臂中了一顆子彈,鮮紅的血液正不停地往外流。


    那麽多血啊!!!


    伊墨簡直心疼得要命,他一腳踹開地上的幾具屍體,快步把鬱燁白從地上撈起來。


    鬱燁白臉上沾滿了鮮血,唇瓣發白,他幾乎沒什麽力氣講話,煙霧嗆得他劇烈咳嗽。


    他的手指緊緊地勾住伊墨衣服的一角。


    鬱燁白漆黑的眼眸黯淡無比,他邊搖頭邊斷斷續續地說,“伊墨……太…陽……”


    伊墨安撫地吻了吻鬱燁白的唇瓣。


    他抱著鬱燁白快步走到房間的陽台,透過窗戶看見了冉冉升起的太陽。


    他血色的瞳孔驟縮,渾身上下都浮起一股刺痛的灼燒感。


    伊墨卻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用最後的力氣抱著鬱燁白跳下了陽台,在越來越強的風聲中——


    伊墨湊近人類的耳朵,低聲說道,“鬱燁白,能和你一起看太陽,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火焰熊熊燃燒。


    四樓到一樓的墜落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肉體砸向地麵的沉重悶響聲,深深刺痛了鬱燁白的心髒。


    鬱燁白被護在上麵。


    溫煦的晨光打在鬱燁白的身上,使他整個人沐浴在一種極其溫暖的光輝之中,可他在黑暗處待太久,隻有一種可怕的不適感。


    他虛弱無力地喊伊墨的名字。


    身下的吸血鬼沒有聲音。


    吸血鬼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鬱燁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鬱燁白躺在伊墨的懷裏,傷口處的血液慢慢流淌,浸染了伊墨的衣服。


    太陽從不吝嗇它的光芒,平等地照耀每一寸土地。


    鬱燁白想撐開身體,給伊墨擋一擋光。


    動不了啊,他動不了啊……


    鬱燁白用沒受傷的手,用力捶打著自己毫無知覺的腿部。


    他絕望地瞪大眼睛,眼尾慢慢滑下一串冰涼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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