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潮水般襲來。


    嚴子修閉上眼睛,什麽事情都無法思考,他被溫熱的水四麵環繞著,然後就這樣睡著了。


    洗澡洗一半就睡著?


    這算誰的責任?


    反正不是薑空的責任。


    薑空低頭親了親嚴子修的唇瓣,人沒醒,但能聽見他無意識的微弱‘哼哼’聲。


    浴室的暖光灑在他的身上,潮濕的空氣蒸騰出沐浴露的清香。


    水流緩慢地環繞嚴子修的軀體,正在慢慢往浴缸底下沉,薑空盯著他在水中漂流的發絲,忍不住伸手去抓。


    發絲穿過他的指間又滑落。


    兩側的水流快要灌進嚴子修的耳朵,薑空長手一撈,水花濺了滿地,水泡咕嚕嚕地冒。


    薑空抓起旁邊的浴巾,將懷裏的人裹得嚴嚴實實。


    水汽氤氳的室內變得朦朧不清,薑空套上拖鞋走出浴室,他坐在床邊,拿毛巾慢慢擦拭嚴子修的頭發。


    世界安安靜靜。


    薑空什麽也不需要想,目光緊盯著嚴子修的臉,指尖穿插著他濕軟的發絲,微抿的唇瓣不自覺地帶上笑意。


    反反複複擦了很久,嚴子修的頭發才徹底幹透。


    薑空幫他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地把人塞進被窩,隨手把浴巾擱置一旁,這才跑去給自己找褲子穿。


    想到今天有人跟嚴子修套近乎,他就不開心。那件事情該提上日程了。


    他從抽屜翻出一個黑盒子,關上燈,摸黑到客廳認真地往紙條上寫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回房間。


    他把盒子放在嚴子修枕頭旁邊。


    等到薑空躺進被窩,沒等他動手,旁邊那個人就自覺地滾進懷裏,觸碰著,相擁著。


    薑空忍不住笑,真不知道嚴子修為什麽會這種奇怪的功能,明明已經睡著卻還能感知到自己的一舉一動。


    薑空側過臉去瞥他的麵頰,想起這人剛剛在浴室裏,呆呆的目光、刺激到漲紅的臉,以及過於飽和的活力。


    薑空好不容易平息的心又開始躁動,他閉上眼睛摟緊懷裏的人,慢慢進入溫暖的夢鄉。


    等天亮,他又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禮物。


    破開雲霧的陽光照進來,紗簾上金粼浮動。頭枕著薑空胳膊睡覺的嚴子修,揉擦著眼睛慢慢醒過來。


    “我居然睡著了。”


    嚴子修看著薑空熟睡的臉,開始恍惚神遊,他無意識偏頭往旁邊看了一眼,看見了那個熟悉的黑色盒子。


    大概是前幾次薑空都沒要什麽實質性的禮物,嚴子修倒是沒有太過於好奇,他慢慢打開盒子,伸手取盒子裏的紙條。


    紙條居然不是輕飄飄的,他捏著紙條往上提,一條銀色的項鏈粘在紙條背麵,搖搖晃晃地落入他的視野。


    嚴子修一臉驚喜地盯著項鏈,那上麵串著兩枚素圈戒指,刻了幾個不明顯的字母。


    紙條上端端正正地寫著一行字。


    “希望在我睡醒以後,可以看到手指上的戒指。”


    送戒指還要用這種別扭的方式。


    嚴子修起身下床,將紙條塞回盒子裏放好,再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從項鏈上取下來。


    確定薑空熟睡後,他爬上床慢慢地靠近。


    不知為何,他此時特別緊張,心跳加快,連再看一眼薑空都不敢。


    嚴子修幾乎是顫顫巍巍地把戒指套進了薑空的無名指,這種偷摸的行為使他的臉有點燒。


    他握著薑空的手,盯著那枚戒指忽然意識到,好像是戴錯手了。


    緊接著,他又慢騰騰地取戒指。


    戒指剛取到一半,他整個人就被壓倒在床上,薑空摟住他的腰,不停地親吻他的臉。


    嚴子修剛想說話,嘴巴就被薑空堵得死死的,微張了好幾次,也沒能來得及說話,隻有變了調的哼哼聲。


    薑空的臉就在他的眼前,那雙眼眸特別清明,沒有絲毫困意,隻帶著些怨氣。


    嚴子修立刻意識到他誤會了什麽,支支吾吾地從唇齒間擠出聲音,“我……我不是……”


    “不是?不是什麽?”薑空鬆開嘴,鬱悶地盯著嚴子修的臉,“子修,你怎麽能這樣,都戴上了還摘?”


    嚴子修用額頭抵住薑空的,喘息著否認,“阿空,戴錯手了才摘的,應該戴左手才對。”


    薑空動作一頓,他鬆開嚴子修,裝模作樣地重新躺了回去。


    嚴子修躺在床上眨了眨眼,還有些沒緩過神,他忍不住笑出聲,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了。


    薑空悄悄睜開眼睛看他,被抓了個正著。


    嚴子修止住笑意,繼續完成剛剛的事情,取下戒指後再重新套上薑空左手的無名指。


    牢牢的,緊緊的。


    薑空沒作聲,鬆散地閉著眼睛。


    嚴子修湊過去親他,笑著問,“阿空,你是不是該醒過來了?”


    聽到這話,薑空坦然地睜開眼睛,抬起左手,一個勁地盯著戒指看。


    嚴子修突然覺得,薑空好容易滿足。


    他抓住薑空的手,輕輕吻了吻那根無名指。


    薑空坐起身,盯著他的臉。


    嚴子修的眼眸微彎,閃爍著剛剛點綴上的銀光,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真好看。打心底裏的覺得好看。


    那種奇特的情感溢滿心髒,薑空為自己的發現感到萬般榮幸和驕傲。


    “你也要幫我戴。”


    嚴子修把另一枚戒指遞到薑空眼前,微笑地說,“阿空,我想要你大大方方給我戴。”


    “這話什麽意思?你笑話我啊。”


    “我沒有啊。”


    “我才不信。”


    “那你戴不戴?”


    薑空伸手掐他的臉,“當然給你戴。”


    戒指緩緩套入手指,滿足的情緒到達了頂點。


    嚴子修掩蓋住極度興奮的心情,微微一笑,“阿空,為什麽今天要送我禮物啊?今天好像不是我的生日。”


    薑空一本正經地說,“我們雖然領不了結婚證,但其他該有的都應該有。我算是入贅的,你還要給我辦婚禮。”


    “啊?”嚴子修一臉懵。


    “你不願意嗎?你都跟我求婚了,這種事情不可以反悔的。”


    “我什麽時候跟你求婚了?”


    薑空反問道,“那你為什麽偷偷給我戴戒指?”


    嚴子修聞言忍俊不禁,他沒有戳破薑空的小心思,神情嚴肅地說,“那你就這樣答應我的求婚嗎?不再考慮一下?”


    “你這哪門子問題?”


    “你這麽好,我還考慮什麽?”


    薑空握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你別感到為難就好。”


    嚴子修點點頭,“確實有點為難。”


    不是想象中的答案,薑空假裝沒聽見,故意抬頭瞧著天花板,手臂卻緊緊抱住嚴子修的腰。


    嚴子修摸了摸薑空的頭,輕聲說道,“阿空,等我攢夠錢,我們再買一個婚房。”


    年輕人夜生活豐富多彩,住家裏放不開,也不太方便。薑空租了房子,單獨跟嚴子修住在一起,兩人周末放假再一起回家看看媽媽。


    可租來的始終沒有自己的好。


    買房子是兩人共同的想法。


    薑空拍了拍嚴子修的肩膀,先是笑嘻嘻地看了他一會,再慢悠悠地說,“那嚴老板要努力啊,可不能三天兩頭地曠工。”


    嚴子修不可置信。


    這都是誰的責任啊??


    都是薑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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