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冉將劉韻的香囊彎腰撿了回來,伸手就要還給何鶯鶯,何鶯鶯又是一聲尖叫,驚恐的往後縮。


    “你怕什麽?不是劉韻留給你的麽?”


    喬冉莞爾,笑的何鶯鶯頭皮發麻,一個勁的說“不是我的”,非說是喬冉塞到她身上陷害她。


    可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喬冉雖然動手打了何鶯鶯,卻並未往她身上塞過什麽東西,更何況劉韻的香囊是長穗,綁在腰間的帶子也十分複雜,怎麽會是眨眼之間就能夠完成的。


    大家自然不信何鶯鶯,何鶯鶯淚眼朦朧,看喬冉的眼神更是恐懼。


    真的不是她拿的,她不知道這個香囊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害人害己,瞧把你給嚇得。”喬冉笑出聲,隨手又將香囊扔了,從袖間捏出帕子仔細的擦拭著手,微一抬眼說道:“你將劉韻推下水的時候,背後誣陷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東窗事發的一天嗎?就這點拙劣的伎倆,還敢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看你真是活膩了。”


    何鶯鶯“噗通”一下癱坐在地上,不知道是被喬冉眼中的寒光嚇的,還是被喬冉的話嚇的。


    她結結巴巴道:“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麽,我沒有……害劉韻。”


    她顫抖著唇,淚光盈盈的看向大家。


    喬冉的餘光不經意的從陳疚身上掠過,隻見他眉頭緊皺,滿目的擔憂更甚,反而是喬冉,這一瞬間心已經安定了下來,正欲開口,空含煙忽然插了嘴。


    她盯著何鶯鶯說:“我看見了。”


    何鶯鶯渾身一震。


    “我看見是你推的劉韻下水,”空含煙每說一個字,何鶯鶯就抖一下,她重複,“劉韻分明就是你推下去的,為什麽要誣陷小冉?”


    所有人的目光或驚或疑,齊刷刷都落在了何鶯鶯身上,空含煙神色堅定,一臉憤懣,任誰看了都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何鶯鶯抱頭後縮,終於說不出話來,咽著嗓子啼哭,也證實了空含煙的話。


    喬冉感激的看了空含煙一眼,繼續攻略何鶯鶯即將崩潰的神經,“劉韻被罰,你知道她第二日心情不好,最後氣還是會撒在你身上,所以你便跑出去陪她,好讓她消消氣,結果劉韻正在氣頭上,看見你來了不免又是劈頭蓋臉一頓羞辱,你與她在橋邊發生爭執,嘭!”


    何鶯鶯瘋了般的嘶叫,她害怕喬冉口中的每一個字。


    “我不是故意的……”


    輕輕拍了拍掌,喬冉收回目光,“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空含煙:“我昨晚根本就沒有出去,不過是詐一詐你,你便不打自招,何鶯鶯,你實在卑劣。”


    知道真相的諸位小姐們皆是一頭冷汗,自覺的離狼狽的何鶯鶯遠了些,指指點點,沒想到事情會反轉。


    “原來凶手另有其人,”公玉夷上前兩步,輕一抬手,便有侍衛上前控製了何鶯鶯,他說話的語氣同他本人的麵相一樣儒雅,不見戾氣,公事公辦道:“既不是喬小姐推劉韻下的水,那看來是聞紹冤枉你了。”


    喬冉稍頷首,“指揮使大人明鑒,小女子確實冤枉。”


    公玉夷笑了笑。


    聞紹不悅的打斷他們,“別忘了,劉韻是中毒而亡,毒是從喬小姐屋裏搜出來的。”


    “許是搜錯了呢,”喬冉沒皮沒臉的掛著笑,話專門對著公玉夷說:“既然大家都在這,不如指揮使再讓人搜一遍淑芳殿,說不定能有新發現呢。”


    公玉夷點頭,“也是,來人,搜。”


    立刻有人四麵八方的進了淑芳殿,瞧著樣子不搜個底朝天不肯罷休。


    喬冉低頭玩著帕子,忽然就靜了下來,似乎對結果一點都不擔心。


    姚玉澤看著她,眼皮跳的更慌,總覺得喬冉不太對勁。


    公玉夷輕咳一聲,問喬冉,“毒不是你的,為什麽在你屋裏?”


    喬冉眨眨眼,“指揮使這話說的,我要是真下了毒害劉韻,又怎麽把毒放在屋裏等著人來搜呢?這必然還是有人陷害嘛。”


    公玉夷抿唇,“何鶯鶯推劉韻落水,劉韻卻沒死,她怕劉韻醒後報複,便二次下手?再誣陷與你?”


    喬冉失笑,“指揮使是這樣認為的?”


    公玉夷搖頭,“不是。”


    “那副使大人呢?”喬冉又把她那狐狸裝白兔的眼神落到了聞紹身上,笑眯眯的等著他回答。


    聞紹冷眸,“下毒的不是何鶯鶯。”


    喬冉:“那是誰?”


    聞紹微眯眼打量著她,半天沒吭聲。


    “副使能料到此人不是何鶯鶯,定然也能猜到不會是我,卻還是故意揪著我不放,”喬冉收斂了笑,一本正經道:“我哪兒也得罪副使了?”


    聞紹的臉冷了冷,針對道:“你難道不夠可疑嗎?”


    “我有嗎?”


    喬冉仗著人多,脾氣也放開了些,懟的聞紹神色都僵了。


    公玉夷從喬冉的話中挑了個重點,探道:“喬小姐說‘也’,難不成你還得罪誰了?”


    姚玉澤知道自己為什麽眼皮跳了,他看見喬冉壞壞一笑,就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怯怯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姚大將軍不知道怎麽了,也一直和我過不去。”


    “還有這回事?”公玉夷和姚玉澤也算相熟,畢竟都在宮中共事,他挑了挑眉,“玉澤,這是怎麽回事?”


    姚玉澤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喬府被屠以及喬府孤女逃脫一事,乃金吾衛的秘事,至今還不為外人所知,自然更不能讓人知道,喬府上下的死,真正的凶手不是所謂賊人,而是金吾衛。


    “大將軍?”喬冉心下憋著笑,故意道:“大將軍怎麽不說話了?”


    姚玉澤涼聲:“我與喬小姐有些誤會而已,何來的故意為難?”


    “沒有嗎?”喬冉露出疑惑。


    姚玉澤想把她的臉遮住,恨不得對她重刑伺候,問出個所以然來。


    公玉夷領教了喬冉的脾氣,又出來打圓場,“既然是誤會,說清楚就好了。”


    正好,侍衛們也搜完出來了,“指揮使,搜出一樣東西。”


    公玉夷:“什麽?”


    後麵的侍衛將東西拿上來,捧到了公玉夷麵前,公玉夷挑指一看,是一件破損的衣裙,上麵留著血漬。


    “血裙?”公玉夷疑聲,“從哪兒搜出來的。”


    侍衛答:“楊小姐屋內。”


    小姐堆裏又是一陣自亂,大家主動的把楊慧推搡了出來,楊慧神色緊張,頓時就跪下了,她垂著頭,額角的碎發被汗水浸濕,她跪著一言不發。


    公玉夷讓人把衣裙捧給聞紹看,淑芳殿出現一件帶血的衣裙,可不正常,況且那衣裙的破損處,是劍傷。


    聞紹看過後,也是一臉狐疑,“小小的淑芳殿,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沒人注意到,姚玉澤的臉微白,狠狠的瞪了溥景一眼。


    溥景實在冤枉。


    “楊小姐屋裏怎麽會有血淋淋的裙子啊?”喬冉刻意湊近看了一眼,又裝作一無所知的問楊慧。


    楊慧抬頭看她,眼中的蒼涼一閃而過,喬冉卻隻是冷笑。


    她知道這裙子的來處,必然和姚玉澤有關,後來這裙子不見了,她還擔心了一陣,可在平整的床榻上發現了一粒掉落的手串珠子,她仔細觀察後發現是楊慧的,楊慧平日裏愛用香,所以她的東西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獨特。


    而恰巧,她今日在審訊室也聞到了這種淡香。


    楊慧,她到底是誰的人?


    喬冉好整以暇的看著,可楊慧依舊是一言不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公玉夷暫且擱置衣裙的事,問了句:“沒搜到毒嗎?”


    侍衛搖頭。


    公玉夷又扭頭看向聞紹,聞紹將從喬冉屋裏搜出來的毒拿了出來,遞給了公玉夷,道:“包毒粉的帕子上有獨特的香料味,指揮使再讓人把小姐們的隨身之物拿一件,過來對比一下便知。”


    喬冉暗罵了聞紹幾句,率先將自己的帕子交了上去,侍衛辨別過後道:“不是。”


    和聞紹對視一眼,聞紹邪森森的一笑,喬冉別過了眼,她算是看出來了,聞紹也是故意整她。


    侍衛將小姐們的東西一個個辨別,甚至連徐尚監孫尚儀她們的也一一分辨了,最後持上楊慧的手巾,“指揮使,是這個。”


    毒也來自楊慧。


    公玉夷負手,“楊小姐,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楊慧終於抬起了頭,眼中似沁著滾燙的熱淚,啞聲:“我無話可說。”


    “毒,衣裙,你竟一句都不肯多說,”公玉夷忽然沉了聲,“無妨,皇城司有的是法子,將衣裙帶到皇城司查,查清出處後來稟我。”


    “是。”侍衛應著,就要帶衣裙下去。


    溥景後背被推了一把,他踉蹌著喊出一句,“等等。”


    公玉夷扭頭看他。


    溥景走到那衣裙跟前,裝模作樣的仔細看了一番,忽大做驚訝道:“我說怎麽這麽熟悉,這東西不是一直在金吾衛所放著嗎,怎麽在這?”


    聞紹:“中郎將認識?”


    “我們之前一樁案子的證物啊,我怎麽不認識。”溥景從侍衛手裏拿過,帶到姚玉澤麵前,“將軍,你看看是不是?”


    姚玉澤硬著頭皮,“確實。”


    公玉夷:“金吾衛所的東西,怎麽到淑芳殿了?這更得好好查查了。”


    “是。”姚玉澤深吸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看向喬冉,“丟了東西我們都沒發現,溥景,你下去是該好好查查。”


    溥景冷汗連連,“是是是,我下去定當好好整頓整頓。”


    喬冉退居到一邊,她晾姚玉澤不敢將喬府的舊案在眾目睽睽下拿出來談論,畢竟金吾衛做了虧心事,殺了忠臣卻瞞著整個朝中,其中的是非黑白,深不見底呢。


    姚玉澤怕這件事被其他人插手,衣裙的事,他不敢再拿喬冉如何。


    喬冉投去挑釁的目光,姚玉澤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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