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寧點頭,“哥哥讓我少去找他,我以為我已經很小心了。”


    “但還是被人看見了不是,”喬冉說:“你哥說的對,你身為相爺的女兒,京裏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以後你哥那兒,你還是別去了。”


    “嗯,我怕牽連到哥哥。”


    “上有皇後娘娘,下有你父親,量口舌之人也不敢在外麵胡說,你放心好了。”


    陳錦寧臉上漸漸露出笑,“我並非在乎自己的名聲。”


    喬冉:“我自然知道你不在乎這個,可身在這裏,由不得你自己所願,女子清譽,在你們這裏尤為重要。”


    “我們這裏?”陳錦寧帶有好奇,呆呆的望著喬冉。


    喬冉沒再繼續多說,隻道:“我也是奉命來看你,待不了多久,還有件事,你可知道你哥在哪兒?”


    “我不知道。”陳錦寧搖頭。


    喬冉自言自語,“行吧,那我再去問問別人。”


    “怎麽了喬姐姐?可是哥哥出事了?”


    喬冉起身要走,對她道:“你哥沒事,是我有事找他。”


    陳錦寧剛送喬冉離開,陳氏便回來了,見陳錦寧心情好了很多,柔聲說:“苦了我的寧兒了。”


    “娘說什麽呢?沒事的,”陳錦寧笑笑,拉著陳氏的手道:“對了,娘見哥哥了嗎?”


    陳氏臉色忽然一凝,可還是搖了搖頭,“你哥哥現今常待在皇城司,娘說了他也不聽,這次回京後便不知道一直忙些什麽,連你爹都見不上麵,等春獵結束,我們好好找個時間同他說說,讓他繼續回蜀中養著最好。”


    陳錦寧道:“娘也別太擔心了,哥哥身體好了很多,他願意待在皇城司,肯定是有自己的事做嘛。”


    陳氏:“他能有什麽正事,我和你爹也沒指望他做出什麽事業,隻願他平平安安最好。”


    “那定然會的。”


    陳錦寧聽說陳疚此次也來大營了,可就是沒有碰上過,更不知道陳疚同聞紹起了衝突,差點被聞紹傷著了。


    ——


    喬冉礙於身份,一下午也沒打聽出來和聞紹起衝突的到底是不是陳疚,大營裏一點兒消息都沒。


    是夜,營中戒備更嚴,喬冉出了帳,明月空懸,西郊的月色比京都更美一些,她在帳後打坐了會,能感覺到體內的真氣兩日來充沛了很多,接下來隻需要一個契機,她便能再突破一層。


    夜深了她起身往帳裏走,餘光瞥見遠處有個侍衛打扮的人盯著她的方向,喬冉心下起疑,“這人好麵熟?”


    腦袋一亮,這侍衛幾日來似乎處處跟著她,盯梢的?


    喬冉拍了拍衣上的塵土,大步朝那侍衛走去,侍衛看到喬冉過來,明顯愣了一下,轉身就要走。


    “站住!”喬冉一靠近,就瞧見了侍衛腰側的挎刀,“回去告訴你們姚大將軍,能不能找點正事幹,成天盯著我一個弱女子不放。”


    侍衛被人抓包,恨自己技不如人,呆呆否認,“小的在站崗,姑娘認錯了。”


    喬冉無語片刻,心上一計道:“你家姚大將軍是不是愛慕我?”


    侍衛驚的眼睛一瞪。


    “果然如此,”喬冉自戀的一撩秀發,笑得花枝招展,“可惜了,我對姚玉澤無感,他這個人心思不正,嘖嘖。”


    侍衛後退兩步,覺得自己碰上了硬茬。


    “回去吧,把我的話原封不動的回給你們大將軍,若再讓我發現他盯梢,我就告訴皇後娘娘,讓娘娘替我做主。”


    侍衛一拱手,麻溜的跑了,喬冉笑得肚子疼,樂滋滋的回去睡覺了。


    侍衛把喬冉的話一字一句的回給了姚玉澤,姚玉澤頓時臉都黑了,“不知羞恥!”


    “將軍,那喬姑娘就是這麽說的,卑職還盯不盯了?”侍衛偷偷看姚玉澤的表情。


    姚玉澤沉聲:“不盯了。”


    “是,將軍。”


    溥景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被姚玉澤扔了一茶杯。


    溥景穩穩接住,從桌子上跳下來,“將軍還在疑心什麽?喬刺史今日和喬小冉的表現,不是親近之人,我倒覺得怪了,她的身份總該是真的了。”


    姚玉澤道:“這麽容易就讓你們放下了戒心,這難道不正是喬小冉的手段嗎?”


    “將軍,”溥景圍著姚玉澤轉了一圈,捏著下巴道:“你是不是對喬小冉疑心太重了?還是說……將軍真的對喬小冉?”


    “滾。”


    姚玉澤把另一個茶杯也扔了過去,溥景還是順手一接,臉上掛著笑。


    “我知道將軍在擔心什麽,可盯了這麽久,我們非旦沒有抓到喬小冉的一點把柄,還讓她起了防備之心,”溥景收斂了笑,正經的說:“與其針鋒相對,不如先把盯她這事放一段時間,畢竟一個弱女子,再口齒伶俐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多大的浪來。”


    姚玉澤抿唇,示意溥景閉嘴,外麵有人來了。


    侍衛在帳外報,“將軍,指揮使大人來了。”


    姚玉澤說:“請。”


    帳內涼風微習,是公玉夷掀簾進來了,他近幾日都穿的規規矩矩,嶄新的飛魚服穿在身上,不知他真麵目的人看了,都說他一表人才。


    “公玉兄可是為了明日布防之事?”姚玉澤讓人坐下,同公玉夷也不客氣,開門見山了。


    公玉夷:“西郊大營堪比半個皇城,外圍又有密林橫布,所以布防起來不比皇城容易,我派人探了兩國使臣的行蹤,最慢明日午時也就到了,比他們來信的時間早到整整半日。”


    姚玉澤聽罷皺了皺眉,“這些年平景和晉楚一直虎視眈眈,大家都是麵和心不和,此次來觀我們春獵,必定沒安好心。”


    公玉夷附和,“所以人家以兩國之禮來訪,我們也伸手不打笑臉人,隻能在這布防上下功夫了。”


    “大營外圍有西郊駐軍把守,你我一個守大營內圍,一個在春獵時,守好各貴人的安危。”姚玉澤想了想,“內圍一直是你的人守著,春獵我定然要伴駕,如此便我守人,你守營。”


    公玉夷表示同意,在姚玉澤處討了口茶,“聖上這次離宮,僅帶了兩名控鶴衛。”


    “兩名?”姚玉澤聲疑,“帶的誰?”


    公玉夷:“昌和興。”


    李和璋除了金吾衛和皇城司外,還有一貼身暗衛,時刻護著他的安危,哪怕是夜裏,也在屋內隱著,這支死衛,便是控鶴。


    可隻有極少數人知道,控鶴隻有四位,分別是昌、興、盛、哀。


    而每位控鶴,又自己配著一雙眼睛,這“眼睛”不要求身手有多好,是男是女,隻要“信任。”


    隻有控鶴最是信任之人,才能做眼。


    公玉夷和姚玉澤除了同在宮中為官,兩人還有一層淵源,就是當年曾一同入選過控鶴,但後來因為皇城司和金吾衛內部紛爭,兩人被李和璋調遣了出去。


    姚玉澤道:“昌、興、盛,我們都見過,隻有哀,多年以來,我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也以為此次春獵,聖上會將控鶴都帶上,可卻留了兩人在宮裏。”公玉夷同樣好奇哀的身份。


    “不想這些了,有控鶴在,聖上的安危便多一分保障,我們明日加強防守就是。”


    兩人談妥,公玉夷便也要走了,方一出帳,就在不遠處看見了陳疚。


    “既然來了,怎麽沒進來?”公玉夷同他並行,扭頭問他。


    陳疚嗓子微啞,西郊還是比不上京都溫暖,他咳了兩聲才道:“你和姚將軍談事,我進去了多有不便。”


    公玉夷笑了笑,“聽說你下午讓人去給聞紹道歉了?你怎麽想的?”


    陳疚攏了攏衣襟,“當時聞紹派王誌到蜀中時,我便猜到他在查我了,他當時以為我是聖上身邊的人,所以王誌對我多有尊敬。”


    “當時正逢我不在,才讓他安排了司中事務,好在王誌本就是我放在聞紹身邊的,才沒出大錯。”


    “這次我回京,聞紹想來是暗中查了許久,雖然他什麽都沒查到,卻也證實了我並非聖上親衛,隻是借著你的名頭耍威風,以聞紹和你的矛盾,他哪能放過我。”


    被聞紹針對,陳疚倒是無所謂,可他現如今在皇城司的的確是個小特使,同副指揮使結了怨,終歸不好。


    公玉夷不留情道:“你就算給他道了歉,他也不會放過你。”


    “就怕他放過我。”陳疚意味深長的提了提唇。


    公玉夷低聲:“你要查聞紹了?”


    陳疚反問,“以你看來,聞紹此人,可用嗎?”


    公玉夷沉默片刻,緩緩吐出兩個字,“有疑。”


    “那我就知道了,”陳疚覺得有些涼,說話的聲更涼,他淡淡道:“若是聞紹有問題,我便將他清掉了。”


    公玉夷:“隨你。”


    陳疚勾了下唇,停下腳步抬眼望了望滿空的繁星,喃喃道:“總覺得即將有一場硬仗要打。”


    “但願沒有,”公玉夷吐出一口氣,也抬頭望去,見陳疚伸手觸空,像是要摘那漫天繁星,他笑了笑:“平平靜靜的把這個春獵結束了,我回京後還有一大堆事呢,可別再生枝節了。”


    陳疚側過臉,“大營內裏裏外外都查了嗎?”


    公玉夷:“都查了三遍了。”


    “確定沒問題嗎?”


    “確定。”公玉夷苦笑,“再有問題,我就得懷疑你和姚玉澤有人是奸細了。”


    陳疚也笑了,他不會是,至於姚玉澤,自然也不會。


    “你別操心布防了,你操心操心你的棋子,可不是個安分的,”公玉夷一邊走一邊道:“喬姑娘已經見過黔州刺史了,以她的聰明勁該知道刺史背後另有他人操控,龍潭虎穴她可不樂意闖,估計這會子滿腦子想著怎麽溜呢。”


    陳疚安靜的走到了帳前,才若有所思的說:“她溜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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