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歪著頭,似乎是在回憶。


    一般來說鬼物都是三魂七魄不全,所以記性很差,但是這東西怨氣大,記仇很管用。


    淺淺一直都沒說話,我見到女鬼回憶,不想打擾她,就低聲問道淺淺:“你怎麽跑到那鏡子裏麵去了?”淺淺從那裏麵出來之後就精神一直不好,她聽見我問,輕聲道:“你說什麽?”我重複的問了一遍。


    淺淺像是想起了什麽,道:“我也不知道,我看見有一個穿婚紗的假人超我走來,我想要動但是動不了,在接下裏的時候,我身子能動了,但是看不見你了,身邊的那些假人好像是活了過來,再後來,我居然在鏡子裏麵看見了你,我好害怕,想要讓你救我,但是你聽不見,那些假人一個勁的追我,我就跑啊跑,跑的時候看見一個地方有亮光,然後就跑了出來,再後來就不知道怎麽回事遇見了你。”


    淺淺說到這裏,眼睛怔怔的看著我的後麵,眼睛瞪得溜圓,紅彤彤的小嘴巴成了一個小小的o形,叮鈴鈴……我聽見自己身後有鎖鏈聲音。


    回頭一看,我眼睛發直,在三兒照相館中,走出倆兩個將近兩米的怪物,一個牛頭人身,一個馬麵人身,牛頭手裏拎著胳膊粗細的大鎖鏈子,裸露的上肢上爆炸性的肌肉鼓動,纏著一圈圈的鐵鏈。


    馬麵左右兩手中拿著兩把門扇大小的板斧,斧刃居然是通紅一片,像是在滴血一般。


    靠……這不是牛頭馬麵吧!見過門裏麵的黑白無常,這次居然又見到了傳說中的牛頭馬麵!?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牛頭手裏的鎖鏈一甩,衝著那半截身子的女鬼脖子纏去,不好,這是要勾魂了!


    我當時頭腦一熱,要是女鬼被勾走,那好容易得來的線索就丟了,我左右手上布滿八臂決的熱流,衝著一旁呆滯的女鬼推去。


    第十章衝冠—怒戰牛頭


    當時就想著來個英雄救美,不想讓那個女鬼香消玉殞,腦子裏根本沒有轉過那個彎來,對麵的可是牛頭馬麵,比黑白無常還猛的存在。我手上布滿了那看不著的八臂之氣,所以能觸及鬼物,女鬼被我推到一旁,牛頭手中的鎖鏈沒有停下,在空中轉了一個圈,輕輕巧巧的在我身邊一繞,繼續朝著我身後的那女鬼勾去。被鎖鏈拴住的脖子的女鬼甚至來不及尖叫,就化成了一團霧氣,我長大了嘴巴,沒有想到這牛頭馬麵上來就是殺手,半殘疾的鬼魂都不放過。我有些惱怒,鼻子低聲哼了一下,女鬼死了,那我找包冥戚的線索就斷了。牛頭馬麵似乎感覺到了我身上的怒氣,馬麵手微微的一動,手裏的那門扇大小的血斧子在地麵刮擦出一地的花火,他瞪銅鈴大小的通紅眼珠子盯著我,嘴裏嗤嗤的穿著粗氣,似乎正在忍耐著什麽。牛頭更甚,那鎖鏈在收回去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直接蹭到了我的臉頰上,我也沒躲,那鐵鏈就像是冷到極致的冰塊一般,蹭到我的臉蛋,將上麵的一塊皮肉沾上,然後刮了下去,生疼。我沒有摸那傷口,心裏怒火中燒,對著牛頭道:不要欺人太甚,她不過是被冤死的女鬼,我原本命就不該絕,你憑什麽宣判她的死亡?現在我已經關不了對麵是神話傳說中的死亡使者了,如果連這鬼都變得勢力不講理了,我真的就對這個世界絕望了。牛頭和馬麵對視了一眼,兩人哼哼嗤嗤,發出獸吼,我冷笑一聲,道:原來是未通人語的畜生,怪不得行為跟牲畜差不多呢,出來就傷人!這話一出,那牛頭鐵鏈子再次飛來,嘴裏哞哞的低聲吼叫了起來,這聲音如同低音炮一般,震的我腳下虛浮,那鐵鏈子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直勾勾的衝我心肺紮來,一上來就是要人命,你他娘的就算是牛頭也不是個好東西!我剛才心裏一直憋著活,你要打,咱就打,就算你他娘的是牛頭怎麽了!我腳下如同安上了彈簧,不等那鎖鏈纏上來,就已經跳開了,不知道是不是火氣太大,我隱隱感覺自己身體裏麵的屍毒快速的流竄著,略微有些疼,但是更多的,是跟八臂決水乳交融的快感。鐵鏈直接砸在了地麵上,絲毫沒有停頓,直直的衝到了地麵下,牛頭也沒有抽回鎖鏈,隻是瞪著大紅眼睛看著我,我站在遠處,接好陣字印決,陰蹺脈的瘋狂的運轉起來,程以一他娘給我的書上寫,這陣字決可以有冥冥中預料到敵人的動作。剛行功一周天,我突然感覺自己腳下傳來一陣陰寒之氣,想也沒想,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足尖輕點,身子朝著一邊跳開,幾乎是不分前後的,那地麵下竄出一條黢黑的鐵鏈,直衝衝的朝我襠部打去。不帶這麽欺負人的!我在空中咬了咬牙,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不過沒等我身子站直,貼著地麵就朝著牛頭衝去。牛頭顯然沒有想到一個人居然會有這麽快的動作,他左手一抖,將地下的鎖鏈抽了出來,他那高高鼓起的胳膊,甚至比我的大腿都粗。鐵鏈在我後麵追著,可是不等那東西纏住我,我就欺身到了牛頭的身邊,右手戰掌輕飄飄的裹了過去,啪嗒一聲,扇在了牛頭的臉蛋上,我這次祭出了屍牙,雖然不能一下將那牛頭秒了,可是也讓他臉上掛了花。牛頭出現了一個大窟窿,並且,這窟窿在飛快的蔓延著,現在已經能看見嘴裏的牙花子了,牛頭先是呆滯了一下,隨後自己用手將那窟窿周圍的皮肉撕爛了,雙手猛的往下一頓,嘩啦啦的,將身上的鎖鏈打的亂顫,它哞的低吼一聲,身子那墳起的肌肉,高高的鼓起,頭上長出了兩個像是匕首的尖角,它頭低下,肩膀微沉,那明晃晃陰森森的角對準我,然後兩腿一蹬,帶著鐵鏈的巨響,衝著我撞來。這一下實在是太快,而且我的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找了鎖鏈的道,被纏住了,一眨眼,牛頭的尖角就紮進了我的胸口,我眼圈一紅,幾乎是在同一刻,右手的屍牙狠狠的紮進了牛頭的脖子中。我隻感覺到天旋地轉,然後重重的被拋起來,沒有落在地下,反而落到一個溫軟冰冷的懷抱中,我吸了吸鼻子,好香,如同蓮花,淡淡的清香。牛頭雖然被我傷的不清,但是他皮糙肉厚,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哞哞怪叫著,豎著角又衝我撞來,小牛!一個如斷冰切雪般的清冷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那個牛頭輕輕打了一個響鼻,然後恨恨的朝著一邊走去,脖子上血流如注,看得我喉嚨發幹,牛頭和馬麵都重新鑽進了三兒照相館中,我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看抱著我的人是誰,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受了重傷,還是因為綠光太耀眼,我隻能看見抱著我的人雪白,手臂上,一抹猩紅耀眼,那玩意好像是叫做守宮砂。那個冰冷的像是雪花的聲音繼續道:小家夥,看什麽呢,本事不大,想管的事情不少呢再後來的話,我聽不清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抬頭看見了白花花的天花板,還有鼻子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再後來,我動了一下身子,胸口上有劇痛傳來,不由地讓我呻吟了起來。旁邊一個女孩驚訝道:你醒了啊!?我轉過頭去,看了看身邊的人,道:淺淺,我這是在哪?淺淺輕輕一笑道:這是醫院,你啊,遇到什麽了,怎麽惹了一身的傷?我有些吃驚的看著淺淺,她說了這麽多的話,居然沒有臉紅,而且,她不知道我怎麽受傷的嗎?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自己跟牛頭馬麵打架的時候,淺淺丫頭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淺淺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麽,幽幽的道:你讓我先跑,我就跑了,可是跑了一會,我心裏記掛著你,然後就趕回去了,回去之後,就看見你倒在地上,我趕緊把你扶著帶回來了。我有些異樣的道:你回去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很白的女人?淺淺微微一笑,道:沒有看見啊,都那種時候了,你還想著女人。或許是經曆了生死,我感覺淺淺淡定了許多,至少不在臉紅了,而且會調侃人了,不像是一個傻乎乎的小女孩了。我看見她摸樣有些憔悴,秀發淩亂,眼圈有些黑,知道是她照顧我一直沒有睡覺,感激的道:謝謝你了,對了,我昏迷了多長時間?淺淺道:沒有多長時間,昨天我們是淩晨四點多到的醫院,現在是晚上八點多。我心裏有些著急,已經過去一天了,要是七天之內,找不回趕屍匠的魂魄,那他可就真的完了,偏偏這時候我還被捅了刀子!不對,是捅了牛角!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雖然疼,但不至於堅持不住,淺淺在一旁道:醫生也奇怪,說你身上傷口愈合的飛快,那傷口隻是刺破了皮肉,並沒有傷及肺腑,不礙大事的。我當初明明感覺到自己是被刺穿的啊!我想從床上站起來,但是門吱呀一聲開了,淺淺或許是不好意思,走到病房的窗戶前麵,進來的是一個護士,她像是受驚的雞尖叫道:你咋起來了,你這玩意可不是鬧著玩的,咋瞎整啊,趕快躺下,不要命了還是咋的!地道的東北腔,那護士說著,狠狠的將我按到在了床上,有些暴力的撕開我的病服,看了看我胸口上的傷口,輕聲嘟囔道:這可是咋回事呢?這麽大的一個傷口這就好了,我眼睛沒毛病吧?我苦笑了幾下,道:老妹,你可別壓我了,我是沒事了,但是你在這壓著我,我真是不行了。這高挑的護士將近175,體重也有175,壓的我腸肚都出來了。那個護士從我身上起來,白了我一眼,在那查房表上寫了一些什麽,轉身離開,都出門了,她在外麵大喊道:陳捷讓你給他打個電話,電話在你旁邊的小櫥子裏。陳捷還真是廣大婦女的閨中好友啊,不管是什麽樣的貨色,三教九流,他都能搭上訕。淺淺走到我旁邊,幫我拿出手機,似笑非笑的道:我說吧,你傷口恢複很快。我笑笑,撥通陳捷的電話。陳捷第一句話就是:你沒死吧?我頭上冒著黑線道:我死了還能跟你打電話嗎?陳捷道:都說你前後透心涼了,我真怕你掛了,你老老實實在那呆著,等我回去,幫你找回趕屍匠的魂魄,啥事都沒有,你現在中了三弊五缺的詛咒,我真怕你有三長兩短。不知道是不是跟那個東北護士聊的久了,陳捷說話都有股東北味。陳捷沒有大事,就是擔心我,說他和賴皮狗已經到了那個高人的家中,等著高人回去,到時候,癩皮狗就一定沒事了。事到如今,隻能死狗當活狗醫。


    第十一章床底有人


    一想到那賤賤的賴皮狗,我忍不住的嘴角上翹起來,少了它還真的是少了很多樂趣呢。我從床上掙紮起來,淺淺過來扶我,手冰涼,看來昨天嚇壞了,我對著淺淺道:淺淺,你先去休息吧,我沒事了,謝謝你了。淺淺衝我微微一笑,眼神有些遊離,扶著我站起來後,她輕聲的道:我現在不累,正好我今天晚上值班,等明天早上我在離開吧。我心裏一暖,看見淺淺有些淩亂的頭發,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來,想給她整理一下,可是手抬到半道,眼前一花,淺淺的樣子居然成了程妞的樣子,我心口一疼,疼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手無力的放了下來,走到床邊,朝著南麵看去。你還好嗎?2010年12月30日晚八點,我在蒙中醫院,你,在哪?……我昏迷了很久,醒來後精神不錯,雖然現在慢慢的到了深夜,但是一點困意都沒有,淺淺雖然頂著一個大黑眼圈,但是沒有打哈欠,也沒有犯困,兩人絮絮叨叨的說著閑話。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是那個東北的護士,她進來後劈頭蓋臉的就衝我罵道:小癟犢子,大晚上的你不睡覺,瞎叨叨啥啊,你生病了知道不?趕緊躺床上睡覺,在說話老娘我削你!說完這話,她瞪了我一眼,然後摔門而去,我臉上有些發燒,二十歲了,還被一個跟我差不多的小娘們罵道癟犢子,還在一個妹子麵前,我真的有些不習慣。淺淺隻是一個勁的笑。我恨恨不平的道:她為什麽光罵我啊,怎麽不說你!熟人就了不起啊!淺淺笑而不語。淺淺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落下,就站了起來,衝我道:我先出去下。說著,走出門,淺淺身子輕,走路都沒有動靜。淺淺好像有些奇怪啊,我心裏納悶,啪嗒,啪嗒,門外腳步聲響了起來,淺淺這麽快就回來了?我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看著門口,看到那門慢吞吞的開,一個腦袋伸了進來,頭發有些短,不是淺淺,那頭轉了過來,我看見了她的樣子,心裏一陣嘀咕,她怎麽來了。來的是陳靜,臉上還抹著白粉,鼻梁上點著兩排黑點,眉毛弄成了細細的一條,幾乎看不到,但是最末端眼角處弄成了一個黑圓點,要不是認出了這張臉,光這個頭從門縫中鑽出來,還真的嚇我一跳。陳靜看見我看到了她,輕輕的推開門,像是鬼物沒有絲毫聲息的飄了過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她點著腳尖走路,所以沒有發出聲音。我對於這個精神病一般的女人很忌諱,現在對我來說,要是女鬼騷擾我,我可以把她滅了,但是女人不行,女精神病更不行,我可不能殺了她,那會償命的!我側了側身子,讓自己離陳靜遠一些,我戒備道:陳靜,你來幹什麽?陳靜板著一張臉,沒有表情,低聲道:那次,你不是問我關於黑手印的事嗎?我來了精神,道:你現在肯告訴我了?陳靜點了點頭,但是眼珠子一動不動,像是個木頭人一般盯著我,她道:你看看,是不是這種黑手印。說著她蹲下身子,慢慢的將身子轉了過去,拉下自己的衣領,撩起頭發,露出白皙細致的蛇頸,本來是挺美的,但是在那淡淡絨毛下,一個像是黑炭般的小孩手印浮現在那,鼓了出來,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個小孩的手,在脖子裏麵將肉推了出來一般。我失聲道:你怎麽會有這個手印?陳靜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個像是浮雕一般的手印,喃喃的重複道:我怎麽會有這個手印,對,我怎麽會有這個手印呢?一邊說著,她站了起來,轉過身來,衝我喊道:我怎麽會有這個手印呢?我他娘的怎麽知道你那怎麽會有小孩的手印呢,我這不是問你的麽?陳靜又開始失心瘋了,在病房裏走來走去,眼睛慢慢的變紅,我一聲不吭,生怕惹到她,可是她腳尖一轉,衝病床上的我撲過來,嘴裏尖叫著:為什麽會有手印?為什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給我弄得?我要掐死你,掐死你!我在床上行動不便,這陳靜現在又心裏瘋,力氣大了幾分,惡狠狠的想將我的脖子掐斷,我真不知道陳靜這究竟是唱的哪出戲,來到醫院裏,就為了掐我麽!我曲起腿,用膝蓋頂住她的肚子,然後使勁一蹬,將她在我身上踹飛,再床上打了一個滾,站在地上,瘋狂的咳嗽起來,我聽見旁邊地上一陣異響,順著聲音看去,陳靜不見了!我急忙轉了一個圈,整個病房都是空空的,沒人了!陳靜居然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不見了!難道是鬼?我一邊摸著脖子一邊想著。我捂著胸口,慢吞吞的在病房裏轉了一圈,真的不見了,可是我剛才連關門的動靜都沒有聽見,感情還真的是鬧鬼了!上次遇見的陳靜是個大活人,這過去不到一天,就掛了?可是她死了之後過來找我有什麽意思呢?我到現在沒有想明白,她過來到底是為了幹什麽。我坐在病房裏麵的椅子上,摸著脖子。不行,我心裏越想越別扭,她來的蹊蹺,我害怕趕屍匠再出事,我打開病房門,慢吞吞的朝著護士值班的辦公室走去。那個東北女護士知道我要去停屍房,尖叫聲幾乎將樓頂給掀了,不過倒是沒有阻攔我,去找停屍房中的管事人,或許因為是陳捷的原因,我現在已經一路綠燈的站在太平間裏。趕屍匠所在的那個冰櫃是9917,我記得清楚,下來的時候專門給管事的人要了鑰匙,至於那個東北的女護士,還有管事的人,根本沒跟進來。找到趕屍匠的冰櫃,拿著鑰匙打開,看見趕屍匠一身寒霜的躺在那,我心裏有些悲傷也有些慶幸,幸好沒有出大問題。我翻過趕屍匠的頭,看了看他脖子後麵的手印,跟剛才看到的陳靜脖子後麵差不多,隻是沒有那麽鼓,我摸了摸趕屍匠的身子,輕輕的道:兄弟,堅持住!我剛說完這話,就聽見輕輕的一聲嘩啦之聲,這聲音像是在塑料袋,饒是我現在膽子大,在這一堆直挺挺的死屍周圍,我也感覺到一股涼氣襲來。我將趕屍匠推了進去,鎖上,然後朝著剛才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雖然身上受了傷,但是要一個小鬼或者屍變什麽的,我還能對付的了。太平間裏麵的光有些壓抑,不是很亮,生怕是驚擾到這裏長眠的人一般,但是太平間裏麵窗外多,陰影多。還不等我走到那傳來聲音的地方,我背後突然響起趙寅當。三個字,我冷不丁的被人在身後叫了一聲,尤其是在這個地方,就像是被癩蛤蟆跳進了衣領了一般。有鬼。我沒有應聲,雙手結印,猛的扭頭,嘴裏就要喊出列字決,但是身後的那聲音驟然增大,生生的蓋過了我,尖叫道:趙寅當!居然是淺淺。我鬆開手,納悶的道:淺淺,你怎麽上這來了?淺淺皺著眉頭道:我看見你從病房裏走出來,就跟著出來,然後跟著他們兩個打了個招呼,進來了,看見你想往前走,就喊住了你,走吧,這裏好冷。似乎是在響應淺淺的話一般,她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臉色煞白,身子單薄,寒風中瑟瑟發抖,我見猶憐。我點了點頭,走過去,道:我就看看我朋友的身子,既然沒事,咱們就先出去吧,剛才不知道什麽響了一下,我想過去看看。淺淺一邊走著,身子一邊朝我靠來,她的身子冷的像是一個冰塊,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淺淺低聲嚶嚀了一句:抱抱我好嗎,我好冷。我看了她一眼,嘴唇絳紫,臉上就像是蒙了一層白霜,眼圈周圍都是烏青一片,我當時腦子一熱,胳膊抱了過去,雖然柔軟,但是淺淺的身子已經像是冰棍了。我心裏微微一疼,摟著她出來,外麵的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不了這太平間的氛圍,已經離開了,我鎖上門,抱著淺淺走了上去。我對淺淺的感情純粹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感覺,看見她受傷會心疼,這丫頭招人疼,但遠遠不是愛,我的心,隻會給程妞自己留著。回到病房途中,我想著給東北護士鑰匙,但是值班室裏一個人都沒有,不知道去哪了。到了病房裏,我把淺淺扶到病床上,她在床上縮成一個小貓,緊緊的裹著被子,瑟瑟發抖,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放鬆了很多。我一邊朝著暖瓶走去,一邊埋怨道:淺淺你說你幹嘛,去那找我幹嘛,不知道哪裏陰氣重麽,你小女孩家家的,以後不要亂闖了,諾,給你些熱水喝。淺淺有些倔強,將臉往旁邊一別,哆嗦道:我……不……喝。我好脾氣的坐在床上,道:聽話,喝些熱水就好了,快點!淺淺幹脆背過身去了。我苦笑了一聲,我可是病號啊,能不能不耍小孩脾氣,昨天我可是還被捅了一個透心涼的。我臉上苦笑沒有落下,身子就打了一個寒顫,我有些機械的站了起來,慢慢的彎下腰,將病床的床單節揭開,一張煞白的人臉,眉毛是一個圓點,鼻子上有幾個黑痦子,正似笑非笑的在床底下看著我。


    第十二章再進宮


    陳靜,我還以為她是鬼了呢,感情她一直沒有離開,原來是鑽到我的病床底下,像是一個精神病一般,一聲不吭的瞪著眼睛在角落裏麵瞅著我。


    我撓了撓發麻的頭皮,拉開了與陳靜的距離,聲音冰冷的道:“陳靜,你到底想幹什麽?”現在我已經明確的知道,陳靜跟本沒有變成鬼,隻是有些精神不正常,但是這比成鬼更怕人。


    陳靜歪著腦袋,衝我豎起手指頭,噓了一聲,然後呼扇著自己的小手,對我輕輕地道:“快過來,快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她聲音倒是明快,但是臉上還是那僵直的表情。


    我抬頭看了看床上依舊發抖的淺淺,怕陳靜發起瘋來傷到她,狠了很心,蹲下身子,小聲的道:“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陳靜湊到我的耳朵前麵,輕輕的道:“小心駝子,他是鬼!”說完這話,她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玩的話一般,開始給給自己瘋狂笑了起來,本來女孩聲音就尖,陳靜現在精神又不正常,那聲音聽起來跟哭喪沒有什麽區別。


    她口中的駝子應該就是我們在她家裏見到那同租的怪人了吧,那人是鬼?陳靜現在的話有多少能相信的?


    我衝著旁邊一直給給怪笑的陳靜道:“你為什麽經常去三兒照相館,哪裏究竟是什麽地方?”一提起三兒照相館,陳靜立馬閉上了嘴巴,那像是雕塑一般的,然後立馬雙手捂住腦袋,往床底下縮了回去,嘴裏念叨著:“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我伸手想扶住她,可是她張開嘴巴,衝我我的手咬了一口,在床地下翻騰了一會,爬了出來,站起身來,瞥了一眼床上的淺淺,嘴裏的尖叫聲更是嚇人,整個樓層都應該能聽見了。


    陳靜捂自己的臉往後退了幾步,摸到門把手,拽開門,跌跌撞撞的朝著樓下跑去。


    我想要追上去,但是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瑟瑟發抖的淺淺,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來追上去,三兒照相館跟陳靜的家我都知道,尤其是那三兒照相館,我現在的狀態進去後根本出不來。


    我摸了摸淺淺的額頭,還是冰涼,整個人看起來絲毫沒有生氣,就跟死了一般,這是著了寒氣還是被髒東西盯上了,我半吊子入殮師,打鬼殺妖還行,但是驅逐這東西,我根本不會。


    我看著病床上的淺淺,著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淺淺睫毛眨了眨,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找到我的,呻吟了一下,道:“我好冷啊……”說著她顫抖的伸出手,將我的胳膊牢牢的抱在懷裏。


    我現在感覺到,就連她身上最柔軟的胸部,都凍得有些堅硬了,像是石頭。


    我一動不動,任憑淺淺抱著,或許是因為我身上的熱量,淺淺身子顫抖變得輕微起來,再後來,身子居然安穩了下來,不過我的那條胳膊就像是放在冰箱裏一般,漸漸的沒了知覺,這還不算,本來感覺不困的我,漸漸的感覺到兩個眼皮在打架,最後堅持不住,腦袋一外,躺在了床上。


    睡夢中,一直感覺自己的手被海底的巨石壓著,死沉,冰冷。


    第二天我是被東北的那個女護士給打醒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空蕩蕩的床上,納悶道:“看見淺淺了嗎?她怎麽不見了?”


    本來東北女護士是想著罵我來著,聽見我問她,臉上表情一變,變得有些精彩,到了後來低罵一句:“好好的床不睡,跑地下趴著,真是傻逼。”


    我腦門上青筋跳了幾下,這女的嘴巴真的是太賤了,要是是個男人,我肯定揍他不下十次了,走到門口的時候,東北女護士頭也不回的道:“你身上傷好得差不多了。”


    沒頭沒腦留下這麽一句,她離開病房,我問的問題還沒有回答呢,淺淺呢,淺淺怎麽找不到了?她現在沒事了吧?我從地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身子,身上關節劈裏啪啦,發鏽了都。


    果真像是那個東北護士說的,我身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大半,其實現在我一直在懷疑,當初那傷到底有沒有這麽嚴重,還有,是傷在身體上的嗎?


    我從病房裏出來,恰好遇見了護士長,我張口道:“護士長,淺淺好了嗎?”護士長像是看見怪物一般看著我,過了好半響才道:“淺淺,她回去了……”我追問道:“沒事了吧?”


    恰好這時候有人叫護士長,護士長搪塞道:“恩。”然後快步離開。聽見淺淺沒事,我心裏長鬆了一口氣,這丫頭昨天不知道怎麽了,嚇我一跳,起來走的時候也不知道跟我道個別。


    既然淺淺沒事了,那今天就該去找陳靜口中的駝子了,雖然從三兒照相館裏麵救出來的女鬼被牛頭打爛,但是至少讓我知道了,這三兒照相館跟包冥戚這詛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憑著記憶,來到陳靜的家中,敲了一會門,沒人開門,但是那大門隨著我的敲擊,慢慢的往後退去,自己打開了。


    我走了進去,院子還是前天晚上的院子,但是裏麵兩個奇怪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我喊了句:“有人嗎?”靜悄悄的,沒人回答。


    我走到陳靜的房子中,屋子裏還是沒有人,現在屋子裏麵有些奇怪,不少的地方長了一些蛛網,甚至桌麵上,還有不少的灰塵,昨天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現在這感覺這屋子像是好長時間沒有住過的一般。


    門口處有一個木牌,我還記得是當時陳靜扔過來砸我的,現在是白天,能看見木牌上麵的字了“亡人,劉先棍之位。”是靈牌,上次陳靜砸我的居然是這劉先棍的靈牌,太晦氣了,陳靜也太不講究了。


    我將那靈牌拿了起來,放桌上放好,嘴裏禱告了幾句,然後繼續在這裏麵找起來,看這樣子,陳靜應該是沒有回家,但說不定我自己能在這裏麵找到什麽線索。


    不遠處有警笛響起,不知道哪裏出事了。


    我在這個房間裏麵,越看越心驚,那天晚上來的時候,沒有仔細看,現在看看,這個屋子不是個善地啊,倒不是說此地風水不好,倒是普通風水,不會有大福澤,倒也不會出現是什麽大的災難,讓我心裏有些吃驚的是,這房間裏麵的物事。


    先不說環境像是十幾天不住了,這房間裏麵,居然沒有一件正常的東西,在茶幾上有一個黑色的小匣子,那天晚上沒看清,現在看看,這瞎匣子雖然精致,但是沒人想要,那是一個骨灰盒。


    在桌子底下,一些黃色的火紙還有香燭隨意的放著,其中那左邊櫥子腳上,還夾著一張花花綠綠的冥幣。


    門外麵的警笛聲更響了,我心裏還嘀咕著,不會恰巧來到這裏,見我私闖民宅吧,我走到那將房子格成兩半的布氈小門前麵,心裏想著,這裏麵會有什麽東西,看見這麽多死人用的東西,這裏麵的屋子,不會有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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