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的地牢其實很少用,幹淨的不像個審訊犯人的地,角落裏甚至還堆著廚房裏沒地放的冬蔬,隻有在左側的一整麵牆掛著森寒的刑具,在燭火的映射下鋥亮鋒刃。


    解老十快步走著,護衛跟上來,邊往裏走邊說:“落網的兩人,一男一女,兩人皆爭辯自己是主謀,手上都有些功夫,但相對一般。”


    解老十冷哼道:“一對亡命鴛鴦。”


    他話音剛落,自裏麵關押的牢房就傳來長長一聲尖叫,隨口嚷了起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陳疚你出爾反爾,實在令人不齒!騙子騙子!不是說了不抓我的嗎?”


    喬冉嗓子都喊啞了,委屈的低罵道:“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再漂亮的男人也一樣。”


    她是跑出了村,可四周早就布滿了埋伏,等到落網才明白,陳疚就是故意耍她,看她笑話。


    “別喊了,來人了。”秦懷受了點傷,關在喬冉對麵,灰頭土臉的來了句。


    喬冉看見他心更加鬱悶,罵罵咧咧道:“還有你!不是已經走了嗎,又折回來幹什麽?”


    秦懷無奈,眯著眼睛一笑,“想給你收屍來著,沒想到把自己搭進去了。”


    喬冉聽了他這話,頓時眼眶通紅。


    秦懷確實已經走了,等他帶著剩餘的弟兄們出了山,確保大家都安全了,這才孤身一人折回來,本想在外圍打探打探,瞅瞅喬冉脫險了沒,結果……


    他現在就是後悔也沒轍了。


    “就是他倆。”


    喬冉和秦懷同時順著話音看過去,是個麵目冷峻,看著就不是善茬的男人,腰側挎著一把雁翎刀,氣勢逼人。


    “他,”解老十指著秦懷說:“提出來。”


    秦懷愣了愣,“不是,好漢你幹嘛呀?”


    看著有人衝進去拖著秦懷就要走,喬冉登時怕了,“陳大公子呢?讓陳疚來見我!……抓他幹什麽,一人做事一人當,抓我!”


    解老十睥了她一眼,冷哼,“無名小賊,也配見我家公子。”


    “誠信呢?”喬冉扒在牢內,嘶喊道:“你們大公子說了放過我的,你憑什麽動用私刑,沒天理啊……”


    這群人怎麽一點江湖規矩都不懂啊。


    解老十:“害我家公子命懸一線,就是將你們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秦懷!”喬冉急的眼淚都出來了,猛踹牢門,“你們要對他做什麽?你家公子是我抓的,也是我踹的,有什麽衝我來!”


    “下一個就是你,我解老十今日就替公子送你們這對鴛鴦歸西。”解老十轉身命人將秦懷綁起來,自己坐在了刑地中央。


    喬冉見說不動他,更覺得這一切都是陳疚授意,再看秦懷因自己的魯莽將要被打死,當即眼淚嘩嘩,“姑奶奶我陰溝裏翻船,偏不認栽,一群王八蛋,不講規矩!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秦懷……你別死啊秦懷。”


    “救命啊……”


    “殺人啦,宰相兒子殺人啦!”喬冉抹了把眼淚,聽見秦懷一聲聲的慘叫,哭的更大聲了,“人是我劫的,和他有什麽關係啊,你們濫殺無辜!救命啊……”


    喬冉撕心裂肺的嚎了半柱香,整個地牢裏都是她的聲音,秦懷不過挨了兩鞭子而已,還沒怎麽受刑呢,反倒被喬冉給嚎的差點暈倒。


    解老十忍無可忍,“把她嘴給我塞上。”


    得了解老十的吩咐,即刻有人去堵喬冉的罪,喬冉張牙舞爪的和對方糾纏,因她是個女子,還是個貌似貂蟬的女子,護衛們一時竟也沒下重手,她泥鰍一樣在牢間裏逃竄。


    “再來個人,綁住她。”


    果然又進來一人,左右夾擊喬冉,喬冉一看處於劣勢,連忙求饒,“我不鬧了,不鬧了,兩位大哥行行好別綁我手,我這細皮嫩肉的,綁壞了可令人心疼了。”


    解老十聽了,嗤聲:“油嘴滑舌,堵住。”


    “怎麽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呢?輕……嗚嗚……”


    兩個護衛三下五除二的塞住了喬冉的嘴,將她雙手綁在,這才鎖上牢門退出去。


    牢房裏暗沉沉的,解老十審訊秦懷,時不時蕩來幾聲秦懷痛苦的悶哼。


    “宵小之徒,在你們腦子裏有打劫我家公子的主意時,就該死了。”解老十跟隨陳疚多年,最是忠心,他對待傷害陳疚的人從不手軟。


    秦懷咽下口中的血,向上頂了頂眼皮,“我們無意傷害貴府公子,我們行當雖見不得光,可多年來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更不會為求財傷人性命。”


    “狡辯之言!”解老十憤道:“賊就是賊,齷齪行當,朝廷遲早將你們統統圍剿了,給我打!”


    “嘶——”,秦懷沒忍住悶出一口血。


    不知道喬冉咋樣了,這會子怎麽一點動靜都沒了。


    不會嚇暈了吧?


    顯然,解老十也覺得不對,方才還能聽到喬冉撞門呢,他扭頭,“去看看。”


    身邊當即有人朝關喬冉的牢房跑去,打眼掃了一圈,驚呼:“人不見了!”


    秦懷都被激出幾分清醒來,當即睜大了眼睛。


    牢房的門輕輕關著,可鎖已經被打開了,鑰匙和綁人的繩子還掛在門上,在解老十等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赤裸裸的挑釁。


    “我的鑰匙怎麽在這?”剛才奉命塞喬冉嘴的護衛撿過鑰匙,驚慌道:“大護衛,我真不知道鑰匙何時脫身的。”


    解老十黑了臉,一眾人麵麵相覷。


    秦懷卻嘲諷的笑了起來,“敢近當代鬼手的身,沒給你們扒光都是好命了。”


    不愧是他費盡心思招攬的“二當家”,手上功夫從未輸過。


    解老十咬牙,“門口有人守著,她出不去,一定還在地牢裏,搜!”


    被一個奸詐女子戲弄,眾人都覺臉上無光,齊聲:“是。”


    秦懷被綁在刑柱上動彈不得,閉上眼睛祈禱喬冉能溜之大吉。


    地牢裏一陣陣穿堂風過,忽“唰”地一瞬間,牆槽裏所有的火光都熄滅了,整個地牢陷在死寂的黑暗裏。


    秦懷感覺到有人在後麵碰了碰他的手,當即大氣都不敢出,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喬冉解開秦懷,低聲:“往地牢門口走,我把人引開,你就跑。”


    “……”黑暗中秦懷想說什麽,可動了動唇硬是咽了一口血氣。


    不是他不想跑,關鍵是這是什麽地,他倆跑的出去嗎?


    很快秦懷的想法就得到了驗證,喬冉拖著秦懷踉蹌了沒幾步,地牢裏的亮光重新燃起,一柄開了刃的奪命刀就橫在了兩人麵前。


    解老十:“往哪跑?”


    喬冉被那刀晃出了一身冷意,還是緊緊的把受傷的秦懷護在了身後。


    “劫持你家公子真是我一人所為,他不過是我幾麵之緣的一個朋友,和此事沒有絲毫幹係,”喬冉顫聲:“你們把他放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解老十冷聲:“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走,來人都綁在刑柱上。”


    “……”喬冉看了眼血淋淋的柱子,怕隻有秦懷的血喂過,掙紮了幾下還是被摔在了柱子上。


    “喬冉!”秦懷也奮力掙紮著,解老十的手段他可嚐過了,是真的不留情的,“你們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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