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班禪抱緊了我。


    他認真地看著我,“媳婦,我會救你的。”


    他用力抱了抱我,隨即背對著我,蹲下了身子。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他是讓我踩著他,從屋頂的洞口逃生。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這間屋子並不高,踩著他,我就能逃出去了。


    “那你呢?!”


    班禪回頭,衝我笑,“媳婦,快逃。”


    我眼眶有些發燙。


    他一定是把我當成他失蹤的妻子了。


    所以,他豁出命去,也要讓我逃。


    哪怕他明知道,這次的選擇隻能二選一。


    我們隻有一個能逃出去。


    他還是毫不猶豫,把生存的機會讓給了我。


    我不願意。


    如果我的生,是建立在別人的死之上,那我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


    然而,留給我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大火,已經燒到了我們身邊。


    再不逃走,我們就隻能一起被燒死在這裏。


    我咬咬牙,踩在了班禪的肩膀上。


    但我沒打算放棄他。


    我隻是想先出去,然後再想辦法救他。


    總比一起被困死在這裏強!


    班禪不是那種強壯的男人,他試了幾次,終於勉強站了起來。


    他臉上全是被火熏黑的痕跡,可他笑得很開心。


    我原本也沒什麽力氣了,但這次,我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手腳並用,終於爬上了屋頂。


    破土坯房,屋頂還挺滑,我小心翼翼,扒著屋簷邊緣,跳了下去。


    沒什麽體育細胞的我,差點摔死。


    可現在不是讓我喊疼的時候,我得救班禪!


    我四下巡視。


    要在這裏找水,是件不容易的事。


    我的視線,落在角落一柄斧頭上。


    這斧頭質量很好,看上去也很鋒利,被扔在這裏不知道多久了,都沒生鏽。


    我立馬抄起斧頭。


    我深吸了幾口氣。


    來吧。


    不就是一扇破門嗎。


    我管你身後有什麽邪祟,姑奶奶今天必須劈開它!


    我抄起斧頭,對準門板,狠狠劈了下去。


    隻聽嘩啦一聲,年頭久了的木板門,立馬被我劈開一個大洞。


    班禪應該是二氧化碳吸太多,暈過去了。


    一個紙人,正趴在他身上。


    我二話不多就一斧頭掄過去,把那紙人劈成了兩半。


    看著屋裏燒到一半的紙人,我越看火氣越大,索性把門劈了個幹淨。


    讓空氣對流起來,火更旺,燒得更幹淨。


    “撐住。”我把斧頭別在腰後,拚命將班禪拖了出來。


    冷風一吹,班禪才悠悠醒轉。


    我鬆了口氣。


    他有心救我,我也不能讓他死了。


    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義氣。


    班禪養的狗,像是知道了什麽,全都圍了過來,對著他又是蹭又是舔。


    我擦了把汗,在想,如果這地方被人發現了,我要怎麽解釋。


    但兩秒後,我就意識到。


    不必解釋了。


    整個村的人都來了。


    他們就站在門外,圍得密不透風。


    他們不說話,也不發出任何響動,就隻是默默地盯著我。


    槐三嬸是最先開口的人。


    “小丫頭,走吧。”


    她讓我跟著他們走。


    我苦笑,現在是被我發現了蹊蹺,所以幹脆連裝也不裝了麽?


    我自然是不想跟他們走的。


    然而,沈青雲還在他們手上。


    他們一村的人圍住我,我也逃不掉。


    而且,我還另有想法。


    靠我自己琢磨,估計是琢磨不出他們村的邪術是如何如何了。


    所以我想來個以身入局。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把我怎麽樣。


    當然我之所以這麽囂張,也是多虧了墨離給我的草戒指。


    有它護我性命,我不必太驚慌。


    我老老實實跟槐三嬸走。


    走之前,我不讓班禪跟來。


    村民都跟我撕破臉了,他跟來沒好處。


    班禪雖然瘋了,但他很聽我的話。


    我又回到了槐三嬸那。


    槐三嬸的院子裏,已經靠著樹綁好了一台木架子。


    旁邊,殺豬刀寒光閃閃。


    另外還有個大盆,盆裏放著一盆白布,也不知道是幹嘛用的。


    沈青雲被五花大綁地扔在院子裏,看見我的時候嗷得一嗓子。


    “你怎麽沒跑啊你個傻子!有危險了你不會跑嗎?!啊?!”


    “你想多了。”我回他一句。


    我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沈青雲熱愛腦補,他肯定是在想,我是為了他,出於義氣,所以才沒跑。


    雖然也算說對了一半吧。


    我看看院子裏這陣仗,開口,“你這是要給我開膛剖腹?”


    我假裝鎮定,其實手都抖得不行了。


    她要是真想這麽殺了我,我還真不知道草戒指能不能救我。


    萬一它隻能感應到邪祟呢?


    槐三嬸細細地刷著那把殺豬刀,“不殺你。你還有用,不能殺。”


    我暫時放下心來。


    他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等槐三嬸刷完殺豬刀,立刻有人抬了一頭豬過來。


    那豬又大又肥,不停地掙紮。


    但它掙紮也沒用,還是被人捆在了架子上。


    五花大綁,就跟現在的沈青雲一樣。


    槐三嬸拿起殺豬刀,對準豬的脖子就一刀捅了下去。


    豬疼得直叫喚,鮮紅的血噴了出來,順著它的身體,落到下方的大盆中。


    槐三嬸一刀一刀捅著豬。


    她不為了殺它,隻為了取血。


    鮮血滴滴答答落了一盆,徹底浸透了盆裏的白布。


    等那盆接滿了,豬也已經死了。


    槐三嬸伸手進血裏,用力攪動著。


    她一攪動,血腥氣就彌漫了開來,滿院子都是令人作嘔的鐵鏽味兒。


    攪動了不知多久,她終於鬆開手,念了一句,“好了。”


    這時,她提起盆裏的白布。


    我這才勉強看出來,那是一件嫁衣。


    是手工自裁的,看上去頗為精致的一件嫁衣。


    但它卻是由血染紅的。


    槐三嬸還是那副平和的神情,向我走來。


    我心髒亂跳了幾拍,“等等!”


    “等一下!”我喊。


    我最先舉起雙手,“我不反抗,我知道自己反抗也沒用。但你們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我這要求,不過分吧。


    “小丫頭。”她說,“其實,我們也不是非要你這條命。可誰叫你自己闖進來了呢?你去哪兒不好,非要來這槐家村,這就是你的命啊。”


    “你們到底在供奉著什麽?”


    我一開口,全村人的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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