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霆靜靜的看著藍傾城,聽著她的話。


    是啊,她以前做什麽都會想著他。


    不僅如此,她還必須拉著他一起去做。


    “我明白了,這個給你。”靳霆慢慢的遞給藍傾城一份文件。


    藍傾城接過文件。


    是離婚協議書。


    她有些意外。


    因為這段時間,靳霆一直拖著,拖著,拖的她都有些忘記了。


    現在突然拿到,藍傾城心裏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


    不過,藍傾城不想內耗自己了。


    她從小到大都很灑脫,可因為靳霆,她內耗了二十多年了。


    現在,她應該放過自己了。


    藍傾城握緊那份離婚協議書,對靳霆說了一句:“謝謝……”


    靳霆卻對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句話,最沒用。


    可他欠藍傾城這句話,已經很多很多年了。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都過去了。”


    “你也別總困在過去了……”


    “希望,你以後都好好的。”


    “你也是。”


    藍傾城點了下頭,便拿著離婚協議書轉身直接離開了。


    靳霆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都沒有動。


    ……


    靳霆回去的時候,靳岑寒已經被殷天絕他們抬上了實驗台。


    但迷藥還沒有過,靳岑寒仍舊處於昏迷狀態,他安靜的躺在那裏。


    靳霆看了一眼靳岑寒後,便收回了視線:“開始吧。”


    白星慕看靳霆神色有些疲憊:“要不,你休息一晚上,我們明天再……”


    “不用。”靳霆徑直的走過去躺在實驗台上:“明天他該醒了,他要是同意了,他不會同意我這麽做的。”


    倒不是靳岑寒心疼他。


    而是靳岑寒不想欠他,更不想和他有關係。


    白星慕就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瞞著靳岑寒。


    打算來一個先斬後奏。


    “動手吧!”靳霆緩緩閉上眼睛,仿佛在等待死亡的降臨。


    白星慕看他一副存了死誌的模樣,不由得有些蹙了蹙眉:“我隻是說,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但我還是有很大的把握的,你們是血脈相連的親生父子,成功的機會是遠遠大於失敗的機會的。”


    “所以,你不要抱著必死之心,好不好?”


    “你這樣的狀態,不僅打擊我的信心,還讓我有些不敢對你動手了。”


    她是想救靳岑寒,可她沒想他死啊!


    靳霆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白星慕伸手扶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良久。


    白星慕才問:“是因為媽媽要和你離婚嗎?”


    靳霆苦澀的說道:“來這之前,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給她了。”


    “所以,你更想死了,是嗎?”


    靳霆沒說話。


    白星慕突然有些來氣:“我拜托你也為我想一想好不好?”


    “我為了阿寒和媽媽不糾結和難受……我一個人承擔了可能會害了你的風險……他們倆,我誰也沒告訴。”


    “因為如果我告訴他們,阿寒必定不願意。”


    “媽媽呢?她會麵臨在阿寒和你之中二選一的難題……哪怕她毫不猶豫的選擇阿寒,可她必定也會對你愧疚、心疼,難受的不行。”


    “而且任何實驗和手術都是有風險的,你要是出意外,我怎麽麵對阿寒和媽媽?”


    “你知道嗎?你的狀態是很影響我的實驗成功率的,你現在一副我想死,我還是死了吧的狀態……你一點求生欲都沒有……你這不是害我嗎?”


    “我……我沒……沒這麽想……”


    “你是沒這麽想,可你現在的行為,尤其是狀態……已經給我造成這樣的困惑和傷害了!”白星慕生氣的語氣都拔高了些。


    “那你想我怎麽做?”


    “很簡單啊!”白星慕一字一頓的說著:“努、力、活、著!好、好、活、著!”


    “實驗過程中,你會陷入極度的昏迷……這個時候,你要是存了死誌,那麽你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的。”


    “可你要是想著,我必須活著,那麽就會對我有很大的幫助。”


    “而且,你要是中途因為消極的心態扛不過去、死了……那你也是對阿寒不負責任。”


    “因為一旦開啟實驗,你倆的命就暫時綁定在一起了。你死了,阿寒能好?”


    “或者,我假設的好一點,實驗成功了,阿寒恢複正常了。可你卻死了……”


    “阿寒就算不原諒你,可他也不想,也不能背負“自己害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的罪名。”


    “如果阿寒的命,是用你的命換的,你覺得他活著能開心嗎?他能幸福嗎?”


    “再或者……”白星慕深呼吸一口氣:“再或者,我說的再難聽一點。你就算想死,你要死,那你也別死在我救阿寒的實驗台上。”


    “等阿寒好了,你也醒過來了,你要死,我絕對不攔著你了。”


    靳霆被白星慕的直言不諱給逗笑了。


    他說:“我似乎明白,阿寒為什麽那麽喜歡你了。”


    白星慕冷哼一聲:“可我卻不明白,你為什麽想死?”


    “我母親和舅舅,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


    “可你,有誰逼你嗎?”


    “奶奶依舊疼你,愛你,你要死了……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得多傷心?”


    “媽媽雖然看透了,不想和你有交集了,可你對她終究是最特別的存在,她永遠都是盼著你好的。”


    “阿寒對你是不待見,可你終究是他的親生父親。”


    “曾經,媽媽也覺得阿寒永遠不會原諒她……可現在,他不也原諒媽媽了嗎?”


    “我倒不是說,阿寒原諒媽媽他就會原諒你……隻是,你什麽都不做就想死,未免也太沒種和窩囊了些。”


    “任何人都有做錯事情的時候,做錯了,改就是。以後還有未知的人生和大把的時間……到底會發生什麽……誰也說不清楚……誰也預料不到……”


    “可自己做什麽,怎麽做,自己還是可以控製的吧。”


    “我也做錯過很多事情……我也想死過……”


    “可死了,就真的死了……就真的隻有“死”這一個結果了。”


    “但活著,可就不一樣了啊!隻要活著,那就會有無限的可能……會有無數種的結果。”


    “現在已經是最糟糕的結果了,你為什麽不賭一把呢?”


    “堵?”靳霆沉思著:“怎麽堵?”


    “堵,在你的不斷努力下……或許有一天,媽媽就重新接受你了呢?或許有一天,阿寒就原諒你了呢?”


    白星慕的話如同一股清泉,流淌進靳霆幹涸的心靈。


    他不禁開始想象著那美好的場景。


    突然之間,他仿佛看到了藍傾城對他笑的一如往昔的明媚又燦爛,靳岑寒傲嬌又別扭的叫了他一聲爸爸。


    僅僅是這樣的想象,就讓靳霆感到無比的幸福。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這種可能性,在白星慕說出來之前,靳霆從未敢奢望過。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配。


    他一直認為自己犯下的過錯無法彌補……他更不配得到傾城和阿寒的諒解。


    然而,此刻聽著白星慕的話,他忽然覺得,為何不試著去相信呢?


    也許,真的有可能會實現呢?


    萬一呢,是吧?


    這一瞬間,靳霆原本疲倦而黯淡的眸子,如同被注入了活力一般,煥發出全新的生機。


    “慕慕,動手吧,謝謝你給我提供的無限可能……”


    靳霆感激地對白星慕說道:“我會努力活著的!”


    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白星慕聽著都覺得力量滿滿。


    “行,那我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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