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飛不讓她進來,她真就不進來了。


    門口有棵樹,她就靠樹坐下了,臉上甚至還帶著笑。


    “我不進去,我就在這等你,等你什麽時候見我都行。”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都行?


    這麽欺負人,我簡直都想給我哥兩巴掌了。


    半夜爬山不容易,也不知道周白鷗是怎麽上來的。


    她穿著短裙,腿上有不少樹枝搞出來的劃痕。


    鞋子上,盡是淤泥。


    她原本長得就瘦弱,這樣往樹下一鑽,更可憐了。


    我哥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他像是憋著一口氣,“進來吧,但是你明天天一亮就得走。”


    周白鷗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歡天喜地地起來,跟著我哥往裏走。


    韓姨抱怨頗多。


    但她還是為周白鷗整理了一處住處。


    我哥氣鼓鼓回了屋。


    我怎麽看周白鷗,都覺得有點不忍心。


    我勸她,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這麽好看的女孩子,不愁男朋友,不必非得綁死在我哥身上。


    周白鷗卻倔強,“我就喜歡他,隻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做什麽都行。”


    我扶額。


    單純的癡情這事,不好判斷對錯。


    但癡情過了頭,真的有點……


    見勸不動她,我就自己回屋了。


    回去的時候,我哥已經睡熟了。


    看來他真的不在乎周白鷗,不然也不會這麽心大。


    第二天。


    我按時起床吃早飯。


    等我起床,周白鷗已經幫著韓姨做了一大桌飯菜了。


    於是韓姨就不好意思趕她了,讓她坐下吃。


    師父的早飯,是單獨送到屋裏去的。


    來了外人,師父是不跟我們一起吃飯的,他怕吵。


    周白鷗小口吃飯,眼神時不時看向安飛。


    安飛被她看煩了,用力皺著眉,“吃完飯你就走,別在這拖拖拉拉,這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來的地方。”


    周白鷗小心翼翼,“我多陪你一會兒,不行嗎?”


    “不行。”我哥斬釘截鐵,“咱倆沒可能。”


    他把話說絕了。


    周白鷗也不惱,繼續低頭小口小口吃飯,隻是眼圈紅了。


    我不知道你們明不明白這個感覺。


    如果對方一下子哭了,或者鬧起來,可能自己心裏還沒什麽感覺。


    可要是對方不哭不鬧,隻是倔強又脆弱的含著淚,努力忍住不往下掉。


    反而就很讓人心疼了。


    我哥其實是個心挺軟的人,總算態度收斂了一回。


    “這樣吧,吃完飯我送你下山,然後你就回去,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別纏著我了。”


    “我都說過了,救你那次是我誤打誤撞,我隻是看不慣欺負女孩子的人渣,不是特意要跟你怎麽樣,明白嗎?”


    周白鷗點頭。


    但她一直都是這態度,安飛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聽明白了。


    吃過飯,周白鷗去收拾行李,我才聽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周白鷗是我哥見義勇為救下的。


    那天他剛跟朋友喝酒回去,路上遇到兩個小混混纏著周白鷗,預行不軌。


    我哥看不得女孩子受欺負,就上前打跑了小混混。


    但沒想到,救下了個這麽偏執的姑娘,認定了他,就一定要跟著他。


    我懵逼,“你倆,不是談戀愛啊?”


    安飛一臉苦悶,“不是啊,這要是我先招惹的人家,我也算罪有應得,問題她這是……恩將仇報啊。”


    我同情地拍了拍安飛的肩膀。


    長得帥,又救下了自己,很難不被喜歡上。


    我安慰他兩句,就回屋抱被子去了。


    今天是個大晴天,我想曬曬被子。


    回了屋,我開始拆被套。


    這都是要洗的。


    我麵對著窗戶玻璃。


    突然,我動作一頓。


    我回頭看去。


    “哥?”


    我喊一聲。


    剛才……是有什麽人進來了嗎?


    為什麽我剛好像感覺有人從背後經過?


    沒人回答我。


    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我繼續拆被子。


    “吱——”


    細微又緩慢的一聲。


    我後背一抖。


    這次,我真的沒有聽錯。


    房間裏真的有東西。


    我不敢回頭,脖子僵硬,看著我眼前的窗戶。


    玻璃上,正好映出了我身後書桌的倒影。


    沒有人動,中間的抽屜,卻緩緩打開了。


    最先上來的,是一捧海藻似的頭發。


    它像是從土裏破出來的筍,一點一點探頭出來。


    我心裏敲鼓似的亂跳。


    這是什麽東西?!


    像張被頭發遮住了的人臉!


    不應該啊……


    不應該啊!


    這裏是師父的地盤,周圍都布下了結界的,什麽邪祟會輕而易舉地進來?!


    我肩膀僵硬,完全不敢回頭。


    那顆人頭,就這樣慢慢探出來。


    蓬鬆淩亂的長發,遮住了那張臉,讓我看不清。


    我心髒跳得越來越快。


    就在我的血壓快要衝破頭頂的時候,房門被人一下子推開了。


    陽光大片照射進來,帶了一絲暖意。


    我用力回頭。


    抽屜好好地關著,什麽也沒有。


    難道,是我眼花了?


    進來的是沈青雲。


    見我臉色不對,他問我怎麽了。


    我支支吾吾,說抽屜裏好像有顆人頭。


    “不可能。”他說,“這地方有我爺爺守著,什麽邪祟也不敢來,一定是你看錯了,對了,你看新聞了嗎?”


    他是舉著手機,讓我來看新聞的。


    新聞是關於班禪的。


    上次從槐家村回來,我就一直很記掛班禪。


    可我不能再去一次那裏,這件事就一直成為了我的心事。


    沒想到居然上新聞了。


    新聞裏說,班禪是被登山客發現的,緊急送往醫院救治,醒來後一切都好,但就是記不住自己的妻子去了哪裏。


    新聞裏還提了一嘴,說班禪把山上的流浪狗都辦理了收養。


    “那,槐家村呢?”我問。


    班禪的結果,讓我安心了許多。


    我隻是好奇,槐家村那些村人去了哪裏。


    沒有了“仙君”的保護,他們是從此自由的生活,還是……


    想到他們手裏那一筆一筆的血債,想要自由生活,怕是不成了。


    “這誰知道呢。”沈青雲說,“反正肯定沒好下場就是了。”


    我點頭,表示同意。


    也不知道,班禪還記不記得我們。


    沈青雲劃兩下手機,突然想起什麽似的。


    “咱哥的那個朋友,挺奇怪的,你最好讓咱哥離她遠點。”


    “怎麽?”我楞了一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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