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堯從沒覺得自己醜過。


    但自從有了疤痕後,所有人的目光便隻會放在那些疤痕上麵。


    就連談堯自己也是這樣。


    可謝顯玉不一樣,平等喜歡他身上的每一處地方,平等地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但平等喜歡的同時,謝顯玉又能夠敏銳感知他的情緒,故此勢必要對那些地方更上心,以此來證明有多在意,有多喜歡。


    談堯無形中已經被這種喜歡所感染。


    雖然習慣性地遮掩自己一時改不過來,但好歹談堯倒也沒那麽嫌棄疤痕了。


    請律師打官司這件事很耗時耗力,當初住院的談堯壓根沒什麽時間,更沒有心思耗下去。


    如今談堯有的是精力,更別說現在還有網絡上流露出來的視頻證據有利於他。


    至於其他的事情,談堯也無心在意。


    網友叫他露臉直播,談堯坦然地露了臉。


    但談堯開了不知道多少級的磨皮,生生把疤痕磨沒了。


    想看?不給。


    談堯還不至於上趕著找罵。


    某明星的粉絲因為黑粉拿自己過去做對比,前段時間在熱搜上吵得天翻地覆,雖然熱度已經過去,但如今對他怨念頗深,偶爾還是會跑進他的直播間找罵。


    逮著他的不足之處後指不定怎麽罵。


    談堯得了補償金已經把外債還清,這段時間直播也掙了不少錢,但距離還謝顯玉的買命錢還差了八十萬。


    談堯一開始還不覺得,後麵感覺很不對勁。


    他跟謝顯玉之間這樣還來還去,到最後還不是算他們一起的?


    這樣的意義在於交換嗎?


    交換真心。


    這麽一琢磨。


    談堯覺得自己真不虧。


    謝顯玉抱著電腦從房間裏走出來,看見談堯靠在沙發上,嘴裏嘀咕著什麽,臉上還掛著笑。


    謝顯玉千頭萬緒,沒想明白談堯在笑什麽,難道是告劇組要賠償金的事情有著落了?


    “堯寶。”


    謝顯玉把電腦放在小茶幾上,走過去坐在談堯的旁邊喊他。


    談堯立馬將識海裏說話的808拋到九霄雲外,摟著謝顯玉的肩膀把人往懷裏推,笑著問:“怎麽出來了?寶寶不是說要專心做作業嗎?小組作業弄完了?”


    “還差一點就完成了,我出來看看你。”謝顯玉說完後,疑惑地問,“你剛剛在笑什麽呀?”


    談堯滿頭問號,他跟808聊天的時候笑了嗎?


    好像是吧,聊到謝顯玉的賬單的時候應該是挺高興的。


    “想到你就高興了呀。”談堯低頭親了親謝顯玉的臉。


    “我還以為事情有進展了呢。”謝顯玉有些失望。


    其實劇組背靠的公司提出過要跟談堯私下解決,但談堯不願意,這回當然是死磕到底。


    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希望在新年到來前,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


    在一陣陣寒風中,街道的樹木紛紛脫葉,隨風旋轉飛舞著落在地麵。


    天空一片爛漫的霞光,碩大的朝陽緩緩從房屋後露出來。


    起床來到客廳喝水的談堯不由地駐足欣賞,他慢慢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一股砭人肌骨的寒風刺得整個人猛地一激靈,頭腦瞬間清醒。


    談堯立馬關上窗戶,搓了搓身上激起來的雞皮疙瘩,往房間的方向走。


    剛躺上床,談堯就被一具暖融融的軀體抱住。


    “你吹冷風了嗎,身上好涼。”


    謝顯玉溫熱的臉往他臉上貼。


    談堯溫柔地說:“嗯,剛剛看見日出了,好看。跟你一樣好看。”


    謝顯玉感受到談堯落下來的吻,朦朧的意識漸漸蘇醒,困意全無。


    他盯著談堯看。


    想到談堯今天要做的事情,謝顯玉感到些許不安,莫名心中就上上下下地被什麽壓住了,翻滾著不知名的情緒。


    “堯寶,你今天真的要去紋身嘛,會很疼吧。”


    “紋個後背而已,沒關係的。”


    談堯今天約好了刺青師,花朵的圖案是跟謝顯玉一起設計的。


    紋身的時候,謝顯玉在外麵等候。


    談堯脫掉外套和上衣,背過身平躺在躺椅上,跟站在旁邊的刺青師說道:“紋好看一點。”


    隨著花朵的紋路一點點細化,一朵朵茂盛燦爛的花朵在談堯的後背上綻放。


    花朵大片大片地盛開。


    談堯從裏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他穿好衣服朝外麵走,門口等待的謝顯玉聽到聲音立馬站起身。


    談堯牽住謝顯玉的手,湊過去跟人咬耳朵:“走了,別天天親著那裏說花花花的,回去給你親真的花。”


    謝顯玉紅了耳朵,他意識到那種不知名的情緒是隱秘的興奮。


    談堯赤裸著趴在床上的時候,謝顯玉跪坐在旁邊,用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緊張到口幹舌燥。


    談堯緊繃著肌肉,耐心等謝顯玉摸完,但感受到謝顯玉吻上來的時候他瞬間有了反應。


    談堯翻過身不讓親了,他要親謝顯玉。


    勃勃生機不可抗拒,花朵複蘇,一片欣欣向榮。


    隨著相互浸透的氣息,他們陷入溫柔的纏綿。


    ——


    新年前的一個禮拜。


    談堯收到一筆賠償金,其間包括醫療費誤工費護理費等等合理賠償。


    [叮——賬單已結清!]


    談堯還清賬單後,識海迅速響起808的播報聲。


    謝顯玉拿著銀行卡有些不高興,他看著談堯笑容燦爛的模樣,又感覺那些不高興消散了。


    因為他聽見談堯說:“寶寶分到錢怎麽不高興呀?還記得我說過我的錢都有你的一份嗎?”


    謝顯玉還記得這句話,但回想起那時候感覺真是很久遠的事情。


    他居然跟談堯奔現半年多了。


    “我記得。談堯,等我畢業後掙了錢,我的錢也有你的一份。”


    談堯低頭親了親他,笑著說:“記得就好,寶寶過年跟我和我媽一塊過,還是回家過?”


    “我想跟堯寶過。”


    謝顯玉覺得那個家有沒有他在都一樣的,而且繼哥繼姐他們都留在國外過年,或許母親會跟著繼父去某個國家玩也不一定。


    這麽想想,家裏是沒人的。


    隻是……


    謝顯玉緊張地問:“你媽媽會喜歡我嗎?”


    “喜歡喜歡。”談堯從容地笑,“絕對喜歡的呀。”


    晚上洗完澡。


    談堯對著鏡子往臉上塗抹淡化疤痕的藥膏,放棄消除是不可能,能淡一點是一點。


    過完年談堯決定還得去整形醫院繼續修複。


    身上的無關緊要,臉是他最後的倔強,不然跟謝顯玉這青春陽光的大學生站一塊都不配了。


    談堯不排斥這種偶爾的自卑情緒。


    相反他感覺有這種情緒產生才好,然後緊接著被謝顯玉治愈的時候,迎來一種身心舒暢的愉悅。


    [叮——結清大禮包已抵達!請宿主接收!]


    談堯還沒反應過來,疑惑地問:“808,你不是該解綁離開了嗎?又回來幹什麽呀?”


    [宿主已自動接收!]


    談堯最先注意到自己左手臂上的疤痕消失,他轉過身,看見鏡子裏映出來的光潔的後背和色彩消散的花朵後——


    心情灰敗,不上不下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簡直糟糕透頂!


    “808!你快把我後背上的花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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