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少年。


    見到他,我才真真切切對劍眉星目有了了解。


    我哥已經算是生活中頂尖的帥氣了,這少年跟他比,一點也不遜色。


    少年手裏拎著個馬紮,表情不怎麽友好。


    “盯著別人看禮貌嗎?”他上來就嗆我。


    “你——”


    我哥最護著我,別人說我一句都不行,他上去就要跟他理論,被我趕緊死死扯住了。


    我低聲勸安飛,“別衝動,現在是咱有事求人家。”


    安飛覺得我說得對,立馬偃旗息鼓了。


    不過,沈先生讓我們等的時間也太長了。


    我都感覺自己快等成石像了,才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丫頭,進來吧。”


    我哥趕緊把我從馬紮上拎起來。


    我進了屋,有點局促,手都不知道往哪擺。


    屋裏沒有燈,點著蠟燭。


    所以光線有些昏暗。


    屋裏沒有床,隻有一張北方鄉下慣常會用的火炕。


    沈先生就坐在這炕上。


    見到了沈先生,我哥先遞個眼神給我。


    那意思是:靠譜嗎?


    沈先生看上去,也就三十幾歲的年紀,衣著普通,樣貌普通,完全不像是世外高人的模樣。


    我也回給我哥一個眼神:也許人家是深藏不露呢?


    沈先生示意,讓我坐到他身旁。


    我過去了。


    沈先生的態度,看上去冷冷清清,開口就問我生辰八字。


    我剛要說,突然想起,我爸媽再三叮囑,要我們帶給沈先生的錢,我倆都忘記拿了。


    我敢肯定,沈先生一定要價不菲。


    於是我跟安飛有些尷尬。


    沒想到,我倆還沒說什麽,沈先生就開口了。


    “不用非得拿錢,老實坐在那,什麽也別瞎尋思。”


    別人最厲害,也不過是“一眼看穿”。


    而他,連看都沒看,就看穿了我倆的心事,真是高人啊。


    沈長生問過我生辰八字,說過不用錢以後,就不開口了。


    他隻閉著眼睛,也不掐算,也不用什麽道具,就隻閉著眼睛。


    過了約莫五分鍾,他睜開眼,總算是抬頭看了我一眼。


    “你來對地方了。”這是他說的第一句。


    “你魂魄已經散了一半了,要是再散下去,命肯定就沒了。”


    安飛看上去比我還緊張,求他救救我。


    “先住下來吧。”沈長生說,“我考慮考慮。”


    一聽這,我也開始緊張了。


    這麽說來,救不救我,他還得考慮考慮?


    “不願意等也行。”沈長生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不過除了我,你這事,誰也解決不了。”


    我哥趕緊拽拽我的手,“行,在這住兩天就住兩天,哥陪你。”


    沈長生一揮手,“出去吧。”


    我倆又懵懵地出去院子裏了。


    然後我跟安飛大眼瞪小眼,“咱……待哪?”


    沈長生隻讓我們出來了,去哪他也沒說啊。


    就在我倆互相蒙圈的時候,韓姨嗑著瓜子出來了。


    她問我倆:“親兄妹?”


    我點點頭。


    “行,那睡一個屋吧,兩張床,省得我再打掃了。”


    韓姨往旁邊某間屋子一指,然後就走了。


    安飛有點鬱悶,“饒饒啊,你說這裏的人,怎麽就這麽不熱情呢。”


    我勸他,熱不熱情沒啥,能救我這條小命就行。


    第二天一早,太陽一亮,我就扯著安飛起來了。


    住在別人家裏,睡懶覺不好。


    我以為我起得夠早了,沒想到他們比我還早。


    韓姨給我們留了早飯。


    我哥一邊吃,一邊擔心我。


    按照以前的規律,我消停了兩天,到今天百分之百又該吐血了。


    韓姨破天荒地接上了他的話,“吐點也沒事,隻要在這,就保證她死不了。”


    安飛還想問點什麽,韓姨已經扭過頭去嗑瓜子,再不說話了。


    等到正午,終於,沈長生又讓我進去了。


    這次,他沒讓安飛進,說是不能讓別人影響了我的思考。


    安飛在外麵急得團團轉,我在屋裏,心情也忐忑。


    “要救你,就得先固好你剩餘的一半魂魄,穩住了你這一半的魂魄,讓它不再散開。然後,再想辦法尋回你的另一半魂魄。”


    我點頭,表示自己聽得很認真。


    沈長生慢悠悠地說:“這要固魂呢,就得從我這學固魂之術。別的法子都沒有。”


    “要學,你就隻能拜在我門下,做我的關門弟子。”


    啥?!


    我用力眨了眨眼,聽得有點懵。


    我是來求救的,怎麽還拜上師了?!


    這……


    我還沒來得及考慮,房門“咚”地一下就被撞開了。


    闖進來的,是那個劍眉星目的少年。


    他臉都激動得紅了,“你要收她做關門弟子?!憑什麽?!不行!”


    我又懵了。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長生皺皺眉,扯開嗓子,“韓姨,不是讓你看好他麽!”


    他剛嚷完,韓姨就丟了瓜子衝進來了,拽著那少年就出去了。


    那少年分明是不情願的,但韓姨力氣大,硬是給他拽出去了。


    “他是……”我怯生生問。


    “我孫子,有點頑劣,你不用管。”沈長生接著說,“所以,拜師,你願不願意?”


    我欲哭無淚。


    我能不願意嗎?


    話都已經說明白了,我想活下去,就隻有這條路可以走。


    沈長生用眼神示意我,“拜師的話,那就敬個茶吧,我這沒什麽別的規矩。”


    我這才注意到,炕上早就擺好了一杯茶和一個紅包。


    看來他早就想到,我會同意拜師了。


    不過我也沒拜過師父,也不知道流程是什麽樣的。


    我就學著電視上的,端著茶,就要給他跪。


    我剛要跪下,他腳尖一抬,擋住了我胳膊。


    “先不用跪,我對你還沒那麽大的恩。”


    說完,他就自己把茶接了過去,然後把紅包遞給我。


    “壓枕頭底下,對你固魂安神有好處。”


    我摸了摸紅包,裏麵有三枚銅錢。


    “師父拜了,有些話,我就得給你說清楚了。”


    我表示,洗耳恭聽。


    沈長生端詳著我,“你是想平平安安,稀裏糊塗過去這一輩子呢,還是想活個清楚明白,但這路上肯定會有坎坷呢?”


    我又一次發懵。


    過了幾秒,我才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都說人命天定麽?


    怎麽我還可以自己選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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